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想长大
好仰面躺在陈玉颜身旁，静等着血液回流。
过了好一会儿，她坐起来看了看，鼻血终于止住了。这时忽听门外有脚步声，她怕是忠管家回来了，匆忙起身解开陈玉颜的睡穴，又在床边端正坐好。
哪知，进来的却是小武。原来，小武是来接她回房睡觉的。
第二天，陈玉颜醒来很晚，宿醉让他的头有些疼。他懒懒的起身，忽然看到床单上沾着些暗红的印迹！他的眉头一皱，不知忠叔昨晚又给安排了什么人来伺候……想到这里，他没来由得觉得恶心，弯腰对着痰盂吐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这时，外面伺候的丫环们听到了动静，鱼贯而入。
陈玉颜懒散地洗了把脸，走到窗边，想透透气。
忽然他发现，院子里那口青花斗彩的养鱼缸旁，有一位身材苗条的女子。正侧身坐着，伸手嬉弄着水里的金鱼……
陈玉颜一楞，这侧影，怎么这么熟悉？他问旁边支纱扇的一名丫环：“那人是谁？”
丫环低眉顺眼地回答：“是刘少爷……”当然，她们早就知道，那位十三少其实是位姑娘。
陈玉颜使劲揉了揉双眼，看清楚果然是她——上官佳敏！
“真的是她？！那么，昨夜不是梦？”惊喜之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就觉心里“扑腾”一下，好像被谁重重地捶了一拳。
他转身看看昨夜睡过的大床，一个丫环正站在床边，打算动手整理床铺。陈玉颜忽然大叫：“住手！”这一叫，把屋里的几个丫环吓了一跳，全都停止了手中的工作。
陈玉颜接着对她们嚷：“都出去，都出去，都别收拾了……”那些丫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低头缩肩，放下手中的工作，悄悄退了出去。
陈玉颜扑到大床上，抻开被子，再次检查床单上那些暗红的印迹……他紧张得直冒汗，自语道：“不。不可能，不可能发生那种事！如果真那样了，小文小武和刘保泰，都会杀了我的！”
他匆匆忙忙地把床单团成一团，抱在怀里，左看右看，寻找可以藏匿的地方。他一眼看到了旁边放睡衣的橱子，赶紧把床单藏在了橱子里。
随后他坐在床边呼呼喘气，暗道：“臭丫头，你害死了我！”他想，一定是昨天夜里。她趁他喝醉了酒，又来“肖想”他，占他便宜，随后他受不了她的撩拨，就给那样那样了！
他抱着头低声叫道：“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管不住自己的……”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拼命问自己。随后他使劲捶了自己的头一下，骂了一声，说，“傻蛋，既然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赶紧娶回家吧！”
打定了主意，陈玉颜的心却安稳了下来。他迅速穿上衣服，把头发简单地梳起来……可他马上又想到，这一去是要求婚的，不免有些紧张。于是他唤人进来，帮他梳了个好看的发式，又找了身漂亮衣裳社穿上。
陈玉颜收拾好后，匆匆下了楼。来到院子里，他放缓了脚步。走到佳敏背后时，他故意咳嗽了一声。
佳敏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是他，便笑吟吟地对他说：“小颜，你醒啦？”
不知为什么，他一看到她那脸没心没肺的笑，就从心里往外蹿火，把刚刚想好的话语也都给忘了……他几步走到她近前，打横抱起她，说：“走，到我房里，我有话问你……”
佳敏被他唬了一跳，挣扎着想下来，说：“你睡到这时才起，酒还没醒吗？”
提到他酒醉，陈玉颜更恼，紧紧抱住她。并训斥道：“你闭嘴！”
佳敏呆楞楞地看着他，心想，陈玉颜这只好玩的小花猫，什么时候变成会吃人的大老虎啦？
未及细想，他们已进了门厅，迎面正看到小武走了过来。他吃惊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俩又在玩什么花样？
佳敏伸手向小武求援：“小武哥哥——”
陈玉颜又训斥她：“闭嘴！”随后他狠狠地瞪着小武，说：“以后，你们谁都不许再抱她！”言下之意，她已经是他的了……可是小武不明白，被搞得一头雾水。
陈玉颜也不多言，抱着佳敏匆匆上了楼。守在房外的丫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赶紧把门帘高打了起来。
