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如果醒了，便抱过来，我带她出来透透气。”“也好，那娘娘先去园子里等着，奴婢随后就来。”慢慢走到园子里才发现，今天的阳光其实很好，明媚而又不刺眼，暖暖地照在身上，十分舒服。有一阵没有来这里了。以前总是和品月、福喜一起来这儿，看着这里的花花草草，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走到了凉亭里，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坐下之后，曾经的一幕幕开始在眼前闪过。是啊，这里保留着太多的东西，有着许多我们曾经共同的记忆。时过境迁之后，再次来到这里，却是孤身一人，少了她的陪伴。回想起以前，我们曾在这里，猜想着玉儿到底是男是女，她还为这个事情和品月争论不休。如今回想当时的情景，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十分清晰。转眼间，红颜已逝，我在这里，再也看不到她娇俏的身影，再也听不到她清脆的笑声了。“娘娘，别来无恙啊。”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转头一看，是郑三保。他又回来了？心里想着，便问道：“郑公公，你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他走了进来，说：“刚回来不久，一回来，就听说娘娘诞下了公主，所以，就来看看娘娘。”我笑了笑：“公公真是有心了。”“娘娘不必客气，你我都曾伺候过徐皇后，虽然平时没有什么来往，但也算是旧相识，娘娘临盆，在下自然要来探望一番。”“那我就多谢了。”上一章 |
  说着，我对他道：“公公请坐吧。”“谢娘娘。”“请。”待他坐下之后，我却一时找不到什么话说。说起来，我和他虽然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了，可这样单独见面，还是第一次。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地坐着，很是尴尬。终于，他开了口，问道：“娘娘近来身子可好？”我笑着说：“很好。”“安宁公主呢？”“她也很好。”几句客套话之后，又开始沉默。或许是我回答地太过简单和直接，让他无法再往下说下去，可是，我也很是无奈，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他交情不深，可是，在以往的日子里，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些他的为人。虽然身为太监，但我感到他和其他的太监不同，不似李金贵那样的谄媚之徒，也不是其他宫人那种胆小怕事之辈。曾经不止一次地听徐妙如说起过他的事迹，曾随着军队四处征战，现在又奉命出海下西洋，其魄力和能力非同一般，绝非等闲之辈。这样的人物，即使是突然到访，也不会让我感到排斥。记得徐妙如死的时候，他也时常回到坤宁宫，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悼念着他的主子。如此重情义的人，自然值得结交。想着，我便说道：“公公这次回来，想必又有很多收获吧？”“收获谈不上，只是完成了皇上给在下的任务罢了。”“听说公公去了很多地方？”“回娘娘，的确如此。我大明以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国家，那些国家的风土人情，都和我大明很不一样。我这两次去，真可谓是大开眼界啊。”“那公公可否给我讲讲你的见闻呢？”说着，他便开始为我说起自己的经历。他说得很平实，但是这内容却让我感到震撼，没想到，在千里之外的地方，还会有这么多未知的国度，有这样多奇奇怪怪的地方。我一边听着，心里一边感慨，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我真羡慕你，能够自由自在地到处游历。”“娘娘可别这么说。海上时常会遇到许多凶险的情况，有时还会遇上大风暴，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他说着，脸色开始变得阴沉：“在出海的途中，不知道死掉了多少人，他们有些是得病死的，有些是被风浪卷入了海里。这种漂泊不定的日子，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如果可以自由，我宁愿过这样的生活，再凶险也好，我都愿意。”是啊，和自由相比，他所说的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羡慕归羡慕，我深深地知道，这辈子，我是无法获得自由了。
  相送
