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瞧在你教我种花的份上,我就不算计你了,便算不小心害死你也会牢牢记著你的,水户先生。」
「你…」水户突然笑了出来:「你这年轻人倒也有趣。」随後又正色问道:「我看你斯斯文文的,怎麽会这麽狠心杀了琴子小姐又接著暗杀会长呢?」
暗杀锦织?!这便是锦为了追缉他而放出的风声吧!连锦织自己家里的人都这麽认为,这个谎还编得真是高竿。
「我们这种人只算计在心里,外表又怎麽看得出来。」东随口拿了水户刚才的话堵上他的问题,水户一时之间竟接不上话。
低头看著手里沾上的泥土,东轻声又道:「花草无论怎麽种,手都是要脏的不是?!」
水户粗咧咧的嘴脸忽地换上一付沈思的脸孔,眼里闪动的精光与他刚才粗鲁的态度一点儿也不符合。不过也是别有所思的东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好不容易做完水户交代的工作已经是接近用晚餐的时候。东除了白天的花房和打扫工作外,锦在家时还得随时给他使唤,所以他的晚餐时间比一般人早。东看看时间,既然他的晚餐已经错过,也就回到房里把自己打理过後才去见锦。
锦见他精神虽差却是一身乾净清爽,哪里知道他今天粒米未进,话里不由带了三分嘲讽:「你日子过得倒挺轻松。」
「还好。」东躬身回道。
看了看身旁的相叶,锦突然说道:「既是如此,今晚你就待晚一点儿。」那话里倒有三分不怀好意。
想起昨晚,东紧了紧眉头。
自他表情看出东心里所想,锦哼然而笑:「放心,我可没閒功夫每天应付你。」
锦既有指示,东也没能再说什麽。
伺候锦和相叶吃过晚餐後,东在锦的书房外又站了几个小时,然後二人一起回到锦的房间,锦仍是不让东离开,只要他在内间小厅等著。
仍旧是站了几个小时,但时间流逝的速度不变,东却觉这几个小时好似度日如年般的煎熬。
锦和相叶二人在房里的亲怜蜜爱透过薄薄一扇和室门全无遗露的进到东的耳里。其间锦对相叶的体贴呵护比照昨日对他的粗暴无情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相叶难掩愉悦快感的高亢喘吟,间和著几声锦的殷殷探问抚慰,如抽丝般,一丝一缕抽空了东的心。但明明已经空盪盪的胸口为何还会随著脑海里不断回放昨日锦的话语和轻蔑笑容而抽痛…
”相叶是用来疼爱的,而你…”
闭上眼睛,听觉却更加敏锐的捕捉到房里的轻声喁语。
「表哥…」
「叫我锦…」
「锦,你爱我吗?! 」
「爱。要说几次才行! 」
「天天说不行吗?!真小气。」
「说多了还值钱?!不过你爱听我就天天说。」
「你答应我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原来小源只要一辈子吗?!我都准备好生生世世了,那其它的…」
「我要…其它的我都要…」
望著天花板,这八点档的对白明明让人听了想笑的,为何却笑不出来,眼角流下是什麽?!泪吗?!怎麽还会有泪呢?!
不知等了多久,门终於打开,锦带著情事後的慵懒出现在东面前。
「我带相叶少爷到他房间去睡,你把我的房间整理乾净。」
「是。」
东低著头跟著锦进到他房间,等著他带走相叶再动手整理,不料锦抱起相叶却往相连另一间主卧的小门走去…
那…那是他以前住的房间,是锦说会永远留著等他的房间,如今却成了相叶卧房…东一时只觉天旋地转,连呼吸都要停顿。
无意识抬头瞥了一眼,只见相叶偎在锦怀里,掩著脸咬著锦的耳朵,笑眯眯、羞怯怯地说道:「你让东山先生整理怎麽好意思…」
「叫他东山就行了,什麽先生,有主人叫下人先生的吗?!」锦笑骂道。
「那…我也可以使唤他吗?!」相叶天真问道。
「问什麽傻话!」锦调笑道:「锦织家里有谁你不能使唤。」
「嘻嘻…」相叶得意笑道:「那以後都请东山整理好了,我可不要再让别人见到我们…我们这付模样。」
「看不出你脸皮这麽薄,刚才叫得可是一点儿也不含蓄。」锦不知捏了相叶哪里一把,逗得他又是咯咯直笑。
直到两人进了浴间,东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便是疼爱…自己也曾有过的不是?!被人时时捧在心上护著、念著,那时嫌烦觉厌,现在…
闭上眼,泪已不觉滑落脸颊。
第十章
日子对东来说就是不断地重覆著一样的模式,锦想到时便找他狠狠发泄一场,屡次把他整得昏死过去,再弄醒他赶他下床,但比较常的,还是要他守在房门等著收拾他和相叶欢好後的凌乱。
东也无法分辨哪一样对他来说比较容易承受,但其实他也没有选择的馀地。生命最後的意义也就是按著锦的意思赎罪,锦不想换方式,他也只能陪下去。
