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他总是能够看透我一般,不管我做出怎样的伪装,他总是知道我心里最害怕的东西,然后,再将我逼到绝路,最后,我节节败退。在他面前,我所有的抵抗都是于事无补,以卵击石。我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怎么会这样的没用,但是,却又无可奈何。他深深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害怕这样的沉默,每当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沉默总是会让我发狂,让我害怕。渐渐地,我发觉有些不对,他怎么这样看着我?那种眼神我不熟悉,这不是他应该有的眼神啊?他到底在想什么?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发疯的。“你你想干什么?”我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他没有回答我,而是眯起眼睛,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我更加害怕了,又说道:“你你要做什么?”“朕要让你长长记性”说着,他拖着我径直朝内里走去。再一看,眼前又是那张大床,那是我痛苦的记忆,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耻辱。难道这一切又要重演了吗?不!不要!我拼命地挣扎着,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他没有理会我的哭喊,将我一把扔倒了床上,我被摔地吃痛,却挣扎着要起身,刚要起来,却被他拦住了。我看着他,就像个摇尾乞怜的狗一般,一遍遍地说着:“求求你,求求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你知道背叛朕是什么下场吗?”“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犯了!求求你,求求你!”我不住地哭喊着,伸手去拉住他的袖子,恳求地望着他,眼泪已经流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眼睛突然一睁,说道:“朕要让你尝尝,背叛朕的滋味。”说着,他压了下来,我大声喊着:“不!不要!”他冷哼一声:“你可别忘了,你是朕的女人”
  梦魇难消
  “不!不要!”我猛地坐起,却发现周围是漆黑的一片,寂静无人。伸手一摸,额头上全是冷汗。又做恶梦了。刚才在梦境中,我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地方,他那张脸在我面前挥之不去,露出狰狞可怖的笑。仿佛在一瞬间,那天发生的一切又开始重演,太可怕了,太可怕!“姐姐!”门猛地推开,福喜走了进来,手里提着盏灯。“姐姐,你怎么了?”她走到我面前,将桌上的蜡烛点亮。在燃亮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对面镜中的自己,披头散发,衣服被浸湿地粘在了身上,吓得缩成了一团,不住地往床脚退着,浑身像筛糠一样地发着抖,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己,眼中有巨大的恐惧和不安,样子十分的狼狈。我是怎么了?怎么变成了这副摸样?疯疯癫癫,不人不鬼,连我自己也不敢再看下去。“姐姐,”福喜神色担忧地看着我,道:“是不是又做恶梦了?”说着,她便要伸手过来,我下意识地躲开了,还一个劲地哆嗦着,警惕地看着她。明明知道她是福喜,明明知道她不会害我,可我还是很还害怕,只要一想起刚才的恶梦,我就吓的谁都不敢靠近。那日之后,我就一直躲在房里,不肯出来,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就更加的害怕,莫名的恐惧这种无边无际的黑夜。我不敢睡着,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那可怕的一幕,就像尖锥一般,一次次地剜向我的身体。“姐姐,是我呀!我是福喜啊!姐姐,你不认得我了么?”这一声熟悉的声音,让我清醒了些。再一看,福喜正哭着喊着,默默地看着我。一时间,我感到心中的抑郁一下释放了出来,一把将她抱住,嘴里不停地喊着:“我好怕啊,我好怕,好怕”“姐姐,不用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又看见他了,又看见他了!”“姐姐,那只是梦而已”“不!不是梦,不是梦”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我的背,试图安慰我。渐渐地,我放松了下来,开始放声大哭,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哭过了,上次为了救秦焰的时候,我曾经这样肆无忌惮地哭过,本以为再也不会有泪水了,可是,没想到今天,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哭泣。我以为我会很坚强,但是,我却是这样的软弱。我曾经一次次地告诉自己,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已经变得麻木了,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可到了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我无法忘记自己所遭受过的折磨,无法忘记他带给我的痛苦与耻辱,甚至于,我会在这永无止尽的耻辱中,度过我悲惨的一生。所谓“替身”,不就是仍由肆意玩乐的东西么?我就是这么一个东西,不能反抗,不能逃避,可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不归路,一旦走了上去,便永世不得回头。