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福喜看着我,一脸无辜的表情,我笑了笑,说:“我不怪你。下次注意点就是了。”她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一时气氛有些尴尬,品月开口道:“娘娘,比起皇子,奴婢倒是希望是个公主。”“哦?”我笑着看向她,问道:“说说你的想法。”“福喜虽然大大咧咧,可刚才她说的也有道理,在后宫里面,妃嫔们历来都以生下皇子为荣,盼望着凭借皇子,飞黄腾达的一天。可是”“可是什么?”她顿了顿,继续道:“这样一来,就会掀起很多风波。皇子有很多,可是,皇位却只有一个。虽然依娘娘的性子,是绝不会与人相争的,但是,你不惦记,自然有人惦记;你不争,不代表别人不争。如果能够全身而退,那最好;万一要是无故被卷入其中,那么,就由不得你了。”我低头沉思,想着她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难得她能看得这样透彻,真真是个聪明人。“娘娘,是不是奴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抬头一看,正对上品月的目光。我摇摇头,对她一笑,道:“不,你说的很好。”上一章 |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对她报以赞许的笑容,道:“你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其实,我也想是个女孩。”福喜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笑着对她道:“后宫里面妃嫔们勾心斗角你我都见得多了,难道还要将这种争夺延续到下一代么?这样无休无止,到何时才是个头呢?”“福喜,”我伸手握住她,道:“你不想我过着这样的日子吧?”“虽是如此,可是在这后宫里面,若是没有生下皇子,就算家世背景有多么的显赫,也难保有天地位会有所动摇啊。”说着,她担忧地看着我:“就拿淑妃来说吧,生母冯氏,是前朝魏国公徐达的妻子的亲妹,叔父是右都督朱荣。她和徐皇后是表亲关系,地位显赫。可是,她却只生下了静宁公主,你看她现在,气焰都减退了一大半了。”仔细一想,的确如此。怪不得上次她会来找我打探消息,若是换做以前,她这样高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屈尊纡贵,放下身段来找我呢?不过是为了那个一直悬空的后位罢了。不过可惜,朱棣是不会再立后的,她算是白费心机了。“可奴婢觉得,娘娘不是那样的人。”品月看着我,道:“娘娘向来与世无争,无欲无求,根本就不在乎。那么多人都去争抢,但奴婢知道,娘娘不会。”“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娘娘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求的是荣华富贵,而娘娘求得是心安理得。”“好,你说的很好!”没想到,最理解我的人,会是品月。我看了看福喜,道:“所谓的名利,不过是过眼云烟,我没有资格去争,也没有兴趣去争,只求能够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就已足矣,其他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姐姐,”福喜看着我,道:“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好。”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但是,若能如我所愿,已是我最大的幸福。”看着她眼中隐隐有泪,我说:“好了好了,待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至于腹中是男孩还是女孩,就看上天的决定吧,一切随缘便好。”“娘娘说的有理,就交给上天好了,咱们在这儿瞎猜也没用,反而闹得烦心。”品月说着,伸手拍了拍福喜的肩膀。福喜会意,伸手过来扶住了我,三人正要往回走,却看见新来的小丫头落英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直直地跑到我跟前,想要开口说话,一张嘴,却止不住的喘气。福喜责备道:“落英,你这样冒冒失失地,到底怎么了?”一听到这样的责备,落英更加地紧张了,小脸涨得通红,说话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就听不清楚。品月瞧了瞧落英,对福喜道:“她跑得跌跌撞撞,气都喘不过来,你就别怪她了。”说着,又转向落英,柔声安慰道:“不急,不急,慢慢说,慢慢说。”终于,落英平复了一些,说:“娘娘,两位姐姐,有人在外面大吵大闹,执意要见娘娘。”“是谁这样大胆?你问清楚了吗?”“奴婢不知道,不过她说她自己是郡主,说有要紧事找娘娘,可奴婢们没有听说娘娘和她有来往,所以就拦在了外面。没想到,她性子火暴,竟在外面撒起泼来。”听到这里,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心里“咯噔”一下,正要脱口说不见,转念一想,这徐若锦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若是不见,恐怕会惹出什么事端来。想着,便对落英道:“我去会会她,你带路吧。”
一缕相思意
