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披头散发,神色茫然,眼睛也失去了光彩”一边听着,一边在心中勾勒出他的摸样。这些日子,他内心的煎熬一定不比我少,不知道当他知道事情真相的那一刻,心里会怎样想?一腔真情付诸东流,所有的希望在顷刻间崩塌坠毁,痴心换来的却是妄想他从未经历过情爱,却要受这样重的伤害!“虽然很难过,可是,见他终于肯见我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她伸手拭去眼泪,说:“燨哥哥他叫我来看你。”“那他有没有说什么?”“你等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道:“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信,他说,你看了就会明白了。”我接过信,拿在手中仔细摩挲着,怔怔地看着它。徐若锦猛地想起了什么,又对我道:“你放心,我可没有偷看”说着,露出不屑的表情。我知道,一定是刚才我的动作让她多想了,便对她笑笑,道:“那他还说了什么没有?”“没有了。”她摇摇头,看向我,说:“有件事,我想找你帮忙。”“找我帮忙?什么事?”她低下头,有些难以启齿。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想让你去见见他”上一章 |
  “不,”我摇摇头:“我不能答应。”“为什么?”她一下站起身来,不解地问:“难道你忍心看着他这样下去吗?你怎么这样狠心?”看着她怒气冲冲的眼神,我解释道:“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郡主请听我说。”她气呼呼地坐下,说:“好,我就听你说说。”“其实,我和他之间,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她疑惑地看着我,不明所以。我又继续道:“一直以来,我都只把他当成弟弟一般看待。”“但是,燨哥哥他可不这样想。”我点点头,道:“是也非也,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在这俗世之中,你我都是身不由己。既然无法安排自己的命运,那就不要去一味的强求。很多东西,明知道是不可能,又何必枉费心机?”她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继续道:“人生匆匆数十载,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还是随缘的好。”我握住她的手,她并没有拒绝。我笑着对她说:“请你转告他——过去的一切都已随风而逝,好好珍惜当下吧。”“那你不去看他了吗?”我摇摇头,道:“他需要的不是我”说着,我看向了她:“目前,只有你才能让他振作起来,他真正需要的,是你。”她似是欲言又止,眼中流动着泪水。我叹了口气,道:“你才是真正爱他的人,他现在不过是被眼前的虚幻所蒙蔽,无法看清而已。相信我,假以时日,他定能知道,你才是那个可以携手一手的人。”“好了,回去吧。”她冲我点点头,轻轻地说了声:“谢谢。”手里拿着这封信,却感到有千斤重一般。我不识字,根本无法得知里面的内容,便找来了品月,让她帮我读信。她没有多问,只是将信打开,递给我道:“是一首诗。王维的《相思》。”“念念吧。”她拿起纸,念了起来,那竟是我十分熟悉的一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她一念完,我赶紧将信纸拿了过来,仔细地端详。虽然不认得,但看着这刚劲有力的字,却觉得好像每个字都很熟悉,就像深深早就刻在我心里一样。“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让我想起了一首诗”思绪飘飞到了很远,想去了那个夜晚,他曾这样对我说过,为了念出了这首诗。时隔多年,这首诗再次牵动我的心,一时情难自已,有些失控。“娘娘,你怎么了?”我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心里难受。”
  习字
  又是春光明媚的一天,许多人都外出走走,我却叫品月拿来了纸墨笔砚,像往常一样,让她教我识字。品月是官宦小姐出身,字写得自然也不差,教起我来绰绰有余,再加上耐心的性子,算的上是一个好老师。可我却不能算是一个好徒弟,学了已有一个多月了,可字还是写得很难看。“品月,你看看,这张写得怎样?”“奴婢瞧瞧,”她凑了过来,笑着说:“写的不错呢。”“是么?”我欣喜地拿过她写的那张,仔细一对比,一下子泄了气,把手中的纸一扔,说:“哎,你就别安慰我了,写得实在是太丑了。”“娘娘别这样说,刚开始都是这样的,要慢慢来。”“可我已经学了这么些天了,怎么还是写的这般难看?真是没用!”“娘娘千万别这么说,”她笑着道:“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凡事可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像写字这种事情,得要心平气和,耐着性子,才能写好。”“是么?”我疑惑地看着她:“看来我是太过急躁了,可是我就是这样的脾气,改也改不了了。”“娘娘莫泄气,其实,娘娘已经学会了很多字了,看懂一般的信件是没问题了。”