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这我倒是奇怪了,你居然会往正路上想。”
  “我正是从这条的东西上走上哰发财致富之路。”
  张权禄抬起酒碗,碰了碰何林的酒碗:“来,兄弟我不得不向你表示敬意,你既然从一条的东西想到哰发财之路。就凭这一点,我佩服你。”
  “不光你佩服,而且有一个人也佩服得不得了。”
  “你又开始吹哰不是。”
  “绝对没得吹。你想啊,我开这间馆子,那时可是身无分文,哪里来哩初始投资?要不是他,别说开馆子,只怕摆地摊都成问题。”
  张权禄又长长地“哦”了一声,不由得对他说的这个人感兴趣起来:“会是哪个?难道是贺风波?”
  第二十二章 见故人略述往事3
  “你总算猜对一回哰。”
  “他会有呃多哩钱?”
  “有时我就太奇怪哰。你们这些官方人士,咋个总是这种心思。”
  “啷子心思?”
  “总以为只要是人,一出你们官方的那个门,就认为一定没得好结果,就一定会活得倒廊破壁,没街乞讨,就一定会活得路死街头。告诉你吧,老张,这个人自出得民中以来,活得远远比你们想象哩舒坦,自在,惬意。你晓得为啷子不?”
  “为啷子?”
  “首先,心境变哰,其次渐渐过得自在哰,最后慢慢有点儿小钱哰。这种钱来得合法用得舒心。”
  “一点小钱?一点小钱能帮你?”
  “是啊。这叫做同是天涯沦落人,再说我这个项目的确不错。”
  “对哰。你说说你的那个项目究竟是啷子项目?”
  “这个项目嘛,你不正在吃着?味道咋个些?”
  张权禄嘴时干香干香的,香香的滋味里略带一分不仔细还真不易觉察的涩味儿,好奇地问道:“这是啷子东西?味道的确有些特别。”
  “你猜?”
  “有点象……”他一想到那种东西,喉头一阵发紧,仿佛被无数根细小的刺卡住了喉咙,“哇”地一声,不由得低头呕出了酒物混合物。“是……那种东西……这种东西也亏得你想得出用来上桌?”
  张权禄衩呛得够呛,进入洗手间清理了好一会肠胃,出来。坐下。
  “哈哈哈……”何林道,“味道咋样,我只问你味道咋样,至于啷子东西本身并不重要。你不想想,如今啷子东西没有人吃,除了排泄物之外………我说错哰,小孩的尿不也拿来入药,而且是上好哩药引?”
  “你说得不无道理。啊,不无道理。亏你想得出用这东西来赚钱。”他说着话,胃里仿佛有千条万条绿色的东西在八方往来冲撞,翻江倒海。“就凭这样东西,他会大把大把洒钱给你?
  “当然不是。为了这个馆子,我可算得上是吃尽千难万苦。”何林简单地介绍了出校后,更确切地说是遇见那个女人后,他灵光一闪,计上心上,城里人人吃得毫无特殊可言。于是,他赴省里最有名的厨师学校学了三个月,当然这些钱也是贺风波先塞着的。三个月后,弄了几个菜给他们几个尝了尝,贺风波当即拍板,支助何林办起了这家餐馆。
  “支助?不会吧?”
  “真哩。如假包换。”
  “那么他经常到你这点来混吃啰?”
  “你还真别说得象呃难听。他来混吃我心里倒还好受些,但是恰好相反,每次来吃,他只有多给餐钱,却没得多吃的道理。”
  “哦……”张权禄,“他经常到你这点来不?”
  “不是经常来。只是每逢初一、十五,赶完庙会,然后几个人来此聚聚。”
  “几个?哪几个?民中出来哩那几个?”
  “不是。现在里面就只有他一个。另外还有四个,但是只怕你也不认识。”何林道,“我晓得你认识面广,但是这几个人只怕你真不认识,不是我侃天。”
  “真的不认识?”
  “你不会认识一帮你们眼中的‘疯子’吧?”
  他一听此话,只好不作声。听何林谈起了一些他自己创造的地方菜肴,不禁又问道:“就刚才那道菜,你取个啷子名?”
