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而且大学同室而居,且臭味相投,自然成就了一段佳话。转念之间,一切似乎豁然开朗。
  “是你啊,张大主任。稀客稀客。”何林林馆中迎了出来,“光临小馆,不成敬意。”
  “细儿,是你?”他说,“老板?”
  “有点奇怪?”
  “真是老板?”他又是一惊。自从西校区出现后,自己从工作起一直处在一起的同事,十停去了九停,出去的人开的开私立学校,开私立学校的发达了自不用说;剩下两人中其中一人,现在赫然就站在眼前,也没有见眼前这人缺胳膊少腿,如今看在眼里,却似乎比过去过得自在如意。看来还是素芳说得好啊。她说:“出去的人未必就像你们想象的那呃,说不定,哪天人家从你们面前走过,你们得仰着脖子看人家。”如今看来,还真让她给说中了。想到这里,他握了握何林的手:“真是人不可冒相,海水不可斗量。你细儿居然也……嘿嘿……啊……嘿嘿……”
  何林一听此言,再一看他的面色,带有点夸张地咆哮道:“你们……你们居然把老子们想象成啷子人哰?咹……”说着话,伸出左手,指向张权禄,右手抓起桌上的啤酒瓶。只见一人从雅座席间奔出,,一把按住何林的右手,捁住他的胸口。又一个人慢腾腾走出雅座席,慢条斯理地说:“没事没事。我想何林在开玩笑。是不是,何林?”张权禄在警惕之余,乜了那人一眼,依稀认识,有些象汪大秘书长,但还是不信此人会是汪大秘书长。那人见何林的脸色过于夸张,而非激动,转身回雅座间去了。
  何林一听此话,顿时放下手中的酒瓶,哈哈一笑。叫大家放开手:“快勒死我哰,吴哥咋个象呃对付朋友。你以为我会蠢到在自己的店里开战?要是象呃哩话,你们也太小瞧我老何哰。”
  那人听了他的话,放开了何林。何林拍拍手,接着按了按张权禄的双肩,嘿嘿一笑道:“吓你小子一吓。”那人听了,不觉松了口气。张权禄了解何林就是这鬼脾气,一时之间也不好讲他什么,只得干瘪瘪地笑了笑,笑比哭难看。张权禄见那人似乎很熟悉,酷似一个人,如不下细看,还真以为就是那个人。
  “吴智是你……”
  “他啊,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兄弟。”那人道,“你是咋个晓得他的名字哩?”
  前几天吴智来向他借钱,说拉赞助至少得十万。他觉得有诈骗的嫌疑,但是吴智不仅搬出了合同,而且请来陆团长。自己只有这么个弟弟,说是弟弟,犹如父子,他能有希望拍到戏,从此不东拼西凑地找自己借钱过日子,原本这十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使就算被骗也不过小事一桩。而且团长当前,他虽然没有具体谈到什么钱,但也不能叫一个堂堂的团长白跑看笑话,只好临时打电话四处凑足了十一万,给了吴智。多给一万表示此事到此为止,以后别又伸长了脖子,被人下套,一笔又一笔地从这儿掏,老哥可经不起掏几次。
  第二十二章 见故人略述往事2
  “他是我一个表妹的男朋友。”
  “哦,难怪难怪。我兄弟你想必是见过哰,可惜他的女朋友直到现在啷子样子我也没有见着。看来你的消息比我灵通,”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见过一次。”他想起那天晚间的情景,不觉神秘一笑。
  “原来如此哦。”
  张权禄“哦”了一声,心底暗叫真象,真象。不由得想起那天的事来,一丝愧疚飘然而逝。
  吴睿三十四五岁,原南眳九中教师、浙江大学哲学硕士。据说因一种疯病而病退。两年前神秘地从九中消失,却原来在这里。
  “他最近咋样了?”
  吴睿道:“也不晓得哪个阴人,损了他一手,如今闷着嘞。”吴睿说话间,牙齿叩得“咯咯”响,仿佛要生吃那人似的。
  张权禄道:“他没有提起那人?”
  “你咋这么急?莫不是你吧?”
  “哪里哪里。他跟我那位的表妹谈着哩,我咋会如此做?”
  “呵呵,不是你就好,不是你就好。”
  张权禄心底凉气飕飕,交织着说不清的情,道不明的意。有几分兴奋,有半丝忧。
  “据王群说吴智是他的铁杆同学?”