水户对东的态度比最初好了一些,原因是因为他努力准时上工,就诚意一点上来看,水户实在没得挑剔。老是惹恼他的还是东不灵活的右手,不过在水户不讲情面的工作分派并绝对要求完成下,已经进歩很多,不仔细分辨其实已经看不出动作和一般人有什麽不同。
比较糟糕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东不但睡眠不足、体力透支,错过的餐点更是远比准时的多,一天才吃一餐竟属平常,有时两天才吃一次的情形也不是没有。
他不是会抱怨要求的人,旁人看他不起,根本也不会注意他的饮食作息,时日一久竟闹出胃痛的毛病,但他一向隐忍惯了,痛过就算,根本不当回事。
锦不是没发觉东急遽消瘦的身躯和日渐憔悴的脸庞,但他一方面气恨自己还挂念著他,二方面又因自己这种心态更加愧对琴子,所以不但故意视而不见,有时还变本加厉的折磨,总觉只有让东不好过、让自己更痛苦才能稍稍对得起琴子。
相叶今天生日,约好锦一起庆祝,但他来得早,等锦半天又接到他的电话说有事要晚点回来,心里觉得枯闷,突然想到锦以前说过锦织家里的人他都能使唤,既是如此,索兴找东来消磨消磨时间,恶意一生便是止不住的兴奋。
四处张望都没见到东的人影,相叶问道:「东山呢?!」
管家田村躬身回答:「东山五点左右才会过来正宅,这时候在偏院的花房。」
「我有事找他,方便吗?」
见到相叶嘴角噙著一抹阴暗的冷笑,田村怎麽可能看不明白相叶的用意,把东叫过来是故意要找事吧!
其实田村要推自然推得掉,但是因为东的背叛,他对东已无以前的半点好感,再者由锦的种种作为他也看得出锦不打算让东好过,那他又何必为这种小事得罪相叶。当下应声是,便派人去把东唤来。
相叶看到远远走来的人一身粗布衣衫,身上竟还沾著些泥巴草屑,比起自己的名牌华服、高贵仪表,愈发显得两人身份不同,不由起了些得意。
待东走近…相叶心里却堵堵地发起恨来,明明身上穿著再普通不过的肮脏衣服,为何那一身气质还是如此高雅洁净。比以前苍白瘦削的脸颊上有些来不及擦乾净的污迹,但看来竟比从前更让人怦然心动。
「相叶少爷有何吩咐?」东恭敬的垂首站著。
即便用著下人恭谨的言语举动,仍掩不住东一身超然清高,看得相叶更加忍不住想狠狠折辱他一场。
带著和善的微笑,相叶看不出一丝恶意:「我想喝茶。」
只是想喝茶有必要特别把他叫来? 东明白这将是一场”好戏”,主角还是自己,心里不禁苦笑,既然逃不过,就只好让相叶玩的尽兴了。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壶茶,东也不在意,反正相叶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喝茶。一再重覆著相同的动作,按著相叶前次的指示或加、减茶叶,或改变水温、或换茶具,不论相叶的要求多琐碎、多无理,东始终温顺以对,对於相叶的指责和不满,也是恭敬的躬身加上一句对不起,完美的态度让人找不出发脾气的理由,却也更让人恨得牙痒。
直到相叶终於忍不住,一杯茶直接泼在东的身上,骂道:「水这麽冷能喝吗?!我要滚烫的水,刚烧开的那种。」
「是。相叶少爷」东躬著身,又重新开始一轮。
「你要烫死我啊?!这麽热怎麽喝?!」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指明要刚烧开的滚烫热水,相叶恶声恶气的骂道。
「对不起。」东捡起被相叶摔在地上的杯子,知道又得浪费一泡好茶叶了,把杯子放回茶盘,连同才泡好的整壶热茶端回厨房。
在东走过身边时,相叶突生恶念,伸脚在东踝上一绊。不平稳的身体在本能下努力保持平衡,最後仍因早已湿滑的地板而失败,但原本该向前倾的身体也变成向後滑倒,一壶滚烫的茶就全淋在东的腿上。
「你…你竟然把我最喜欢的茶壶给砸了!」相叶眼里在笑,嘴里却气呼呼的骂道。
「对不起。」忽略滚烫茶水泼在腿上的灼痛,东连忙站起身来道歉。
「你是故意的…」只想把事情愈闹愈大,相叶几乎是咆哮著:「你一定是故意的…」冲上前去,对著东就是一个耳光。
相叶好不容易逮著机会怎麽可能留情,东给他煽得几乎站立不稳,颊上是火辣辣的痛。
见东只是眉头稍皱了下,又恢复平时的淡然模样,相叶愈发火起,举起手又待挥下…
「怎麽了? 这麽热闹?」
听到门口的声音,相叶立时放下手,转身扑向来人怀中,委委屈屈的说道:「锦…下次我们约在外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