“你们这群狗奴才!凭什么挡我的道!睁开你们的狗眼好好瞧瞧,我可是堂堂郡主!”远远地就听到了前面熟悉的声音。真是“人未到,声先至。”听着这动静,徐若锦似乎气得够呛,还是不容怠慢的好。刚一走近,就看到她挽起袖子,大声地对拦在面前的丫头道:“你个小丫头,怎么还不知好歹!快给我让开!”那个小丫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想是刚进宫不久,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浑身直哆嗦,却还伸着双臂,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得无礼你不能”“走开!”徐若锦有些不耐烦了,说着便要抬起脚来,我心知不妙,可不能让这小丫头无端受伤,赶紧道:“住手!”一边说着,一边赶到了那丫头身前。由于我不便蹲下,便对品月使了个眼色,她冲我点点头,伸手扶起了那个小丫头,此时的她已经吓得嘴唇发紫,浑身像筛糠似地抖着。看着她瘦小的身子,真是有些不忍,这孩子是被吓坏了。于是,对品月道:“你扶她下去吧,好好照顾着。”“是。”品月答着,扶着那丫头下去了。在场的其他丫头也被吓得不轻,有些甚至躲在了假山的背后。果然是“江上易改,本性难移”,这徐若锦还是这副蛮横嚣张的摸样,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哟,你可终于肯出来了!”她的表情十分的不满,冲我道:“你的奴才真是不长眼睛,胆敢栏我的道,你可得好好调教调教才行!”她冷哼一声,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最后,目光落在了我挺起的肚子上。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便开口问道:“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郡主恕罪。”“我怎么敢责怪你呢?你现在可是皇上的妃子了,我纵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你呀!”说着,她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道:“我说的没错吧?兰嫔娘娘?”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针对我,字字都带着针,带着刺,直指向我的心。她是故意提起我最不愿面对的现实,恐怕还是因为朱高燨的事情,在记恨着我吧。我看着她,冷冷地说:“郡主此次前来,该不会就是来挪揄我的吧?”“哟,娘娘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哪敢呀!”“那郡主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哼!”她不屑地看着我,道:“谁稀罕来你这儿?你以为我愿意来?一看到你这张脸就讨厌!”知道她是这样的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这样的人,你越跟她搭腔,她就越来了兴致,没完没了地跟你闹。我索性不答话,看看她还会说些什么。她见我没有回答,反而失了些兴趣,对我道:“好了好了,我今天来找你,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受人之托?受谁之托?没有多想,心中便有了底。应该是他了,否则其他的人是请不动她的,再加上她这样恨我,若是别人,又怎会答应?可这后宫可是是非之地,还是小心为好。想着,我便对她道:“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她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我将她带到了花园的凉亭里,支开了所有的丫头,最后只留下我们两个人。第一次和她单独相处,感觉十分奇怪,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再看看她,也是一幅不自然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郡主,”我笑了笑,道:“和你单独相处,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我也觉得是。”她秀眉微蹙,道:“没想到,今日会和你待在一起,这种感觉真是奇怪。”“既然大家都感到不习惯,那么,就请郡主长话短说吧。”她赞许地点点头,说:“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吧?是燨哥哥叫我来的。”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底,但听到答案的时候,还是有些震动。听着她叫她的名字,让我不禁想起了那个颀长的身影,那个敏感而明媚的少年。他的笑、他的话、他的笛声,都是我今生无法忘却的记忆,可在这记忆的最后,却是他绝望的眼神,痛苦而凄迷。自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在暗自神伤?会不会恨我?毕竟我曾带给他巨大的伤痛,那是无法弥补的裂痕。“他过得怎样了?”她叹了口气,道:“很不好。”听到这里,心里一个激灵,问道:“到底是怎样?”她想了想,咬咬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对我道:“虽然他不愿意让我把实情告诉你,可我还是要说,就算他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也要说。”她看向我,道:“自从那日之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不仅如此,还天天喝的敏酊大醉,不醒人事。”说着,她的眼中泛起了泪花:“我几乎每天都会去看他,可是,他却始终不肯见我,依旧躲在房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真怕他会就此沉沦下去。”“直到几个月前,我听到了你被封为兰嫔的消息,我怕他知道之后会变得失控,便小心翼翼地不让他知道,可最后,他还是知道了。”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还好,他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歇斯底里,而是一直沉默。不过那种沉默,却让我更加害怕,我怕他会胡思乱想,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来。”“那后来呢?”“终于在几天之后,他开了门,你不知道,当时我见到他的时候,心里有多痛!那时的他,已经全然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公子,成了个落魄潦倒的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