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可是，姑娘”他还要继续说着，被我拦住了。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好了好了，你不用再劝我了。若是真着了凉，那也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要怪，那也只能是怪我，与其他人无关的。”他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又说道：“可是，姑娘就算皇上不怪罪，你也应该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他看了看我，继续说道：“说句心里话，小柱子觉得姑娘你是个好人不怕姑娘嫌弃，在小的心里，已经将姑娘视为姐姐一样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想是怕我会嫌弃，其实，我听着这话，心里很是高兴。在我心里，也早就将他当做了弟弟。于是，我拉着他，说：“有你这样一个好弟弟，我怎么会嫌弃呢？你怎么这样看我的么？”他摇摇头，也是一脸的欣喜，说：“只要姑娘不嫌弃就好，小柱子很开心。”我笑着说：“既然我们都说出了肺腑之言，从此以后，咱们就以姐弟相称，如何？”他点点头，刚要张口答应，可随即脸上的表情又僵了下来，继而越发的犹豫，嘴巴也闭上了，欲言又止。我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回答，可等了半天，却不见他说话，有些急了，但见他表情有些不安，只得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柱子，你觉得好不好？”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姑娘的好意，小的心领了，可是，小柱子知道，姑娘和我不是一样的人，还是不要的好”“有什么不一样？”“这小的不能说”这下，我真的有点发火了，这句话以前也听过很多次了，可我却一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了？是了，难道是因为她么？就因为我长得像她，所以就不一样？还是因为，我的身份，让我变得不一样？对了，我不过是她的替身，没有自由没有选择，永远被禁锢在这里。难道，他们说的不一样，就是如此？或许，他们知道我随时都可能会因为朱棣的一句话而丧命，想和我撇清关系？是了，一定是的，和我待在一起的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或许我本来就是一个煞星，我身边的人，娘、小姐、秦焰他们，都已经离开了我，福喜他们也因为我而被威胁着。他这样做，也是没有法子，如果换做是我，也会是同样的选择吧。想到这里，又看了看小柱子为难的样子，本来想要发作的，却还是忍了回去。算了，他不过也是为了自保和生存，又何必为难他呢？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我勉强冲他笑了笑，说：“算了算了，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既然你这么在意，那还是不要的好。”“姑娘，其实小柱子心里其实”话说到一半，他又咽了回去。我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有些情谊记在心里便好，不用什么都说出来的。”他点点头，默然了。我笑着对他道：“回去吧，我该走了。”“姑娘，让小的送送你吧。”“不用了，这条路我走过很多次了，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去。你快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师父该骂你了。”这句话似乎提醒了他，他应了一声，终于恋恋不舍地回去了。待他走后，我开始在夜风中行走。夏天的夜晚不算很冷，不过微微有些凉意。虽然是这样，身上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服，当微风拂过的时候，还是会感到有些冷。不过，这种凉意并不让我讨厌，反而觉得，当这种寒冷吹拂我身的时候，会有一种莫名的清醒，这种感觉，让我知道，自己是真正的活着。是啊，原来我还活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娘曾经对我说过，要好好活下去，时隔多年，这句话一直在我耳边萦绕，就像烙在了心里一般，挥之不去。在那之后，也有很多人对我说过这句同样的话，可是我的感觉却没有最初那般强烈。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活着，就真的更好吗？若真的是这样，那又为什么我会感到这样痛苦？我会活得这样的辛苦？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到过死，但是，却又不能，只得一次次地否定心中的想法。我抬头看着天空，是漆黑的一片，没有星星。望着夜空，我想起了娘。上一章 |
