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和他之间，这样的抗拒躲闪不过是常态，对于我的回应，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觉，许是已经习惯我的冷漠了吧。品月和万福等人自然也早就知道，我们见面便是这样的结果，都是默不作声。玉儿还小，根本就不懂这其中的曲折，只是顾着自己玩耍。见着朱棣到来，虽是欢喜，却也不敢声张，毕竟这个父亲看起来是那样的威严和不可侵犯，严厉地让人感到可怕。只有贤妃最是意外。是了，这可能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这宫中竟然会有这样对待皇帝的女子。平日里，哪个妃子敢如此放肆？可偏偏遇上了我这么一个特别胆大的，不但冷漠，而且还对他不理不睬。她虽然率真可爱，但也是深受教化之人，自然懂得女子三从四德的道理。倒是我这样的乡野丫头，野蛮粗鲁，不懂规矩罢了。“皇上，你怎么来了？”贤妃试探地问朱棣。一听到她的话，朱棣停住了向我投射而来的目光，转头对她道：“朕只是随便走走，便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刚才又听到这里传出了歌声，便走进来瞧瞧。”她点点头，又问道：“皇上的要紧事可处理妥当？”她这一问，朱棣似乎有些意想不到，迟疑了一下，又道：“已经处理妥当了。”见他的表情，似是不愿再继续多说，她是何等聪明的人物，自然懂得察言观色，便转开话题：“今天这节可过得真热闹，不仅有姐姐、玉儿在场，如今，皇上也来了。”说着，她倒上一杯酒，对朱棣道：“皇上，今天臣妾很是开心。臣妾愿以这酒，敬大家一杯。”她举起酒杯，又对我道：“姐姐，允珍先干为尽了。”说完，扬起袖子，一饮而尽。虽然我不喝酒，但此时也受到了她的感染，也倒上了一小杯，笑着对她道：“妹妹如此豪气，那我也不能推辞了。”说着，也喝了下去。这一杯酒下肚，只觉得喉咙里顿时有些发烫，随即，脸上也开始发烧。果真是不能喝酒，只一杯，便让我脸红不已。我赶紧坐下来，对她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胜酒力，喝了一杯，竟有些晕了。”还好品月一把扶住了我，才坐稳了些。她对我耳语道：“姐姐可是要回去歇息？”“不，”我摇摇头，道：“区区一杯酒，不碍事，只是有些醉意而已。”她担忧地看着我，我冲她微微一笑，又伸手轻轻捏捏她的手，她便会意。现在这样的场面，不仅有贤妃，还有朱棣在场，冷是我再不懂规矩、再放肆，也不能任性离场。朱棣的脾气，我很清楚，虽然我不想见他，可若是一味地躲避，结果反而会更糟。索性就这么冷淡地对他，或许还好一点，至少他不会又多疑猜忌。贤妃看着我，关切地问：“姐姐若是感到不适，便回去歇息吧。”“不碍事的，只是平日里少有饮酒，所以适才会有些不适应，过一会儿就没事了。”朱棣冷冷地看着我，道：“你若是不行，就退下吧。”本来心里已经有些动摇，可听着他这么一说，心里不知从来冒出来一股子倔强，不想就此遂他的愿，也不知道是不是接着酒意，想要发泄一回，还是压抑已久的内心无法再克制，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道：“臣妾没事，难道今天这么高兴，臣妾还想继续和妹妹把酒言欢，怎么能才刚开始就收手？这于理不合，于情不合。”听到我的话，他有些诧异，看了我一眼，又道：“那就随你。”见他颇为无奈，我却顿时来了兴致，立马又端起一杯酒，正要往嘴里送，却听得贤妃道：“姐姐若是喝不得酒，便不要喝罢，尽兴便可。”我摆摆手，笑着说：“只一杯而已，哪能尽兴？多喝一杯也无妨。”说着，便不顾他人的阻止，又喝下一杯。这次的感觉和刚才相比更加强烈，浑身上下都开始有些轻飘飘的，轻的就像快要飞起来。再看看周围，视线已经开始模糊，看什么东西都是摇摇晃晃，不清不楚。原来，喝醉酒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就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般，朦胧地有些不真实，身子却又轻的像羽毛，有种莫名的空灵和自在。怪不得那么多人爱喝酒，多半是喜欢享受这种醉意，享受这种微妙神奇的感觉吧。心里有种念头，在不停地萦绕——我什么不要管、什么都不要想，我要放肆一回、宣泄一回！“姐姐，姐姐！”是品月的声音。我转头，正好对上她焦急的神色。她怎么了？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我伸手想要去抚平她微蹙的眉头，可一伸出去，却始终触不到实处，再一看，她一下子变成了好几个，每个的表情都是担忧的神色。我笑着道：“品月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啊？怎么有好几张脸啊？”品月伸手扶住我，又对朱棣他们道：“皇上，贤妃娘娘，娘娘她喝醉了，奴婢先扶她下去歇息了。”“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我还要喝！”没等他们回答，我又开始不住的喊起来。舌头是麻木的，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脑中空空，什么也不想，只是贪恋这杯中物带给我的美好，虽然已经没有了力气，但却还是忍不住被它吸引，伸手颤颤巍巍地想要去拿。