第8章
张权禄每想及此,心中的愤忿自然也找不到人倾诉。再说找谁倾诉无疑是无能的表现。他可不想因为这些事,被别人宣扬成无能的砝码。如果真这样做了,倒真的显得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似的,再说在处理这些日常事务的过程中,自己的的确确学会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是过去十六年来想学也学不到的的。过去学会的仅仅只是听话,做一个听话的中层领导,而且只是听话,做一个合格的中层领导了。如今想起这些,不自觉地,有了一种优越感,这种优越感是后天形成的,尤其是名校住院这些天不知不觉地被迫学来的。谁说素芳学的老庄哲学没有用?老子的有些东西的确有用,福兮祸之所伏,真有用,有用极了。
想着想着,不免有些自鸣得意起来。不是吗?其他中层以上领导干部听了一辈子话,最后只剩下听话了。而自己在听话之余,居然不仅仅只剩下听话,相反,在被迫的听话中却掌握了这些东西,真是天助我也。
第五章 只落忐忑无数2
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妇女,一瞬不瞬地,就那么盯着,听她倾诉,听她嚎叫,听她e大调般地陈述着她儿子的伤情。然后,这个妇女诉罢情况,又是捶办公桌,又是唾液横飞地大肆叱责学校的安全问题,治安问题存在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连声称道:“是的是的,学校的治安问题的确是个问题,这也是我们学校一直努力做好的工作。”
眼前的妇女一听,气儿似乎有些平息。于是又提了许多不切实际的治安办法。在他听来,尽管是多么地不适用,但是仍然连连点头称是,说你的意见非常即时,我们一时疏漏,居然没有想到如此有用的主意。我们一定斟酌办理,争取把学校的的治安问题提到一个政治的高度来捉,最后落实治安问题。
他一见那个妇人的气又平了不少,暗想,没有想到老百姓也喜欢这个调调,什么事也喜欢上纲上线。一想有门了,于是再次重申了学校今后将致力于大加整顿学校周边环境的治安,扫光黑道势力,特别是正如你所说的校园黑势力,打黑抑黑,把此事认真落实到实处。并表明了学校的决心。最后道:“你的意见前所未有,我们一定照你的想法,把此事落实到第一个旯旮角角。”
这个妇女说得破涕为笑,沉吟一下:“你一个主任,管得了吗?”
突然听得人群中一个声音道:“他说的话,跟名言校长一样管用。”
张权禄朝声音传出的方位看了看,那个妇人也朝哪个方向看了看。
“是咯,这样你们学校一定会走出困境的,要是民中所有人都像张主任这样,民中还有过不去的坎吗。”
那个妇人说完话,准备退到一边时,一个男人款款走出人群,仔细理了理自己的西装,注视着又突然骚动了人群。等人群里的声音彻底静下来之后,清了清喉咙道:“张主任,你认为该怎么办?”张权禄在忙乱之余,晕晕的大脑中鬼使神差地记不起了面前这个人,王群微笑着向这人点头示意,接着埋头整理起了手中的档案。
为了让几个学生家长更放心,一边拿起电话通知有关的处室及相关的班主任,一边向这些家长解说一定把这件事办到实处。然后打电话给办公室的办事员,让他们迅速更好通知,然后又打电话给政教处。
政教处办公人员说杨主任不在。他严厉地吩咐了接话的人,如果见到杨主任,让她今晚到学校小会议开行政会议。那个接话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好气:“别忘了,你是主任她也是主任,谁也命令不了谁。”
他一听之下,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学校都成这样了,大家还不扭成一条绳,究竟该怪谁。大家都有责任,能怪谁?大家又似乎没有责任。又怪不了谁。命令一旦成了一纸空文,谁下了命令却没有完成,就该怪下命令的人。他一想及此,心中难免寒意顿生。是啊自己难道应该承担这个责任吗?难道其他人就没有责任了吗?
他又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人,人群一旦再次激动,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张权禄的嘴角那两溜苦笑可是越刻越深了,越刻越见功力了。张权禄越想越有些不妙。总觉得这事没有人管有着些猫腻,于是拍了拍王群的肩膀。
王群忙完手中的事不自然了笑看着他:“啷子事,张主任?”
他围着王群的身子绕着,慢吞吞地道:“说,这事究竟是咋个回事?”
