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这名字倒是好名字。”我点点头，对品月道。她笑了笑，对我道：“娘娘，其实，奴婢也觉得好，安安宁宁，平平安安的，公主叫这个名字，以后也一定会安安稳稳的。”“但愿如此。”说着，我又看了看她。名字再好，也是他取的，这样一来，这孩子生生世世都被烙上了印痕，永远摆脱不得。而且，每次唤她，都会让我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还是给她取个小名的好。这样一来，每当我喊她的时候，就会感觉到，她是属于我的，并不属于他。“我想给孩子取个小名。”品月愣了一下，又说：“那娘娘，你想好了没有呢？”我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摔碎的玉镯，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道：“就叫她玉儿吧。”“玉儿？冰清玉洁，是个好名字。”品月问道：“娘娘是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哪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不过是一时想到了而已。”我怎么能告诉她是因为心中的另一个人呢？当然不能。所以，只好搪塞几句，对她道：“好了，快把孩子抱回房间去吧。”“好的，奴婢这就叫奶娘来。”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孩子，唤来了奶娘，将孩子抱走了。看着孩子的睡颜，突然想到了那张百子被，记得在前些日子，福喜还在缝制着，过了这么久，应该已经缝制好了吧。“不对！”想着想着，感到有些异样，是了，自从那天以后，我好像就一直都没有再见到福喜，她去哪儿了？再一回想，当时我很生气，一个劲地叫她走，她是不是已经走了？可是，不可能啊，这宫里可不像其他地方，要离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她真的走了，我一定会知道的。那么，她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出现？难道是知道我恨她，不敢再出来见我？“品月，”我问道：“福喜呢？怎么一直都没见着她？”品月看着我，没有答话。看她的样子，似是不想告诉我，莫非，她真的出了什么事？越想越感到莫名的恐惧，赶紧又问道：“福喜怎么了？快告诉我！”“娘娘，福喜她”“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她欲言又止，脸色已经有些难看。我按捺不住，焦急地对她说：“她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说啊！”“娘娘，福喜她已经不在了。”“不在了？什么意思？她出宫去了？”“不，”她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会儿，对我道：“她已经死了。”死了？福喜死了？她怎么会死？怎么可能？才几天不见，怎么就死了呢？我感到难以置信，又对她道：“不，这怎么可能？是不是她不想见我，才让你故意这样说的？你把她叫来，我要见她！”上一章 |
她看着我，没有说话。我赶紧起身，就要往外走去，她却一把拉住了我，我对她说道：“你拉住我做什么？我要去找她！我就不信，她会不见我！”“娘娘，娘娘，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你放开，我不想听你说，放开，快放开！”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撇开她，她却紧抓着我不放，这让我很是恼火，一时急了，狠狠将她的手甩开，冲她喊道：“你放开我！不用你管！”正当我要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听到她说：“娘娘，福喜已经死了，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啊！”听到这里，我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死了，她死了，她不在人世了?品月是这样说的？我抓住衣襟，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娘娘”她叹了口气，道：“福喜她已经死了。”这下，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福喜是真的不在了。我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克制住内心的悲痛，又说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就在娘娘昏迷的第二天早上，有人在东门附近的那个湖里发现了她。听人说，她是自己投湖死的。”什么？她是自杀的？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我“发现她的时候，已经咽气多时了。”品月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又对我道：“娘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不，我怎么能不伤心？她是因为才死的，都是因为我”“娘娘怎么能这么说呢？她是自己投湖死的，与你毫不相干啊？况且，当时你正在昏迷之中，并不知晓啊。”“不”我摇摇头，道：“这都是我的错，是我骂了她，是我要逼她走。如果不是这样话，她怎么会好端端地就寻死了呢？”“娘娘”“不要再说了。”我摆摆手，道：“她的后事可料理了？”品月点点头，道：“已经将她下葬了。”“品月，找个日子，你从我那个箱子里拿些东西来，送予她宫外的家人。”我吩咐着她，又在心里默默说着：“福喜，对不起，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睹物思人