  “娘，你不知道，有的时候，活着真的是一种痛苦，死却是一种解脱”我在心里默默的说着，如果娘还在的话，她会对我说什么呢？又会怎么选择呢？娘，你能教教我吗？环顾四周，却寂静无声，无人回答。正当这个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一阵轻柔的乐声。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竟然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个湖边，再一看，这里并没有其他的人在，可是，那声音却一直在我耳边萦绕，我以为是我产生了幻觉。可是，那声音十分的清晰，仿佛就在我附近。“难道是那个小子？”这是我心里的第一个想法，但随即又被自己否定了。虽然我不懂音律，但也听得出来，这不是笛声，它更加低沉，像是其他的什么乐器所发出的。这首曲子也是我从未听过的，根本不是朱高燨以前吹过的任何一首。而且，朱高燨那小子就算再不羁也好，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在宫里。听到后面，我才发现这曲子的曲调也很不同，不太像是中原的曲子。就在这时，我终于看到了那个吹奏的人，原来她正站在凉亭里面，穿着深色的衣服，在夜色中，几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怪不得我之前一直没有发现。我走近了一些，这才发现，原来那人是贤妃。她一个人站在凉亭里面，手中拿着一把玉箫，正在低低地吹奏着。是了，以前就听说过贤妃好音律，尤其善于吹箫，今天一见，果然不假。她吹得很是认真，或许是在想什么，仿佛已经陶醉在其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为了不让她发现，我躲在了假山后面，静静地看着她。之前那次相见，就被她的美貌所惊艳，觉得她与众不同。现在看来，却又是另一种感觉：那日看她，是在白天，她梳妆穿戴得体的时候，现在，是在夜晚，她的发髻已经放了下来，黑色的秀发如瀑布一般，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即使是在黑夜之中，面目还是很清晰，白皙的皮肤，姣好的面容，映衬地黑夜也熠熠生辉。但是，仔细一看她的表情，眉宇间似乎有着淡淡的哀愁。这样一个美人，又深得朱棣的宠爱，还会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么？怎么会悲伤呢？再一听，曲子也开始变得有些哀怨，正当我想要再靠近一点的时候，箫声却戛然而止。她停了下来，将手中的玉箫轻轻放下，又看着夜空，说了些话，是用的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应该是高丽话吧。虽然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但是看她神情悲伤的样子，应该是在想念着谁吧是了，她从遥远的高丽，千里迢迢来到大明，远离家乡和亲人，也不能再回去了，她这样伤心，一定是在想念家乡的亲人吧。她在夜风中站了很久，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些话，才慢慢地离去。或许是受她的影响，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也莫名的开始悲伤。有那么一刻，我甚至能够感觉到，我仿佛能够懂她的这种悲伤，因为我也是如此，一个人在这深宫里，举目无亲，这种孤独感是无边无际的，这种孤独感会慢慢将你吞噬掉，渐渐地，渐渐地就会失去感觉，只是有些麻木而已。突然又想到了自己，不由得苦笑一声，我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连自己都救不了，想什么都只能是无谓。她这样得宠的妃子，只不过是偶尔会感伤，日子久了，就什么都会忘记了。而我呢，只能继续过着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因为我不得不屈服，不得不这样做。我深深的知道，这才只是开始，以后会怎样，我根本就不敢想。如果说，这是条我不得不走的路，那么，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要走，而且，会走得很艰辛，但我必须得走下去，不知道会走到什么时候，或许是我生命终结的那一天。想着想着，我叹了口气，多想无益，还是早些回去吧。天色已经微微发白，不久后便会亮起来，可我的天空，何时会亮起来呢？
  倾听
  “你在做什么？”我正独自一人在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被身后传来的这一声呼喊吓了一大跳。刚才没有防备，才会被吓得心惊胆颤，现在平静了下来，就听出这声音很是熟悉，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一定又是那小子在作怪。我转身一看，果然是他。“你躲在我背后做什么？走路没声音的啊！”“嘿嘿，谁叫你自己在发呆啊，没有发现而已”他嬉皮笑脸地看着我，十分得意的样子，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有气，转身便要离去，他却追了上来，拦在我面前，说：“哎，你别走啊！才一见到我，你怎么就扭头要走啊？”我气呼呼地说：“谁叫你吓我！你没看到吗，刚才吓得我够呛！”“哈哈哈”他突然放声大笑，这下，我更加生气了，就要摔开他的手离开，他又停住了笑，腆着脸赔笑道：“别生气啊！刚才是你自己没有发现嘛，其实我早就已经来了啊，只不过”他看了看我，又要发笑，我赶紧插嘴道：“只不过什么？”“我刚才说过了啊，你一直在发呆啊，根本就不知道而已”他说着，看向了我，一脸好奇地问：“对了，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怎么那么认真？”我摆摆手，白了他一眼，说：“没什么。”他有些不乐意了，说：“肯定有什么，给我说说，好么？”我摇摇头，说：“我说没什么就是没什么，你就别问了。”他有些不满，想了一会儿，又不怀好意地笑着，对我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在想你的情郎，是不是？”“别胡说！我没有”“哈哈，你还狡辩！”他朝我扬扬眉毛，露出得意的神色：“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我看了看他，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真是麻烦，越解释他还越不相信，既然如此，我索性不再解释，只是对他不理不睬，以此表示我的不满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