王群一听赶紧道:“张主任,现在学校可是山路无考虎哰,情况你应该明白。能做主的领导多哰,也就没有了主事的。”
是啊,如今名言住院,已然是无人监督了。其实最近好些时候以来,即使名言在校长办公室时,只怕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管了。按职责分配来说,应该归属于政教处的杨娅。他心中的气愤又再次升起。可是细下一想,杨娅可是一个不能惹也惹不起的货色。撇下她那个副市长的母亲呢。就凭她那张政策性极强的嘴皮子,市里各局的人了得对她敬畏三分,更何况如今的民中?正所谓蔫头的凤凰不如脱毛的鸡,民中可是连鸡毛也不如呐。学校的事情办差了,你找到杨娅身上,不就等于找她母亲的麻烦?主管教育的江秘书长一走,欧阳书记一声命下,她母亲自从忍气吞声接下这个烂摊子,每次来民中就是刀头脸一个,谁还敢母老虎口中挑异类动物的毛。她不在你民中背后抓一大把毛,就是菩萨保佑啰,再在她女儿身上挑刺,岂不是自找苦吃?镀金的的娃娃再不小心翼翼呆着不动,就只好等着他人来把你变回泥胎了。
再说,杨娅到民中并不是为了在民中求什么发展。有关此节,自从三年前她踏入民中校园那天起,便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一年出勤率不高,书不会教,全勤满勤一个子儿也少不了她,惹得校园闲闻碎语如没头的苍蝇四处窜。有时连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名言却说:“她是集体的一员,集体的钱嘛,不用在集体成员的身上,哪用到哪儿去?”
“那么政教处的王主任和刘副主任呢?”
第五章 只落忐忑无数3
“张主任,你还不晓得那两位是效仿的行家?自从杨大副主任到任以来,可是效仿还效仿不过来嘞,哪里轻易找得到他们的影子?这不,前天听说向北京订的试卷来了,必须到省里去拿,于是双双启程把城归哰。说实话,这事本不该政教处管,他们到底管上哰。那还弄个教务处出来整啷子?”
“呵呵,说,继续说。你的见解突然新鲜起来。最近,我在医院,学校的事情了解太少。现在借着这个机会,适可而止地了解了解。”
这事没有人管,分管政教的楚校长早已避得连影也不见了。比副校长还副校长的副政教主任神秘消逝,一个政教处主任和另一个副主任出了差。真是忙人更忙,闲人更闲。闲着的人一闲,便成了真的的贤人。这句话最近也不知在他脑中了多少遍,有时不想则已,一想就想骂人,可是有碍于自己是副高级知识分子,骂人的粗活,还是让王群他们来吧。他们骂了,也等于帮自己骂了。
现在,当着这么一群人的面,群情激动,自己在加入这个激动的战团,倒显得民中不仅已经是一盘散沙,而且是彻底没有主心骨了。于是拼得余勇气尚存地,向群众道:“为了把你们子女的事得以落到实处,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主任,啷子事?你说就好哰。”他的话音未落,刚坐下的那个衣着豪华却非常得体的妇女道,“据说你们学校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领导,都成醋溜石斑鱼哰?事一临头,要人没人,捉影影消。在我那里,我可不养这种闲人。还好,还是张主任理事。”
她一见这个主任还挺热心的,不象刚到民中时那样,一想气就涌心间。既然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来管这事了,心中的那股气似乎也消了不少,本来热心的她,也随之热心起来。
“这里可是事业单位,所谓闲人即是贤人。闲人与贤人的共同特点就是不犯错。”王群尴尬地一笑道,“跑断了腿的人浑身是错,闲出五斤肥肉的人就功劳如乌云铺地,大雨罩野外。”
“呵呵,小王,牢骚完了。办正事吧?”张权禄说完,又转身向那个妇人道,“借你的手机一用,可以不?”
“哈哈,不要说借手机。只要有人管这事,就是借我的车子也行。”她大大咧咧地道,“我的车子快,如果你们不熟悉我车的性能,我可以让我的司机义务给你们开车。小郑,你为他们办一天事咋样。”她身旁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连声“是”个不停。
“你看,我们的员工多么敬业。”
“你那是民营企业,想不敬业也不成嘛。”在场的人都纷纷道,“郭大款。他们哪能跟你的公司比?”
“不,不要你的车。把你的车弄坏了,我们学校可担戴不起。”他说着,仔细辩认着这个妇女,原来是南眳第一巨富郭青岚,不由泛起几分尊敬来。这个女人不简单,被自己的丈夫甩后,她银牙一咬,硬生生带着儿子一个人过,加上人也聪明人缘也广,更兼南眳人对她的身世的七分同情,居然用了短短的九年时间,便凤立鸡群,一凤冲天,成了南眳家喻户晓的女大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