“可比起你,我还差很多呢。”她笑了笑,道:“奴婢也只是半灌水,不在娘娘面前显摆。不怕您笑话,才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奴婢已经快要黔驴技穷了。”我哈哈一笑,心里也舒服了很多。这小妮子,还真是会说话。她笑着道:“娘娘,今儿个就到这儿吧,咱们明天再练,如何?”“不行,我还要再多练练。”“娘娘,这习字什么时候都可以,何必急着这一时呢?听奴婢一句劝,好好歇息歇息,明日再练吧。”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也容不得我推辞。我点点头,道:“好。”“奴婢先去收拾一下东西,待会随娘娘去园子里走走。”“你去吧。”说着,她将笔墨一类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转身离开了。待她走后,我从抽屉里拿出那封信,轻轻地展开。这张薄薄的纸已经被我反复看了很多遍了,变得有些发皱。这一看,有些心疼,一边暗骂自己不小心,一边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字迹。每一撇、每一划,都写得那样用力,仿佛要将心中的情意全部灌注到其中,不留一丝一毫。他在写这首诗的时候,会想什么呢?不知是悲愤,还是痛心,抑或是怅然?事到如今,我已无法获悉,只愿他会明白我的意思,从此忘记过往,好好珍惜眼前人。他是个聪明人,应该会比我更加懂得,如何取舍的道理吧。看着这短短的几行诗,又想起了秦焰。当他给我念出这首诗的时候,他的神情,是那样的专注,他的情意,是那样的真挚。我们曾经幻想过,他日后会教我读书识字,一起白头到老,可是,这样的诺言已经无法实现了。如今,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纪念这段逝去的美好。如果他知道,一定会明白,纵然是身不由己,可我的心,却一直是属于他的,只属于他,从未曾变过。再看看这字,写得十分的飘逸洒脱,就如他这个人一样,潇洒不羁。看着看着,我不禁叹息,不知道要练到何时,才会写出他这般好看的字。抬头一看自己刚才写的那张,又想着,恐怕我这辈子,都无望了。“姐姐,为什么叹气啊?”“哦,福喜,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她看着我,道:“刚刚进来的啊,只不过姐姐一直盯着这张纸看,没有注意到我罢了。”说着,她凑了过来,好奇地问:“姐姐,这上面写的什么?你好像经常都在看它。”“没什么。”我赶紧将信收回,放到了抽屉里。心里想着,还好她不识字,否则,又要抓住我问东问西,那就麻烦了。刚刚放回抽屉,就见品月走了进来,看了看福喜,道:“你也来了啊,正好,咱们随娘娘去园子里逛逛吧。”“娘娘,已经夜深了,歇息吧。”“待我将这张写完再歇息。”品月走了过来,没有再说话。终于等到我写完,她拿起一看,道:“这张写得很好呢。”我点点头,道:“是啊。练了这么些天,总算有一张稍微能够看得了。”“娘娘说的哪里话,这已经写的很好了。”“你可别安慰我,我是什么水平自己知道。”“不是的,”品月看着我,认真地说:“娘娘应该很清楚奴婢的性子,奴婢从不说谎话。况且,娘娘你天天练习,勤能补拙,熟能生巧,那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我笑着点点头,又看了看手中的字,的确比起之前来说,好了很多,心里很是满意。正高兴着,却感到肚中一阵疼痛,一下差点摔倒在地。还好品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娘娘可是不舒服?奴婢去请太医来!”“不,不用!”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对她笑笑,说:“只是孩子踢了我一下,不碍事的,何必惊动太医。”上一章 |
  她的表情有所缓和,继而又皱起眉头,对我道:“娘娘,你现在身子不便,还是不要再练了吧。”“这和习字有什么关系?我才刚有点小小的进步,可不能半途而废才是。”“话虽如此,但是”她看着我,神色担忧:“娘娘也要适可而止啊,没有多久,就要临盆了,还是小心点吧。”我看了看她,又摸了摸肚子,说道:“好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那我答应你,以后就注意些,不用练得这么勤。”虽然这样说着,可心里却有些不愿意,但又没有办法。我抚摸着肚子,对肚里的孩子说:“宝宝啊宝宝,你不愿意娘习字么?还是因为娘只顾着习字,冷落了你?娘答应你,以后不会了。你可要好好听话,不要再踢娘了,好不好?”正说着,却听得外面传来一阵笑声。抬头一看,是福喜,正笑吟吟地看着我。“姐姐,你现在给它说话,它能听到么?”福喜说着,又“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品月走了过来,说:“你又不是它,怎么知道它听不到呢?”这下,彻底把福喜问住了,她还想回嘴,却想不到说辞,只得愣在那里。品月笑了笑,说:“奴婢倒是觉得,它是能够听到的。”说完,她转头看向我,说:“娘娘,你也是这样觉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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