  吴睿一愣,也不知他此话何意。呵呵了两声:“走,喝两盅。”
  “不喽不喽。不耽误哰你们哩正事。再说,我找何林还要了解点事。”
  吴睿一听,哈哈一笑,自回雅座间去了。
  何林一听有事找他,再一回味,张权禄来时似乎是两人,问道:“还有一位呢?”
  张权禄“啊啊”了两声,又嘿嘿地笑了笑:“她啊,遇到熟人自然就走哰。”
  何林道:“找我有啷子事?”
  “其实也没得啷子大事。就是走到这里,突然看到餐馆名字竟如此清风古雅,有点好奇,于是走了进来。没有想到,刚跨上第一级台阶,就碰到了三年没得见一面的老同事。真是太幸运哰。”
  “真的?看来这条街你从前的确没有来过,不怕你就住在它哩前面。”何林接着抬起右手朝斜前方一指:“你看,你家的卧室窗离我这点也就百十来米,真可以是近在咫尺哰,可以却好像远隔了十万八千里。不过我没得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天,你这个孙悟空居然会一个筋斗去翻到我这个偏僻小馆来。”一边说着,一边让座。说话间,从柜台上要来了一瓶五粮液,随手从冰箱中取来两个消毒碗倒上:“来,喝。”一见张权禄似乎没有动碗意思:“噫,看来你官儿不大,倒确曾看不起我们这种小地方出生的人哰哈,可别忘哰,说不定你以前也是来自比我小的地方。”
  张权禄感叹了一番:“不是这个意思。”
  何林抢过话头:“不是就喝起来。”
  张权禄勉强抬起碗,沾了沾嘴边。何林一见:“难道是看不起我这个人?既然来到我这个店,又看不起我这个人,看来这酒也没法再喝下去哰。我走哰,说实话,你也看到了,我忙不过来,没有工夫陪你在这儿瞎抗着,象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一样,没得意思。说句大实话,你老张不够意思,真的不够意思,来到我这个小馆子,真的不够意思。”说完,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张权禄一见他要离开,忽地想起来此的目的,马上抬起酒碗一饮而尽:“干碗。说实话,我一直在等……”
  “等啷子人?”
  “等……”张权禄故作沉吟状,“等多来几个人,再喝起来就热闹哰。”
  “哦——原来你是嫌象呃喝不够热闹。我叫人去……”
  “我想跟熟人喝。”
  “几年不见,你喝酒也讲究起来哰哈。喝酒也要跟熟人喝才过瘾。我这人跟你恰好相反,喝酒非得跟生人喝,即使醉得一塌糊涂,到女厕所睡上一晚上,第二天也没人讲你忱。我记得刚从民中出来有半年时间吧,生活没得着落。有一次,去乡下,也是醉得人事不知。第二天清早,一起来。你猜我睡在哪点?”
  “当然是你刚才说哩那种地方哰。”
  “错。睡在女主人的,而且女主人也就在我身旁,正睁开醒眼惺松的双眼。你猜结果咋个些哰?”
  “少不了给你细儿一耳屎。”
  “错。她居然说:‘你争着要上我的床。看你真是醉得啷子都不晓得哰,再说你比我小了八九不离十岁。算喽,让你个细儿占点便宜吧。你姑奶奶又没得其他床可睡,只好跟你摸忱将就一晚上哰。就当我儿子硬要挤到我来睡一晚上,那也是没得办法哩办法。好在你个细儿醉得一干二净,不晓得天南与地北,手脚干净,否则我叫你吃枪子。’她说完,从枕头底下捞出哰一样东西,你猜是啷子?”
  “枪。”
  “老张,这次你又错哰,而且错得一塌糊涂。当时我也以为是枪。她用那物事顶着我的头,我也吓得三魂不着七魄。可是觉得不对头啊。你猜,为啷子我会觉得不对头?”
  “哈哈,我看出来哰。”
  “看出啷子来哰。”
  “常言道,物以类聚。你跟王群一起处哩时间长哰,有些脾气也维妙维肖起来。”
  何林哦了一声:“我只觉得头上哩一点。伸手一把抓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件东西。”
  张权禄也有些好奇起来:“啷子东西?”
  “一根又细又长哩东西。”
  “又细又长?究竟是啷子东西,把你弄得一时神不附体,一时情意绵绵?”
  “你猜?”
  “你个细儿,还能说出啷子好物事来?”
  “这种东西以其说是一根,还不如说是一条?”
  “一条?哦……哈哈……我说你细儿没得啷子好话吧,不就是那条嘛……”
  “我就晓得老张一定不会往正路上猜。”
  “难道你说的是正路?”
  “正路。而且绝对是正得不能再正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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