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希望往后的日子，可以过得安安稳稳，平平静静。正在想着，突然听到一声悠长的喊声——“皇上驾到！”
  过年
  听到这一声喊，让我心头一惊。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朱棣怎么会来？怎么可能呢？再一看，人已经走到了面前。当下有些呆了，木然地看着他。待清醒一点后，再一看，万福已经跪在了地上，品月抱着玉儿，虽然不太方便，但也俯下身子行了礼，只有我一人还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起来吧。”朱棣对他们说了一声，又看向了我，目光冰冷阴沉。或许是见我对他的到来显得无动于衷，感到有些不快吧。可是，我却有种无视他的快感，这是我对他应有的态度和方式，他不应该感到奇怪才是。我可不像他的那些妃嫔们，时时刻刻都想要讨好他。到我这里来，就得准备着接受这样的冷遇才是。这样想着，便觉更加理直气壮，径直坐了下来，对他丝毫不理会。万福看到这里，有些急了。我知道他向来胆小，见我这样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一定是怕会遭到惩罚，嘴唇都吓得发白，站在一旁，哆哆嗦嗦。品月倒还沉得住气，抱着玉儿站在一边，只是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估计心中也是在盘算着吧。算了，还是不要让他们太过担心才是。此时，朱棣已经坐了下来，却一直不说话。他不说话，在场的人就都没有发出声响，顿时四周显得格外的安静。我就想这样静静地坐着，也不想理会他。本来就是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败了我的兴致。这样一来，他以后也自然就不会再来了。正想着，品月怀抱中的玉儿却突然哇哇地哭了起来。我这才想起，刚才一直都没有理会过她，这下怕是有些伤心了吧。“玉儿，怎么了？别哭别哭，乖啊。”我走到品月面前，伸手去逗弄玉儿。品月抱着她，不住地用手轻轻地拍着她，可她还是一直哭，还越哭越厉害了。这哭声让我既心烦，有心疼，便对品月道：“让我抱抱吧。”“姐姐小心着点儿。”品月说着，将手中的玉儿递了过来，我伸手接住，抱在怀里，对她轻声说道：“玉儿怪，玉儿不哭哦，听娘的话。”可是，她还这么小，哪里听得懂呢，愣是越哭越起劲了。这下，我有点慌了神，不知所措。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娘曾经告诉过我，在我很小的时候，是个爱哭鬼，每次哭的时候，娘便会抱着我，哼起歌谣。我一听着这歌谣，就会立刻变得安静下来。时隔多年，仔细一回想，却已经想不起娘当年唱的是什么了，只是依稀还记得是什么曲调。想着想着，又看看怀里的玉儿，便情不自禁地哼了起来。没想到，这招还真管用，只哼了一小会儿，便见玉儿停止了哭泣，安静地躺在我怀里，似乎已经快要安睡，一双眼睛似闭非闭地眯着，渐渐地，终于睡着了。“还是姐姐有办法。”品月轻声对我说着，我冲她笑了笑，又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吐吐舌头，也笑了起来。我将玉儿递给她，准备让她送回房间里，这时，却发现一直沉默的朱棣正在打量着自己，目光深沉，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我刻意避开，装作若无其事，对他道：“你也看到了，玉儿睡着了，皇上若是没有其他的要紧事，那就请回吧。”说着，我便要离开，却听到他说：“朕要看看她。”“看她？”我转头对他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罢了。而且，她已经睡下了，皇上还是请回吧。”听到这里，万福的脸色大变，似是紧张到了极点。品月走回到我身边，看了看朱棣，又小声对我说：“姐姐，不管怎么样，他始终是玉儿的父亲，你就让他看看吧。”我刚想争辩，品月却直接越过我，快步走到朱棣面前，对他道：“皇上，奴婢将公主带来了。”说着，又将玉儿小心翼翼地递了出去，我还未来得及阻止，他已经接过了玉儿，抱在了怀里。这下，让我又急又气，正欲上前去抢，却被万福拦了下来。“你”“娘娘，皇上专程来看公主的，就让他看看吧。”“可是”“姐姐，你看。”我一抬头，便看到朱棣，他正抱着玉儿，姿势虽然十分的不对，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但是动作却很轻柔和小心，就像抱着一个稀世宝贝一般。在那一刻，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了父亲般的慈爱。可只是匆匆一瞥，便消失了。或许是我多心了，是我眼花看错了，这种根本就不属于他的表情，怎么可能会在他身上出现？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也不得不为之动容。心也软了下来，没有再去阻止，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如果玉儿的父亲是秦焰该多好？如果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该多好？那我们就可以幸福的在一起，一家人共聚天伦。那么，我也再也没有遗憾了。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偏偏是他！老天爷，为啥要如此地作弄我？想着想着，不禁叹了口气，却被朱棣听见了，他猛一抬头，看着我，眼神复杂。随后，又恢复了往日冰冷的表情，将玉儿递换给了品月，对我道：“今天是除夕，朕要在依兰阁过。”我一听，心中一惊，大感意外。以前徐妙如在的时候，他都是陪她一起过的，后来她去世之后，便在淑妃、贤妃那里过。可不管怎么也好，也轮不到在我这里过才是，因为论封号等级、论资历、论受宠程度，都没有这个道理才是。莫非，他又想耍什么花样？想什么办法来折磨我？上一章 |