  “青青原上草。”
  “嗯,亏你想得出来,那么可怕的一样东西,你倒弄出个如此雅的菜名来。了不起。”
  何林“哈哈”笑了起来。“不雅能引来舍得出钱的客?其实有好多菜名还是王群给起哩嘞。”
  “哈哈,没想到,他也会取这些怪名。”
  他俩谈着谈着,已是九点光景。张权禄拿出手机一看时间:“不打扰你做生意哰。再说还得回去看看孩子,从他婆家回来没得。”
  “好,有事你自己忙去。我这里再过一会也没有时间陪你,你走好。”
  “下次来这点,你弄几个拿手哩菜来尝尝。”说完,再次打了声招呼,自顾准备走出小吃街。
  第二十三章 雨透初晴洒轻霜1
  曾素芳下得晚自习,回到家里。坐下,拿起尚未完成的毛衣,一边打着,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在等着张权禄的归来。打着打着,突然想起王群上课前说的话来,也不知是真是假,越想,衣服越织得错乱百出,于是拆了又打,打了又拆。只好放下毛衣,看起已经两月无心再看的韩剧。韩剧里正缠缠绵绵地放着,她心里却越发缠绵悱恻地闹得慌,渐渐地,心事终于被韩剧里那两口子的吵闹声,折腾得浑身不是滋味。她使劲捶了又捶沙发,拎了又拎搭在腿上的小棉被。
  总算,客厅开始响动起来。素芳往下正在编织的毛衣,活动活动有些发僵的手指,看着门。
  “张权禄,你咋就不能再晚点才转来呢?”妻子素芳见他走进门来,调侃里夹杂着无奈,“咹?”
  张权禄看了看持钟,九点半,一个正常不能再正常的回家时间,也是素芳所说的平平常常才是真的那种时间。
  “你不觉得这点时间太少哰?”素芳的声音冷凌得出奇。
  张权禄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阴风,身体微微地震颤了一下,仿佛刚走出那间粉红色的小包间,猛地回过神来,打了半个酒嗝:“芳,看你说哩。这不是回来哰么?”
  “你不应该叫‘芳’,叫‘言’才显得亲密无间。”素芳说,“你可从来没得回来得这呃早。意思是该奖励你啰。毕竟你前脚迈出小屋子,后腿就记起起了这间大屋子。”
  “你看你又说到哪点去哰?它可是我雷都打不动的家嘛。”
  “看来这儿还算是你的一个家啦。”素芳说,“你终于还是把它看成个家哰?”
  “不是看成——简直本来就是嘛。”他说,“家不是用来记起的,是用来想的。家也用得着记起吗?”
  “对别人不是,别人是普通人。”素芳冷哼了一声,“可是你不一样。你这个人太特殊哰,闻名得好似特殊材料做成哩。”
  “闻名?看你说哩,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也称得上闻名?”他说,“芳啊,我真的那呃闻名?我咋就一点都感觉不到呢?”
  “闻名有时是用不着你感觉的。闻名是给别人感觉的。”素芳道,“我看你迟早有一天要名播南眳市,闻名得南眳市都容不下你。”
  “你看你,又取笑我哰不是?”张权禄道,“我再闻名,也没得你搞的那两个班闻名啊?这不,明天市教育局还要来人对你们几个人进行调查嘞,看来你们几个都快成了南眳市的特级新闻人物哰啰。”
  “再闻名,也没得你将来可能闻名的那种名更闻名。”素芳的一时气话,没有想到日后居然一语成谶。
  “我咋就没有看出半点闻名来?”
  “等你都看出来哰噻,半夜都见马牙霜哰啰。”素芳道,“你还不晓得校园里咋个说你哩?”
  “我才懒得管他们咋个说嘞。”
  “不想即是想,非常想。”素芳慢慢拾起毛衣,再次织了起来。
  “我只看结果,根本就不用去想。”
  “可惜过程往往比结果更精彩。普通人只看过程,往往忽略哰结果。”
  张权禄知道,随着她接手那两个百千推万人让的烂班以来,渐渐地,素芳人也不象过去那样沉得住气了。
  果然,素芳道:“人家说呐……哼……我还说不出口嘞。”
  “他们咋个说,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我晓得,你这个人啊,从来就没有哪个时候象今天这样过,关心着自家的形象问题。是吧?”
  “当然。现在都啷子时候啦……”
  “现在是该注意的时候哰。”素芳的面上仿佛罩了层霗毛。
  “鬼才不想嘞。”他心里猛地震荡了几下,从来反应并不慢的他突然愣了半晌。忽然又记起七个月前的事来,那天,组织部来人,到校长办公室长谈了一下午,自己清楚地记得应该是三小时二十五分三十八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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