进到房里后，陈玉颜用脚把房门踢上。他向里走了几步，把佳敏放在大床上，随后两只眼睛拼命瞪着她，问：“天朝不是颁布了禁海令吗，你怎么跑出来的？”
佳敏说：“我们贿赂了薛王爷，偷偷把我们放出来了。”
陈玉颜想了一下，觉得这个理由可信，又沉着脸问：“你昨天跑到我房里来想做什么？”
佳敏无辜地眨着大眼睛，说：“我看伺候你的人都笨手笨脚的，所以亲自来照顾你啊！”忽然她醒悟到了什么，忙说，“对不起小颜，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不过我会赔给你的，而且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你还想有下一次？！”陈玉颜越听越恼——他真不明白，她的底线究竟在哪儿，她怎么可以什么事都满不在乎呢？
佳敏不知道他在恼什么，有些不满地说：“不就是件衣服吗，有什么大不了？我都给你买过多少件衣服啦！对了，我实话告诉你，我流鼻血并不是对你想入非非，我天生就是这种容易上火的体质……”
“鼻血？！”陈玉颜一楞，原来那是鼻血，是她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楞了一会儿，随后拍拍胸口，原来是场误会，真是万幸……不过，他还是觉得她很可恶，继续瞪她！
佳敏看着他那复杂变幻的表情，摸不清他在想什么，试探着问：“你不是为这事吗？还有别的事情让你恼吗？”
“当然！”陈玉颜向她吼道，“你这个花痴的毛病就不能改一改？还你是赶紧找个人嫁了吧，也好有个人管着你……”又说，“我看刘保泰就不错！实在不行，我就勉为其难了！”
第七卷 回京 第十六章 不想长大
第十六章 不想长大
佳敏气结，正要开始跟他斗嘴。忽听门口有人敲门，随后听到小文说：“主子，我和保泰回来了……”
“小文他们回来了，快去开门——”佳敏支使陈玉颜开了门，让小文进来，她问，“小文，事情办得怎么样？”
小文答：“跟主子所料不差——我们的关贸凭证在天朝是没用了，但是海外诸国都还承认……我和保泰凭着关凭，把船从船厂驶了出来，此时就停在码头上，连水手都招好了！”
佳敏满意地说：“太好了，你们先去休息一下，等我们备好货物，就出海。”
小文答应着，乐呵呵地回房休息了。
陈玉颜有些猜疑地看着她，问：“你要出海，去哪？”
佳敏惫懒地笑道：“还能去哪儿，做生意挣钱呗！”
陈玉颜面上的神情，有些琢磨不定。
佳敏也渐渐收敛了笑容。她看着他，随后喃喃地说道：“小颜。你长大了……”
陈玉颜被她看得有些手足无措，讪讪地说：“不可以再像小时候那样吗？”
佳敏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陈玉颜自嘲地笑了一下，说：“其实我明白，你只喜欢小时候的我。很多时候我都想告诉你，我已经长大了，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可是，我却说不出口。”
忽然，佳敏问：“那天我们在院子里等马车，你是故意跟忠管家吵架，好引我们去偷听，对不对？当时，你想告诉我什么？”说到这儿，她半开玩笑地问，“难道说你想告诉我，你需要个能给你孩子的女人，你不可能娶我，好让我不要再成天‘肖想’你？”
“你别胡说……”陈玉颜不安地否定着佳敏的话。随后他吞吞吐吐地解释道，“我只想让你明白，我究竟是什么人，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只想给你个提示……”又说，“我很自私地在想，虽然我长大了，却不想让你长大，只想让你跟小时候一样。很单纯，很快乐……”
佳敏已经明白，她和陈玉颜的戏，无论再怎么装痴扮傻，都演不下去了！而且有些话，到现在不得不明说。
“小颜，我想让你明白，尽管从第一天看到你，我就知道，你背后有个很长的故事，你有不能说的秘密……可是，我还是把你当我的朋友，我的兄弟。”佳敏斟酌着用词，忽然她猛地问道，“我现在只想问一个问题——拉马提他们怎么样了？”
陈玉颜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身子颤动了一下。他猛地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忽然他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佳敏，坦率地说：“好吧，我承认我有些对不起你——我冒了你的名，占了你该得的东西……”这话一出口。他似乎变了一个人，冷静、深沉、理智。
