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听着她奶声奶气的声音，眼前的人笑了笑，说：“你是常安？都这么大了”我看着他，说：“是啊，已经三年了。”他抬头看着天，说道：“都已经这么久了么？”说着，又看着我，道：“不知不觉，已经三年未见了。”“是啊，三年了。”见我们，品月知趣地抱着玉儿，对我道：“姐姐，我先带着玉儿去园子里玩一会儿。”我点点头，她便带着玉儿走了。玉儿一边走，一边还不住地回头看他，满脸的疑惑。她从未见过这个哥哥，当然不认识了。自从三年前，他大婚之后，就被分封为代王，去了遥远的封地。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今天他却能站在我面前。久别重逢，却相对无言。沉默许久，他开口道：“你还好吗？”我笑了笑，却感到嘴角僵硬，笑不出来，只是说：“还好。”看着眼前的他，面容、眉眼都是这样的熟悉，却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意气风发的不羁少年了。经过几年的沉淀，他变得沉静了，虽然笑着，可眼中却隐隐有着淡淡的悲伤。他成熟了不少，却失去了很多原本的东西。曾经的他，是那样的特别，那样的特立独行，如今，也只是一个平凡的男子，再普通不过的人。看到他的变化，我的心中隐隐作痛，如果不是因为我带给他的痛苦，恐怕，到如今他还会保持着当年的个性吧。此时此刻，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无法一一向他说明，在心中默念了许久，等到张口，却只能说出简简单单的一句：“你呢？这几年过得怎样？”“还好。”他的回答也是如此的简短，只有两字，再无其他。岁月可以改变一个人，能够将棱角磨平，年少轻狂的不羁和放肆，已然消失不见。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我自己也改变了许多，变得妥协、忍受和沉默。上一章 |
  本该是愉快的相见，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凄冷。曾经说说笑笑，如今却无言以对。虽然难过，却很无奈。或许，他也是如此吧。“你这次来是?”“我是陪锦儿回来的，过几天就是她母亲的六十大寿，所以，才回来看看。”“哦，原来是这样”话一说完，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笑了笑，看着我，没有说话。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便又说道：“对了，锦儿还好吧？你们现在怎么样了？”“她很好。”我说的话，他却只回答了一半，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没有听到。想起徐若锦，那也是个痴情的女子，真心真意地对他。想当初，她还为了他，对我大打出手，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有些好笑。想着想着，不由得就笑了出来。“你笑什么？”他疑惑地看着我，好奇地问。我回答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你记得吗？当时锦儿郡主还为了你，和我大打出手呢。”听到这里，他也笑了，道：“她那个暴脾气，做事总是冲动，又不考虑后果。”我道：“你也别说她，那时还年轻，自然是想不到那么多的。其实，她做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你。”他点点头，道：“我知道。”说着，却没了下文。还想等他接着说下去，他却道：“别说她了，说说你吧。你这几年，过得如何？”“还都不是那样过，成日在宫里，没有什么特别的。”“玉儿很像你。”他突然说道玉儿，让我有些始料未及。我一直不想提及有关玉儿的事情，就是怕他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来，没想到，他却自己主动说起。我想了一会儿，打趣道：“是啊，和我一样没规没距的。”他笑了起来，道：“你啊，还是这样有趣。”我也笑了，道：“你啊，还是这样直接。”他突然凝视着我，久久没有说话，目光有些灼热。我的脸有些发烫，将脸别过去，不忍再和他对视，却听到他说：“你的笑还是这样好看。”他的话让我有些慌乱，不知怎么回答。想要转移话题，便说：“玉儿都已经三岁了，我也老了，还好看什么。”“不，”他沉声道：“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美的。”
  谁怜落花痴情心
  我怔怔地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意识到他炙热的目光，是那样的深情和温柔，将我包围在其中，浑身也变得柔柔的，不禁让我想起了以前，他也曾用这样的眼光看过我。可惜，他的一腔柔情似水，最终也只能是付诸东流，因为我的心早已经死了，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也根本不可能和他在一起。还好，他还有徐若锦在身边，她才是能和他相伴一生的人。我道：“锦儿郡主是真心真意地对你，你可千万不能辜负她的一片痴情。”他看着我，沉吟道：“我知道。”我摇摇头：“不是你知道就行的，还要让她知道才行。”说完，再一看他，却发现有些不对劲。想了一会儿，才发觉，便问道：“对了，怎么没看到你的笛子？你不是一直都随身带着的吗？”他看着我，没有说话。我感到不妙，又说道：“怎么了？难道不见了吗？那可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你一直都很宝贝的东西，怎么会不见了呢？”“不是不见了”他无奈地笑笑，道：“是我不愿意再带着它了。”“为什么？”“因为我怕一见到它，就会想起你。”居然是这样的答案，让我暗暗感到自责。