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这件事,我怎么和她说呢?这种烦恼,还是自己担着好些,何必再告诉她,让她也烦心。见我态度坚决,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我一个人呆坐在那里,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不想,就这样坐了很久很久。冷静是冷静下来了,可心里的郁闷却有增无减。这宫里,我是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可要出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越想越想烦躁,却听得有人推门的声音,我不耐烦地说了一声:“不是给你说了不用管我吗!谁让你进来的!”来人没有说话,却依旧走了进来。我一下子有些生气,站起来转身就要发作,却看见秦焰站在那里,一下便呆住了,怔怔地看着他。“我说过,不会不管你的。”他说得很淡然,神情很是认真。就这么一句话,我却觉得心里一热,眼泪就流了下来。所有的愤怒、委屈、悲伤,都凝结在了一起,在这一刻倾泻、爆发此时此刻,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是想要紧紧地抱着他。我快走几步,扑到了他的怀里,任凭泪水肆意地喷涌,将衣衫浸湿。他一直默默地抱着我,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我没有说话,只是哭,先是放声大哭,而后是低低的啜泣,直到哭的没有力气,才肯罢休。他放开我,伸手拭去我脸庞的泪,说:“好了吗?”“好了。”我点点头。他皱了皱眉,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说:“衣服都被你弄湿了。”我破涕为笑,轻轻地捶了一下他。这下,两人都笑了。“哭也哭过了,该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吧?”看着他凝视的目光,深沉温柔,让我无法避开,却又不敢直视。告诉他这件事和朱棣有关?我和他的妃子很像?不行,绝对不行,决不能告诉他。可我该怎么说呢?他这么聪明的人,不是随便我三言两语就能糊弄的。“今天,李济说,看见你脸色不太好。”该死的李济!真是多嘴!心里正暗暗骂着,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说:“是不是皇上又召见你了?”“没有,不是”我怕他继续说下去,赶紧否认,心里却有些发虚,总觉得他知道了什么。他皱着眉,没有说话。见他这样,我就知道,他一定是猜到了什么,心里一紧,握住他的手,说:“秦焰,我们走吧!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他看着我,想要问什么,却欲言又止。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神,怕自己再看就不忍心骗他,就会把事情全部都说出来。我低下头,埋在他的胸膛,说:“我很怕,真的很怕我怕我会永远囚禁在这里,我怕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怕”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总之,在这里多一天,我的恐惧就会多一点。尽快带我离开这里,好么?”他叹了口气,将我拥在怀里,说:“好。”他看着窗外,突然对我说:“红豆,你知道当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不知道,”我摇摇头,想了一下,说:“该不会是豆沙包吧?”他笑了起来,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说:“当然不是。”我嘻嘻笑着,心里也不免好奇,问道:“那你想到了什么?”他看着我,说:“想起了一首诗。”“咦?”我有些意外,说:“我的名字这么有诗意?”他笑的很开心,眉眼舒展开来,说:“是啊,很有诗意。”他顿了顿,说:“那首诗叫《相思》,你知道吗?”上一章 |
  “《相思》?名字倒是很好听。”我默默地念着,好像在哪儿听过,却想不起来。他在我额上弹了个爆栗,说:“想什么呢?”我“哎哟”一声,说:“觉得这名字很熟”“哦?”他看着我,说:“你知道?那说来听听。”我摇摇头,说:“我连字都不认得几个,怎么会知道这些个高雅的东西。你这不是故意欺负我么!”他笑了笑,忽然表情一变,变得十分的深沉,嘴里开始念叨着,是那首诗。待他念完,我突然有了些印象,说:“是了,这首诗我听过,以前小姐对我说过,还要教我,可我当时偷懒,就没有学。”听到这里,他笑的更开了:“你呀!”我吐吐舌头,也笑了。过了一会儿,他停住了笑,突然拉住我的手,目光专注地看着我:“红豆,等我们出去之后,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着隐居的生活。我可以教你识字,把你把这首诗学会。”“不行!”我大声说着,看见他眼里有些讶异,我嘻嘻笑道:“除了识字,你还要教我武功!”他斜睨着说:“你想学武功?就你这身板恐怕”我抡着拳头,说:“恐怕什么呀?我不仅要学,还要学的很好!而且”我扑到他面前,说:“我还要教你做饭和刺绣,哈哈!”他眉头一皱,面露难色:“我一个大男人,学这些做什么。”“不行,你想当我的师父,我就不能当你的师父吗?这样才公平!”他微笑着,抚摸着我的脸庞:“好好好,都依你,行了吧?”我冲他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在心里畅想将来的日子,只有我和他的日子,不用大富大贵,不用锦衣玉食,只要平平淡淡、快快乐乐,每天,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去山上打猎,我在屋里刺绣、种菜;我会做好了饭,等着他回来一起吃饭,说说这一天的经历;空闲的时候,他教我识字,我为他缝补做衣服这种简单朴实的日子,就是我想要的。这种感觉,就叫做“家”吧?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字眼了,熟悉又陌生,在我十岁那年,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或许,在不久之后,我也会拥有这么一个家,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家