佳敏听了，心猛地向下一沉。她在天朝时，已经发现了自己计划上的漏洞，可是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她犯了个大错误！她太容易感情用事，她太喜欢小时候那个漂亮、娇气、爱耍性子的小颜，所以她忽视了这些年小颜的成长和变化。
佳敏冷“哼”了一声，悻悻地问：“在浮罗岛的时候，我跟忠管家提出我的计划，他根本不屑一顾……怎么后来，你们却真地那么做了吗？”
“是的。”陈玉颜点头。
佳敏懊恼——她一向自负聪明，现在却明白，实际上自己是个傻蛋！因为一时心软，给班图和拉森留了一条生路，把自己困在荒岛数年；因为迷恋那个娇气漂亮的少年，将引发一场不该发生的战争……
佳敏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下情绪，诚恳地对陈玉颜说：“小颜，我们是兄弟，东西不分你的、我的；但是，我不想让你把拉马提他们领上一条毁灭之路。”
陈玉颜开始的时候，有些不敢看她真诚的目光，他低声说：“对不起——可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后来他猛地抬起头，热切地看着她，说，“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想拥有一支精良的军队。打到天朝的京城去！当不当皇帝无所谓，只要能救出我的父母家人……”
开始，忠管家对佳敏的计划确实看不上，但后来他想了想，发现其中有可以利用的部分——他想到，如果拥有了鲜罗国的奴隶大军，用来进攻天朝，和隐藏在天朝内部的人相互呼应，就可以发动一场政变，趁机把明王爷拥上帝位……即使政变不成功，也有可能把明王爷救出来。
于是他表面上装做不在乎，好象只是答应了佳敏的一个请求——把拉马提偷渡到了鲜罗；实际上，他已经派出精干手下，暗中帮助拉马提，加速实现起义的计划，并扩大起义的成果。
陈玉颜在浮罗岛和佳敏分手时，就知道了这个计划，他本来不想在佳敏安排好的事情上做手脚，做令佳敏不高兴的事；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实现自己一生的宿愿。虽然，陈玉颜手下也有一批能人，但怎么跟奴隶起义带来的这支精锐军队相比？而且。陈玉颜从来就没把佳敏的帝国梦当真，他认为那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的空想，根本不现实。
“我告诉过拉马提，我、小文、小武、保泰和你，都是钻石王朝第一代的君主，等我们建立起伟大的帝国，等帝国的一切运转正常，再把这个帝国完全交给他们……”佳敏控制着自己的怒气，盯着陈玉颜，说，“你利用了我给你的王权戒指。你用它去欺骗拉马提……小颜，你应该知道，我对小武隐藏自己行踪的行为非常不满，总是怕他有瞒我的事情……可是，我再没有想过，最终背叛我友谊的人，竟然是你！”
“你不能用背叛来形容我！”陈玉颜紧走几步，来到佳敏面前，拉着她的手，激动地说，“你本来也是要让拉马提去煽动起义的，我只不过是把这个过程加速了而已！当时你身在天朝，又不能回来指挥战斗，我征得拉马提的同意，冒充你做了一回‘神的使者’，把奴隶大军从鲜罗国带了出来——事情到这里，都是你乐意见到的，不是吗？”
佳敏甩开他的手，说：“是！可是接下来呢，你应该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天朝朝庭颁布发了禁海令，你也被困在天朝，我带着大军打过去，可以把你救出来啊！”陈玉颜狡辩道。
“小颜——”佳敏沉痛地低叫一声，“你把我当成无知的妇孺吗？对了，你就是用这句话来哄骗拉马提的——你打着去救我的旗号，让他鼓动那些奴隶大军去攻打天朝，对不对？不过我确信，拉马提不会上当！”
“你怎么知道？”陈玉颜吃惊地问。
“因为他比你了解我！我们在海上荒岛困了三年多，孤立无援，我都能找到离岛的办法，更何况在物阜繁华的天朝？再者，他知道我热爱自己的家乡自己的亲人，我绝对不允许他带着他的同胞，去跟我的同胞打仗……”佳敏越说越激动，突然，她高叫一声。“小武！”
小武立时从门外冲了进来，身形一晃，就来到佳敏身旁，手里还拿着佳敏的手杖——他本来是想给佳敏送手杖来的，走到门外，却听到二人在屋内激烈的争吵……
小武冷冷地看了陈玉颜一眼。陈玉颜这是第一次领略到小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