  “娘娘怎么这样伤心？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不，只是我自己想起了一些事情，和公公无关。”我连忙勉强地对他笑了笑，在抬头之时，看到品月抱着玉儿过来了。我赶紧冲她挥挥手，让她快过来。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快步走了进来。“公公，这就是玉儿。”“玉儿？”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似乎感到这个名字有些陌生。是了，他只知道安宁公主的名字是常安，哪里会知道我给她取的这个名字呢？想着，我便开口道：“玉儿是我给她取的小名。这是我家乡的规矩，孩子从出生开始，都会取个小名，图个吉利。”“原来是这样。”他似是恍然大悟，又对我说：“娘娘，可否让我看看公主？”我点点头：“当然可以。”他冲我笑了笑，赶紧起身，凑到品月身旁，仔细端详着玉儿，开始打量着她。过来一会儿，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碧绿的小玩意，拿到我面前，对我说：“娘娘，这是我此次去暹罗国的时候，暹罗的国王送给我的玉佛。如今，我将它送给公主吧。”我不知道什么暹罗，只是听到“国王”二字，便觉得这东西非同一般，如此珍贵的东西，怎么能给玉儿呢？于是，我赶紧推辞道：“不，公公，这可万万使不得！”他拿着玉佛，对我道：“娘娘不必推辞，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不，这玉佛可是那国王送给你的，一定是稀罕之物，怎么能给玉儿呢？”他笑了笑，道：“实不相瞒，我是回族人，平生只信真主安拉，这玉佛于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纵是再珍贵、再稀罕也好，若是无用，也没有什么意义。”“话虽如此，可是”他说着，将玉佛放到了我手里，道：“娘娘不必多虑，这玉佛再好，在我手里，也是发挥不了它的作用，还不如借花献佛，赠与他人。”我在手中掂量着这玉佛，重量可是不轻，一定不是俗物，心中更加不安了，便将玉佛又退换给他，说道：“这样贵重的东西，玉儿可怎么承受的起？公公还是收回吧。”“娘娘既知它的贵重，就更要收下了。这样珍贵的玉佛，怎能在我这里被埋没光彩呢？而且，这次前来看望公主，也没什么可以送的，便想到了这个。”我正要继续推辞，他却走到了玉儿面前，将玉佛拿到她面前。真是奇怪，玉儿一见到这个玉佛，就笑了，伸手便要去抓。我生怕她会弄坏它，赶紧走了上去，伸手制止了她。她疑惑不解地看着我，又开始伸手去拿。“郑公公，还是拿回去吧，免得玉儿把它弄坏了。”他哈哈一笑，道：“娘娘不必担心。公主一看到它就笑了，想是十分喜欢。他们这样有缘，这玉佛岂能再送给别人？”他说得这样诚恳真诚，性情又颇为豪爽，让我又为之动容，便不再推辞，对他道：“那我就多谢公公的好意了。”“娘娘不必客气。”他说着，又冲玉儿道：“公主，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你带些好玩的东西。”玉儿似是明白他的话，笑得更开心了。我也笑了笑，对他道：“瞧瞧她，高兴成了这样。”再一想刚才他说的话，莫非还要继续出海？便问道：“公公可是又要出海了？”他点点头，道：“是的。”“怎么还要出去？不是已经出去了两次了么？”他叹了口气，道：“任务还未完成，当然要继续执行。”我问道：“那么什么时候又去呢？”“等不了多久，估计就这下半年吧。”“那么，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他抬头看着天，说：“恐怕就要看上天的安排了。”什么？竟然这样匆忙？看来他来看我，也是挤出了少有的时间的。此时此刻，他已经成了我的朋友，朋友即将要远行，自己却不能，而且，也不知道归期，是种遗憾和无奈。这次一别，又不知道何时才会再见，心中不免感到一阵心酸。正想着，却听到他说：“娘娘，三保这次来，除了看望你和公主，还有其他的原因。”“哦？什么原因？”“不知娘娘可否记得，三保曾经说过，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点点头，说：“是的，我记得。”他顿了顿，说：“想必娘娘现在已经知道她是谁了。”我说：“公公所指可是以前燕王府的那位娜仁托娅？”“正是。”是了，他以前也是燕王府的人，一定认识她。可是，他和她之间，难道有什么关系？他看着我一脸疑惑，便说道：“娘娘可曾听说过，王妃喜欢音律，尤其善于吹箫？”我点头道：“听过。”“其实，在下也喜欢音律。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在王府里伺候，有幸听到了王妃的箫声，真是天籁之音，让人无法忘怀。只不过，箫声虽好，却有太多的哀怨悲戚在里面，让人听了忍不住涕泪满襟。”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当时，我和她并没有过多的交流过，也不了解她的过去，只是在心里想着，她一定很悲伤。后来听说了她的经历之后，对她更是同情。可是，同情归同情，也没有办法。三保只好默默地听着她的箫声，做她的听众。”“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不禁浑身一震，我以为又看到了当年的王妃。后来，又从皇后娘娘口中得知了你和皇上的事情，对你有了更深的了解”他叹了口气，正色道：“我知道，现在的一切，并非娘娘所愿，就正如以前的娜仁王妃一样。你们虽不认识，但却长的这样相像，连命运也是如此相同，不得不说是命运的安排。”“娘娘，我此次前来，是受了皇后娘娘的托付。在第一次出海之前，她曾经对我说过，皇上是多么喜欢你多么在乎你。自从王妃去世之后，他就再没有对其他人这样在意过，即使是皇后娘娘，也没有如此。可你却不懂，也不愿。后来，她去的时候，我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可是我知道，她的心里一定还在想着这件事，因为她这一声最最在乎的，就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