“姑娘”品月端着瓷碗走了进来,看了看我,轻轻地说:“姑娘,这是安神汤,你喝点吧。”我看着她,没有伸手去接。她将瓷碗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道:“姑娘,这一个多月以来,你连门都没有出过,饭也用的很少,晚上还时常被恶梦吓醒”她看着我,又说:“你都消瘦了好多,这样下去,身子可吃不消啊。”我仍是没有说话。虽然听见了她的话,可是身体却僵硬的很,没法做出反应。脑中也是“嗡嗡”作响。她说的对,这样下去,我迟早会疯掉。随即,我又想着,如果真的疯了,说不定还会好过一点,至少,我对于什么都不会有感觉了。可是,我却又没有疯,只是像疯子一样活着。我开口问品月:“我这样有多长时间了?”“已经一个多月了”品月看着我,表情很是担心。“一个多月了么”我喃喃地说着,心想:居然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些天了么?可为什么,那些恐怕的画面还是历历在目?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恐惧有增无减,甚至是更甚?“姑娘,”品月伸手握住我,轻声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了。”不对,我这么久没去,他怎么会这么容易放过我?我赶紧又问道:“他他派人来过没有?”“来过好几次不过,每次奴婢都说姑娘身体不适,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没有再来了吗?”“最近已经没有了,想必是不想打扰姑娘休养吧。”听完之后,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可还是感到很不安,说不定哪天,他又会再来。“姐姐,他们八成是不会再来了,你不用担心。”说着,福喜拿出了绢子,为我擦去额头的汗水。品月也端起了桌上的瓷碗,递了过来,道:“姑娘,喝一点吧。”刚要伸手去接,再一看那瓷碗,不禁让我联想到了那天晚上的茶杯,和现在这个十分相似,都是青花白釉。这一看,心里产生了巨大的恐惧,不敢伸手再去接了。“拿开!快拿开啊!”嘴里不住地叫喊着,身子还一直往后缩着,就是不敢再靠近它,就像是在躲避吃人的恶魔一般。品月他们并不知情,被我弄得一头雾水,怔怔地看着我,手中的瓷碗还是朝向我。“走开,走开啊!”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喊,看着那个瓷碗,我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伸手将它打落在地,顿时,汤药飞溅,碗也碎成了一片片的瓷片。上一章 |
  品月惊叫一声,又赶紧跑了过来,抓住我的手,道:“姑娘,你烫着没有?”我低头看了看手才知道,刚才的汤药有好些都泼到了手上,虽然并不烫,但也被浇地微微泛了红。再一看品月,她的衣裙下摆沾了好些汤药,被染成了黑色的墨花,不过还好,似乎并没有烫到她。“姑娘,奴婢去拿些药来,再那些干净的衣服来。”品月说着,就往外走。待她走后,福喜对我说:“姐姐,我去烧点热水,替你好好沐浴一下罢。”她走到门前,又转头对我说:“姐姐,我马上就回来,你先歇息着。”再次安静下来。我一个人缩在床上,看着那蜡烛出神,明灭的光亮在风中摇曳着,就像有生命一般。只有它还陪着我。不知不觉,我望向了地上那摊碎瓷片,看着看着,突然又想起了那一晚发生的事情,我无力的挣扎和叫喊仿佛又在耳旁不断地回响,吓得我捂住了耳朵,可还是能够听到。渐渐地,我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再喊着:“结束吧结束吧快结束这一切”这声音虚无缥缈,似是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在不停地召唤着我,鼓动着我,就像是有着让人不能抗拒的魔力一样,我逐渐被它所侵蚀、吞没,越来越觉得它是在为我指明方向。结束吧,结束吧,快快解脱吧!一边想着,一边慢慢起身,下了床,走到了那堆瓷片前,静静地望着它们出神。突然,那个声音又开始喊:“结束吧结束吧”我浑身一震,轻轻拿起一块稍微大点的瓷片,端详了一阵儿,将它放到手腕上,用力地一划,看来力道不够,只磨破了皮,再用力一点,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印迹。“好极了”看着那道印迹,我发出了一声轻笑,又顺着它,再次划了下去。终于,拉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涌了出来,先是像一条红色的细线,后来,成了一股汨汨的河流,不停地流淌着、流淌着,流出我的身体,流向未知的方向。袖子已经被溅出的血染出了点点红色的斑点,像梅花一般,在那一刻,我觉得那是我人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梅花了,血色的花瓣,美得那样触目惊心,让人不敢正视。开始感到手腕有些疼痛,力气也一点点地消失殆尽。快要结束了吗?所有的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吧?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吗?“娘,小姐,我来了福喜,品月,万福,圭儿,我要先走一步了还有秦焰,对不起”想着想着,我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姑娘!”品月一下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拿出绢子,用力地包住,又焦急地看着我。我冲她笑笑,道:“不用了,我想走了”正说着,福喜也走了进来,吓得将手中的东西一扔,赶紧跑了过来,一时慌了神,竟“呜呜”的哭了,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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