想到短短的几天，竟会发生这样的变数，福喜走了，她没有来得及对我说一句话，还没来得及看玉儿一眼，就这样匆匆的走了。人生真是无常，如果当初，她没有来到坤宁宫，没有和我相识，或者说，如果她没有告诉我事情的真相，那么，所有的一切可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哪会有这么多的如果呢？很多事情，往往都是阴差阳错地就发生了，根本无法阻止。“可是，福喜，你怎么会这样傻？”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着。这时，品月走了进来，听到我的声音，她安慰道：“娘娘，这或许就是她的命，命该如此，谁也怨不得的。”我摇摇头，说：“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么？”品月应了一声，道：“都收拾好了，正准备叫人带出宫去，送到她的家人手里。”“好。”说着，我又对她道：“带我去她的房间看看吧，最后再看一眼。”“是。”两人一同来到了福喜的房间，整个房间还保持着之前的陈设，简单大方，没有什么装饰。她的物品已经被收拾到了一处，这样一来，房间显得更加空荡了，冷冷清清的，似是在诉说着它主人不幸的命运。我走了进去，开始四处打量，试图捕捉到她留下的气息，环顾四周，却只觉得这房间极为陌生，好像已经空了好久一样，根本就找不到半点她留下的痕迹。是啊，她就这么走了，什么也没留下，连一句话都没有。走到桌前，看到上面摆放着的笸箩，里面放着针线一类的东西，不禁想起，以前看她坐在这里缝缝补补的样子，那样的认真。如今，这些东西还在，可那人却已经不在了。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叹息。“娘娘，你看。”品月拿着一方被子，对我道：“她将这个放在了箱子里，叠的很整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最上面。看来，一定是很对她来说很珍贵的东西。”说着，她递给我。我接过来，轻轻摊开一看，正是那床百子被。看着上面嬉笑玩耍的孩童，抚摸着密密匝匝的针脚，又不禁想起了那天的情形。记得当时，我给她说了百子被的来历，她一边听着，一边笑吟吟地看着我，手里仔细地缝着，一针又一针。再看看手里的被子，已经完全缝制好了，精致的线条，鲜艳的色彩，本来是一团和气的图画，让我见了反而觉得有些刺眼，不忍正视，只觉更加心酸。她这样小心地收藏着，这样认真地绣着，都是为了我和玉儿。可如今，我却连一句道谢的话都还没来得及对她说，已经太迟了。“福喜，你绣的真好，谢谢，谢谢你”嘴里喃喃地说着，想要露出笑容，眼中却已溢出了泪。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五味杂陈，不能名状的心痛。强烈的自责和愧疚让我更加难受，心里空空荡荡的，却又哭不出来。无法发泄，只得憋闷着，更加的难受。我抚摸着被子，心里默默地说着：“福喜，你怎么这么傻？你怕我不肯原谅你么？你以为我会恨你么？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我怎么会怪你、怎么会恨你？在我的内心，其实早就已经原谅了你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对你说，你就”想着，心里却更加痛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不会知道了，永远也不会。或许，她在死的那一刻，还是带着遗憾的吧。不知道当时，她是怎样想的，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竟然被生生逼到了的这样的绝境，用这种决绝而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娘娘，这个被子”“把它留下吧，其他东西都带给她的家人。”“是。”我叹了口气，对品月道：“走吧。”我抱着被子，走在了前面。在这个熟悉的房间里，我感到很害怕，我怕在多呆一会儿，又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她来，想起那些以前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想起之前不愉快的回忆。她的死是我造成的，是因我而起，脱不掉干系。我不敢面对，只好选择逃避。当命运一次次的将我捉弄的时候，我都没有感到这般痛苦，那是因为，我还有你，还有你们。不管有多苦，只要身边有你们，我都会硬撑下来，因为，你们就是我的希望。可是，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将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夺走，这样不留情面，这样残忍！一开始是娘，后来是小姐，接着是秦焰，圭儿，然后，是福喜，我不敢再想，以后会是谁？又有谁会消失？有谁会离去？“老天爷，如果我有错，就请惩罚我一个人好了，为何要夺走我身边无辜的人的性命？”我在心中默默的喊着，泪水簌簌地流着。如果可以，我宁愿死的是我，可为何偏偏要将他们都带走，却留我一个人在人间受折磨？这般反反复复、生不如死！“娘娘，外面风大，快进屋吧。”抬头一看，竟然已经走到了门口。我摇摇头，对她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可是娘娘，你身子才刚刚好一点，还是小心着点儿吧。”我笑着说：“放心，我没有那么娇贵，只是想走一走罢了。”说着，又对她示意道：“你先回去吧，去看看玉儿醒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