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如此看来，倒还不妨一试，先跟着去看看，只不过自己得多长个心眼儿，一发现不对劲，便赶紧回头。正想着，只见前方的白雾中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芒。虽然这光芒很微弱，但是它却能射穿这厚重的白雾，也是不简单了。我正看着，又听到那声音在耳边说道：“孩子，来吧，随着这光走吧，记住，千万不要回头”“为什么？”“不要问为什么，只需要记住，不要回头便可。快走吧，别再磨蹭了。”我点点头，突然想起，这雾气这么浓，那人或许根本就看不到点头，便又说道：“好，那我走了。”我慢慢走进白雾之中，一步步地走在这道由光芒筑成的纤细的路上，就像是羊肠小道一般，弯曲而细长。刚才看上去，距离并不是很长，没想到，走上去之后，却是这样的漫长，走了许久，还没有到头。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我就像一个瞎子一样，在黑暗中小心翼翼的走着，走在这条好似没有尽头的路上。终于，恐惧感越来越重，在心中逐渐升腾，我开始感到害怕，越来越害怕，害怕我会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下去。又走了很久，手脚开始发凉，身子也开始颤抖，我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停住了脚步，朝前看了看，前面仍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出有什么区别。我感到很失望，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路，到底会通向什么地方？那人会不会骗我？心里一阵胡思乱想，开始感到心慌。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得到我紧张的喘息声。心跳的很厉害，仿佛稍不注意，就会从胸口中蹦出来一般。我伸手扶上胸口，不住地伏着狂跳的心，试图让它变得慢一些，可试了很多次，却于事无补，丝毫不起作用。万般无奈之时，那人叮嘱过的话又萦绕在耳畔：“千万不要回头。”刚才的路，我已经走过，和前面的无异，那人怎么会叫我千万不要回头呢？难道后面有什么不成？想着，心里的疑惑更重了，有种强烈的冲动和欲望，想要回头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正要回头，又一想，万一要是真如那人所说，出现什么可怕的事情，那么，到时后悔可就莫急了，还是不要回头的好。“孩子，不要害怕，继续往前走。”那声音又出现了，看来，他已经看出了我的恐惧。望着前面未知的一切，我咬咬牙，继续迈开步子，艰难地走着。这时，隐隐约约听到耳边传来了歌声，悠扬而飘渺，就像梦呓一般，轻灵好听。我知道，这是那人在为我壮胆，也是在安慰我。看来，他真的对我没有恶意。这歌声很好听，却没有歌词，那人只是在轻轻地哼着，那是温柔的、梦幻一般的声音。听到这歌声，我的心也随着它平静下来，恐惧逐渐减少。我无暇顾及许多，加快了脚步。又走了很久，终于看到，眼前的光亮越来越大，看样子，是要走出去了。心中一阵欣喜，便走得更快了，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飞也似地奔跑开来。快了，快了！就要出去了！就要出去了！我在心里不停地喊着，向那光芒的最深处跑去。终于，我走到了那光芒之中，感到一阵刺眼的亮光，让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这时，却听得那人说：“回去之后，好好照顾孩子，好好活下去，知道吗？”“多谢救命之恩！请问阁下尊姓大名？”上一章 |
  那人没有回答，却又开始唱歌，还是刚才的那一首，只是却唱得这样凄婉，有着淡淡的哀愁。这声音越走越远，似是在逐渐地远离我而去。看来，他是不会告诉我了。不管怎样，他总算救了我一命，心里还是十分地感激。“等等，这歌怎么这样熟悉？”再仔细一听，越发觉得这歌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又多听了几声，心中更加确定，这的确是我听过的歌，但却怎么也记不起在哪儿听过。正想着，周围的光芒在不断的缩小，我的身体也被包裹在内，随着它，向外奔去。就在快要离开的那一刻，我猛然想起，那是我家乡的小调，小时候曾经听娘唱起过的！想要挣脱开来，却已经来不及了。想要睁开眼，却被这强烈的光芒闪地无法睁开。我只得朝身后拜了拜，泪水已经簌簌地流着“娘娘，你醒了？”一睁开眼，便看到品月正坐在我身旁，欣喜地看着我。我感到很恍惚，想了一会儿，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涌上了心头。是了，我是在生产之后昏迷的，我的孩子出世了！顾不上其他，我赶紧问道：“孩子呢？我的孩子怎么样了？”“娘娘放心，小公主很好。”品月笑着对我说着：“娘娘，你刚醒来，身体很虚，先喝点水吧。”说着，她已然倒好了一杯水，递了过来。此时，我才感觉到口中干渴难耐，喉咙里干涩地就像快要冒烟一样，伸手接过了水杯，一饮而尽。喝完一杯后，还不满足，又喝了一杯。品月看着我，关切地说：“娘娘慢点，别急。”我毫不理会她，一口气又喝了一杯。