他见我不说话，又继续道：“还记得那首《长相思》吗？”我点点头：“记得。”是啊，那么美的曲子，只听一遍，便永远都不会忘记。记得当时，我听着他为我吹奏的曲子，看着微风轻轻掠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当时的场景，是那样的美，美的就像是一幅画，让人不忍打扰，生怕只要发出声音，便会破坏这美丽的一切。如今想来，却已恍如隔世。“那首曲子，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听我吹奏的人。”他笑着看着我，道：“从那一刻开始，我就下定决心，此生只为你一人而奏，没想到”他顿了顿，又道：“从此以后，我便决定，今生今世，是不会再吹笛子了。”又是一阵沉默。想不到，我对他的伤害竟然如此之大，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的执着。顿时心中五味杂陈，情绪复杂。过了这么多年，他怎么还是这样固执？既然已经和锦儿成了夫妻，怎么还会想着他人？锦儿若是知道了，心里一定很难受等等，她是他的妻子，自然会发现丈夫的变化，她或许已经知道了越想越不对劲，便厉声道：“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锦儿？她可是一心一意地对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是，我是不对。”他说道：“可是，我没有办法。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她对我很好，事事都顺着我的意，可是，我却始终没有办法爱上她。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不，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他苦笑一声，伸手指向胸口，道：“都是它说了算，就连我自己也做不得主。”还是这样的执拗和倔强，这点他到时保持至今。可是，这样下去，可如何得了？他的心中装着他人，锦儿该有多痛苦？换做是我，一定生不如死。想着想着，便对他道：“你明知我们是不可能的，还为何要这样？你这样做，伤害了锦儿，也伤害了自己，为了我这样的一人，不值得。”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锦儿她一直都知道。”“什么？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天哪！顿时惊诧不已。她知道这一切？一直都知道？“她说，她会等我。等到有一天，我会爱上她。”他苦笑着，道：“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我这辈子，注定会辜负于她了。”这让我更加的不安和愧疚，心中酸楚。面对这样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他却无法给她承诺，无法对她动情，只能选择辜负。当初他和锦儿成亲，我本以为是最好的结局，对他俩，或是对我，都是最好的结局，没有想到，事实却并非如此。她的深情、她的真心、她所有的爱，都给了他，却换不来他心中真正的爱，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神女有心，襄王却无梦。仔细一想，我自己又何尝不是？明知他对我好，却始终无法爱上他，只因为自己心中早已经有了另一个人。虽然知道，我和他此生是有缘无分，但却无法忘掉曾经和他共同经历的一切。过往的种种，都已经将我的心充满填尽，早也容不下其他人进入。想到这里，不禁感叹，上天为何要这样捉弄我们？明明都是痴情可怜之人，却为何偏偏要遭受如此无情的对待？眼见他深情款款的眼神，却只感到心痛和无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可悲，可叹！可是到如今，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了，斩断他对我的情丝，于他、于我、于她，都是必要之举。于是，我说：“能够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知，是一种缘分。若能相爱、相守，便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我看着他，道：“有些人能够相遇、相知，但却不能相爱、相守，就如你我二人；而有些人，是注定要在一起，便如你和锦儿。”他看着我，沉默不语。我又道：“你我有幸相识，无奈缘分已尽，便不可再强求。纵使强求，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到头来，只会害人害己。而你和她不同，她懂你、爱你，甘愿为你牺牲一切，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可是，我无法忘掉你。”他凝视着我，目光坚定而决绝。我叹了口气：“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美好的。你对我的感觉强烈，不过是因为从未得到过的遗憾，让你越发的想念。得到之后，你才会知道，其实，也不过如此，远比不上一直在身边默默守候的那个人。”他低头不语，陷入沉思。我见他似乎有所顿悟，又道：“学会遗忘过去，才能获得将来。”“那你呢？你能遗忘过去吗？”这下，彻底将我问住了，顿时哑口无言。是啊，那些和秦焰在一起的时光，那些美好的记忆，早就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心里，每每午夜梦回之时，还会时常在心中萦绕，久久挥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