刚要拿住，手却被人狠狠抓住，一股强烈的痛感冲淡了醉意，使我清醒了不少。我抬头一看，朱棣正抓住我，冷眼看着我。“你放开我！我我要喝酒”此时此刻，不管是谁，只觉但凡扫我兴致之人，便是不对。当下对他大喊大叫，死命地想要挣脱开来。可无奈我身子已经瘫软无力，愣是无法挣脱，只好狠狠地瞪着他，发泄心中的不满。他冷眼看着我，手上却一直不放。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在场的其他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品月和万福，看着眼前的情景，都以为会出什么事，但见朱棣没有反应，又不敢贸然上前。贤妃也是目瞪口呆，好好的聚会变成了这样，实在是出乎意料。玉儿被吓坏了，一会儿伸手来拉我，一会儿又眼巴巴地望着朱棣。那些宫人们，见着这样的阵仗，早就乱作了一团，不知所措。“放开我。”我冷冷地说着，狠狠瞪着他。他眼睛微微眯起，深深地看向我，道：“你醉了。”上一章 |
  “我没醉。”又是冷冷的回答。我看到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犹疑，转瞬即逝，又对我道：“还是退下歇息吧。”“不，我不要回去，我要继续喝酒，我还要”说着，手上的痛感更加强烈，他加大了力道，使我更加无法动弹。剧烈的疼痛，让我说不出话来，倒吸一口凉气。玉儿见状，跑了上来，跪在朱棣面前，道：“父皇，求你放过娘亲吧，玉儿替她向你磕头了。”说着，便俯身磕了一个头。接着，品月和万福也跟着跪下，为我磕头谢罪。最后，连贤妃也说：“皇上，姐姐这是酒劲上来了，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还望皇上见谅，不要追究了吧。”见着众人纷纷为我求情，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感激，反而十分的反感。他们这都是怎么了？怎么能向他磕头？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不，我根本就没错，错的是他！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向着极其可恨的人磕头！因为他不配！一切都是他害的，是他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他是始作俑者，他是所有罪恶的根源！你们为什么要跪他？为什么要求他？越想越气愤，便说：“你们都快起来，不要求他！我不准你们求他！快起来！”说着，又想伸手去扶品月他们，但无奈被他抓地太紧，刚一动便痛得要命，根本无法走动一步。“放开我！放开我！”“朕说过，你醉了。”“我没醉，我没有……啊！”正欲挣扎，却突觉身子悬空，再一看，自己已经被他拦腰抱起，身体和他竟是贴得这样近。突然才发现，自己正靠在他的胸口，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深沉地吓人。顿时，心中犹如打鼓一般，惶惶不安。“你你放我下来”他看着我，忽然嘴角浮起一抹讥笑，道：“怎么，不闹了？刚才不是很厉害的吗？”他的眼神太可怕，看得我胆战心惊，语气也软了下来，几乎是用哀求的腔调，对他道：“放我下来”“既然害怕，就不要再有下次。若是再犯，会是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他一边放下我，一边对品月道：“还不快扶你主子下去。”品月应了一声，赶紧上来扶住我，玉儿也起身上来。我已经迷迷糊糊，有些看不清楚了，只是任由着他们带我下去，之后，便没了意识。
  生疑
  第二日醒来，已是下午时分。睁开眼的一瞬间，只感到双眼刺痛无比。头也很痛，肿胀欲裂，沉重的厉害。刚开始，还感到有些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待清醒过后，终于记起昨晚上的情形——我竟然喝醉了，不仅如此，还接着酒劲发了一阵疯。“只喝了两杯，怎么就醉得这样厉害？”我摇晃着脑袋，感到喉咙干涩难忍，想要起身倒点水喝，浑身的酒劲似乎还未过，感到软弱无力，只得喊道：“来人啊，来人啊”不一会儿，便见品月推门而入。她看到我，关切地问道：“姐姐，可有感到不适？”“还好，就是头痛的厉害，喉咙也干的很。”她赶紧帮我倒了杯水，递了过来，我不等她说话，便接过水杯，自顾自地喝下几口，顿感舒适不少，那种干涩的感觉也减少了许多。喝完水，又清醒了许多，可头还是依然痛的很，痛得呲牙咧嘴。“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头还很痛？”“是啊，怎么会这样？”品月看着我，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又小声对我道：“昨晚的事情，姐姐是否觉得奇怪？”“哦？有何奇怪？”“姐姐，”她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你昨晚不过只喝了两杯酒，怎么就变得如此失控了？再是酒量不济，倒也不至于如此啊。更何况，那酒性并不烈，应该不至于道昨天那样的地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