  万福也是一脸的惊讶，不敢置信地张着嘴巴，半天都合不拢。还好品月反应快，对万福道：“公公还不下去准备准备？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听到这里，万福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便跑开了。我冷眼看着朱棣，不动声色。在不知道他的想法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他最喜欢的，就是牵着我的鼻子走。每次自以为掌握了主动权，却不知已经掉入了早就设下的陷阱里。这样的人，真真是深不可测，很难对付。不一会儿，就见万福回来了，对我们道：“皇上，娘娘，屋里已经准备好了。现下天色也不早了，还是请皇上、娘娘进屋吧。”朱棣点点头，迈步走在了前面。我和品月、玉儿走在后面，面面相觑。到了屋里才知道，丫头太监们都齐刷刷地站了一排，表情恭敬而严肃，几个年纪稍小的还有些紧张，许是第一次见到皇帝，一时慌了神。众人纷纷行礼，朱棣却没有发话，径直坐了下去。过了许久，也还是一言不发。我看着那些俯身行礼的丫头太监们都开始有些吃不消了，要保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确有些困难，可是，只要皇上没有发话，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默默地忍着。之前嚼舌根的那两个小宫女都已经要紧了嘴唇，脸色发白了。其余的那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一副极其痛苦的表情。是啊，谁也吃不准到底朱棣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一开始，看着他们难受的样子，心里反而觉得高兴。这些人平时都是欺软怕硬的性子，对我不理不睬，现在让他们吃点苦头，长长记性，以后小心做人，倒也是好事。所以，我也就装作没有看到一般，自顾自地坐在那里。又过了一会儿，眼见几个丫头已经开始摇摇晃晃，快要倒下了，朱棣这才开口道：“你们都退下。”众人一听，这才松了口气，正欲退下，又听到朱棣道：“从今往后，小心伺候着。若是敢对主子不敬，后果不用朕多说，你们是知道的。”众人纷纷谢过，又才小心翼翼地退下。原来，刚才他是故意惩罚他们的。听他的语气，似乎是因为那些宫人们对待我的事。这样一想，心里再也不感到欣喜，而是觉得恐惧。果然，他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这宫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想着想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自感到心惊。气氛顿时有些沉闷，谁也没有说话。除夕之夜，本来是打算同品月、万福和玉儿一同过的，没想到他却来了，让我们这个夜晚过得十分的沉闷无趣。他不住地喝着茶，偶尔拿起筷子夹些菜，气定神闲；我却时刻小心提防着，虽然嘴里吃着点心，却感觉不到一丝味道，如同嚼蜡一般。品月抱着玉儿，站在我身后，万福也站在一边，都是神色紧张的样子。这或许是我过得最没有味道的一个年了。朱棣一直在这里待到晚上才离去。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晚上，让人很是压抑，终于见他要走了，心里便放松了下来。这期间他一直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什么举动，让我感到奇怪，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企图。众人恭送他离开，他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对我道：“好好照顾孩子，还有照顾好自己。”说完，便离开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但却觉得他是故意当着一众宫人的面说的。再一看他们，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了变化，马上对我也变得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这些人，还真是会见风使舵，见到朱棣来了，便又以为自己攀上了个好主子，真是可笑至极。对于这些人，我再也没有任何的同情心。
  惊魂未定
  过了除夕，又是新的一年。品月为玉儿穿上了新衣新裤，打扮的喜气洋洋。红色的小棉袄，将她的小脸映衬地也是红扑扑的，十分可爱。品月抱着她，随我去园子里看梅花，刚要出门，却听得外面传来了一声娇笑。这声音似曾相识，还带着高傲。没等多想，便见淑妃已然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说：“哟，妹妹这是要去哪里？”是了，这样狂妄的笑声，也只有淑妃这样恃宠而骄、飞扬跋扈的妃子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