这下，才感到好了些。这时，又想到了孩子，便对她道：“孩子在哪儿？我要看看她。”她冲我点点头，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抱着孩子进来了。我心里一阵紧张，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等她走近，我便接过孩子，道：“让我来抱吧。”接过孩子，拿到手中一看，竟是这样小小的一个。她正在睡觉，被包裹在红色的缎子里，小小的拳头卧成了一团，粉嫩的小脸上面，是小小的眼睛、鼻子、嘴巴。她太小了，抱在怀里是这样的轻，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和保护。是啊，她是早产的孩子，看起来当然比足月的孩子更小。“宝宝，娘对不起你”我一边说着，一边流下了泪。想起以前是那样的厌恶她，甚至一度想要丢弃她，剥夺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权力，如今，看到她的小脸，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却感到不忍再放开。心中一味地庆幸着，还好，当初没有那样做。“让我好好看看她吧。”我对品月说着，有看了看她。她点点头，对我道：“也好，奴婢现下去准备些吃食。”说着，便走开了。看着熟睡中的孩子，想起了刚才的梦。看来，这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我抚摸着孩子的脸，心里默默地说：“娘，你让我回来，就是为了她吧。我已经失去了你，你不愿再看到她失去我，对吗？”
  命薄身逝
  “娘娘，你看，小公主笑的多开心啊！”品月抱着孩子，来到我的床边。我凑过脸去看孩子，她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我，眼睛眨巴眨巴地，扑闪扑闪的，粉红的小脸上，挂着活泼的笑容，那样子，着实可爱。我对品月道：“让我来抱吧。”品月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到了我的手里。我一边抱着她，一边对她轻声说道：“宝宝，宝宝，娘亲来抱你了”她来到我的怀里，双脚开始蹬着，不停地乱动着，似是有些不情愿。她抬头朝品月看了看，嘴里依依呀呀地叫着，看来，她还不习惯被我抱吧，正在对品月抗议呢。我皱了皱眉，对品月道：“品月，你看，她好像不太喜欢我抱着她呢。”“娘娘，你是她的娘，怎么会不喜欢呢？她不过是还没习惯罢了，过一会儿就好了。我刚抱她的时候，闹得比现在还凶呢。”说着，她冲我点点头，示意我继续等一会儿。果然如她所说，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不一会儿，便就习惯了，在我怀里老老实实地呆着，最后，还呼呼地睡起觉来。“这孩子，真是忘性大。”听到我这样说，品月“扑哧”一笑，对我道：“小孩子嘛，都是这样的，没有什么记性。”是啊，能够像她这样多好，什么忧愁、烦恼，睡一觉之后，便都能统统忘掉，忘得一干二净，心里什么也不用想，可以天天都这样，开开心心的。我看着她熟睡地这样香甜，不免说道：“我可真羡慕她，可以睡得这样安好。”“是啊，小孩子天真烂漫，心灵纯洁。单纯的人，便会少掉许多烦恼。”品月也看着她，喃喃地说着，刚才的话，像是对她自己说的。我知道，她自幼便进宫，如今已经在这里待了多年了，比我的时间还要长。在宫里这些年，我已经觉得很是身心疲惫了，可是，和她相比，她的经历，恐怕要比我丰富的多。宫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错综复杂。一直以来，我就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活着，每晚都睡得不安生。品月应该也有这种感觉，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于我的感觉，她也能感同身受。看来，我们还算是同病相怜。“娘娘，别说这些了，小公主已经睡着了，奴婢还是把她抱回去吧，免得再弄醒了她。”我看了看怀里的孩子，突然想到：“对了，我还未给孩子取名呢。”品月看着我，迟疑了一下，说：“其实皇上已经为公主取了名字了。”朱棣？他取的名字？不，这孩子是我的，他怎么能，怎么有资格为她取名？想到这里，我克制着心里的愤恨，对品月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是在娘娘昏迷的时候皇上他，曾经来看到娘娘。”他来过？他竟然来过？是了，他是来他的“兰儿”和她的孩子的，不是来看我们的才是。差点忘记，我是她的替身，如今，我的孩子也和我一样的命运，成了她孩子的替身。我怎么能忘记？怎么会忘记？又怎么敢忘记？自己已经被牢牢地攥在别人手里，哪里还有挣脱的机会？更加不可能讨价还价，只得忍气吞声。我平复了一下心情，问品月道：“他取的什么名字？”“皇上将公主封为了安宁公主，赐名为常安。”“安宁？常安？”这名字听着倒是还不错，“安宁”、“常安”都有个“安”字，和我心中对她平平安安的期许有些不谋而合。仔细想来，这名字并不让我排斥，相反，还开始有些喜欢，心中的不满也减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