  变故
  我在无限地期待中,等待着,等待着秦焰带来好消息。朱棣那边没有再召见我,这让我很是高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至于徐妙如那边,见我没去,叫了流芳过来。我已经不敢再去了,怕她旧事重提,便推说自己染病。流芳是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再来。整日待在别院,百无聊赖。春天已经来了,不知道徐妙如的身子怎么样?会不会已经好转了呢?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但自己又不能去,于是,便吩咐品月去坤宁宫里打听。不消片刻,她便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问她,她说皇后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甚至还会急转直下,恐怕是熬不到多久了。这消息让我讶异,心情跌落了谷底,发出阵阵寒意。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她之前对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了,发自肺腑之言。想着她几乎渴求的眼神,和最后失望的神色,我感到不忍和愧疚,可我实在是无法答应她的请求。接下来的日子,我继续叫品月去打听她的消息,一直都只有坏消息,她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已经开始咳血,也越来越畏寒。看来,她是真的时日无多了。秦焰这边,也没有消息,可我也顾不上了,我得去看看徐妙如,不然,我会良心不安。正要出去,门外来了人,是个小太监。我认识他,是刚来乾清宫当值的小柱子,跟着李金贵当差。他来这里做什么?我走上前去,问道:“小柱子,你来这儿干什么?”他年纪很轻,和李金贵那种市侩的奸诈小人相比,显得有些稚气,略带稚嫩的脸上带着怯意。见我前来,他低下头不敢看我,恭敬地说:“师父让小的来请姑娘过去一趟。”这么说来,既然是李金贵的吩咐,那就和朱棣有关了。我试探地问:“是皇上吩咐的么?”他一个激灵,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小的小的不知道。”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还是算了,没必要为难他,还只是个孩子呢。我点点头,对他说:“走吧。”他应了一声,神情放松了不少,走在前面带路。这条路我已经走过很多次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每次走在上面,都不能感到亲切,反而是反感和排斥。我不喜欢,也不想再走在这儿,在这条路上,记录着很多不好的回忆,有关小姐的,有关朱棣的。今天,朱棣召见,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会不会和娜仁托娅有关呢?不知道徐妙如有没有告诉他。殿门外,小柱子将我迎了进去,关上了门。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致,我停住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又低头继续走。到了门口,小柱子示意我进去,我推门而入,朱棣正坐在案前,面色阴沉,在他身后,是李金贵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带着几分嘲讽地看着我,那幸灾乐祸额表情,就像是在等好戏上演,等着看我的笑话。“参见皇上。”蹲身道了万福,又警惕地看着他。朱棣开口,冷冷地说:“起来吧。”我起身站好,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不辨喜怒,这种深不可测的表情,让我更加害怕,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待我走近,才发现,在不远处还跪着一个人,由于天色昏暗,那人又处在阴影里,我刚才才没有看见。我好奇地打量着他,一下就认出了他,瞪大着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见到我的表情,朱棣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说:“怎么,不认识他?你说呢,秦焰?”秦焰跪在地上,背却挺得很直,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微臣和红豆姑娘只是相识,并不熟悉。”还没等我清楚过来,就听到朱棣冷哼一声:“是么?”他看向我,又说:“很好。来人啊,将这个逆贼拿下!”一声令下,几个侍卫快步走了进来,领头的是李济,进来之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秦焰,对朱棣说:“皇上,这”“没听到皇上的话吗?还不快把秦焰押下去!”这时,李金贵插了这么一句,气焰嚣张。我厌恶地瞪了他一眼,他却不以为然。眼看李济已经来到了秦焰的身边,就要对他下手,情急之下,我大声叫了出来:“等等!”顿时,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我赶紧跪下,对朱棣说:“皇上,秦大人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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