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出宫
事情越发白热化起来，太后出宫去了南山佛寺进香，走时道：“倘若皇上一意孤行要留下那个女人，那么哀家就留住在南山佛寺，哀家，就当做没有你这个儿子！”
洛萧澈自太后走后一直心情都不好，每日都醉醺醺的。我看着他，心里也说不出的味道，只能小心翼翼的道：“不如就让臣妾出宫去吧，臣妾也怀念自己的父母，皇上若想臣妾了，也可以去看望臣妾。”我想不管怎么样，先出去再做打算吧，说不准我出去了互相见不到了，日子一久，什么事情也就淡忘了。
洛萧澈眼神疲惫，望着我，隐隐有着懊恼。我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深怕他恼了，出宫就更是无望。良久，听他道：“也好，先这样吧，你在宫外委屈几年，待此事缓和下来，孤亲自去接你。”我尽力掩饰着内心的波澜，淡淡道：“谢皇上恩典。”
终于要出宫了。青果收拾着随身细软，喜笑颜开：“小姐……也不知道老爷夫人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们见了我们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啊。”我感叹：是啊，离家这么久，不知道柳州城如今变成何种样子了？也不知道莫老爷莫夫人如何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年怎么过来的。我也没有陪在身边，想想真是不孝。这样想着，鼻子酸涩起来，青果回头见了，嗔怪道：“快要回去了，小姐可千万别哭，不然夫人心里更难过了。”我试了试要掉下来的泪，道：“终于回家了。”
说是出宫了，却是比在宫里还要森严，我与青果坐在顶豪华的马车里，前往柳州的路况并不好，车子走起来却四平八稳，车旁跟着一百多个禁卫军护送着，暗中跟着保护我们的暗卫也不知有多少。青果嘟着嘴巴，道：“皇上也真是，怕我们跑了不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就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还派了这些个人马，真要赶上太后出宫的排场了。”我捂着她的嘴，小声道：“不可胡言，被多事的人听了去，又招祸灾。”
车旁的景色渐渐熟悉起来，青果叽叽喳喳的解说：“这片林子呀，可是青州最茂密最大的林子，里面结的果子也香甜可口极了，记得小姐小时候，顽皮的很，听得这里的果子好吃，便怂恿着青果与小姐女扮男装连夜敢来青州，摘了许多果子，次日夫人吃了果子道：这果子怎么与平时的味道不一样？此时我们方才说了实话，夫人这才知道我们昨晚上一夜未归，吓得夫人禁了我们半个月的足，害的青果啊，挨了好几板子呢。”我捂着嘴笑，又想起来道：“那为何后来莫雨若得性子又寡淡了起来？”我记得当初刚刚穿过来时，青果还道莫雨若性子安静，与莫老爷莫夫人都不怎么交谈的。青果道：“那是小姐小时候顽皮掉进河里过，差点没了性命，好不易醒来便少言寡语，再不似以前那般爱玩了。老爷夫人也只当小姐经历此事长了记性，便没去多想。”我恩了一声，这些小时候的事情，离我都好遥远。我一想起小时候便记起十二岁那年的情景，对自己的童年就厌恶起来。
一路上倒也没受什么罪，安安全全抵达柳州，远远瞧见一抹青衫伫立，心里便突然觉得温暖起来。下了马车，莫夫人莫老爷见到我竟不知该说什么，直连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强忍着泪水，道：“女儿不孝……”莫夫人抱着我，满腔的爱女之情无从表达，倒是欧阳宇鸿见我额头隐隐有着细汗，面色微红。道：“先回去吧，外面日头这么强，有话回去一切安排妥当了再好好叙叙。”莫夫人这才放开我，仔细打量着，见我神色有些疲惫，忙道：“对对，回去，先回去。”
用罢晚膳，欧阳宇鸿的父亲欧阳杉与莫老爷前厅喝着茶水说话，莫夫人使了青果不顾我阻拦一起去为我煮了甜品。欧阳宇鸿坐在我内室的桌几旁，我斜靠在床头柜上收拾着衣物，得体一笑：“这些日子多谢你了，我此次回来也带了不少银两，皇上也为我准备了宅子，明日我们便搬过去了。”欧阳宇鸿端着茶盅，无奈地笑了笑：“雨儿……还是要与我这般见外？”我愣了愣神，静静道：“这样打扰总是不好的，之前我不在，宇鸿哥哥能如此待我父母，雨儿自该感激不尽。”欧阳宇鸿淡淡道：“也好，原本也想为伯父伯母另外备着宅子，考虑到他们年事已高，怕出了什么意外我来不及知道，便自作主张把二老留在老宅，如今你回来了，要另外去住我也放心些。”我笑笑：“以后有什么事情用的到雨儿，雨儿定当竭力。”欧阳宇鸿不欲接我的话，站起身，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送走欧阳宇鸿，就见莫夫人端了银杏汤来，爱女之情溢于言表：“快，多久没喝娘煮的东西了，快尝尝。”我含笑接过去，尝了一口道：“真是好吃，这下回来啊，怕是又要胖不少。”莫夫人欣慰的笑起来，继而又忧心道：“也不知能不能长久陪在爹娘身边，皇上万一对你还是念念不忘又如何是好，在外面受了什么罪你又不肯与我们说，我们如何放心的下。”我不想她们操心这些，佯装只对着碗里的汤感兴趣，一边喝着一边道：“娘，还有么？女儿还要喝些。”莫夫人果然被我转移了思路，殷勤道：“有，多呢，够你和青果两人喝的。”我一愣：“女儿还想呢，这青果找不见人了，原来是贪图娘的甜汤去了……”莫夫人笑着宠溺道：“看你，又不是没有，她喝些去你还不愿啊……”
第二日便搬了新宅子，这宅子虽说不大，比起原来的莫府也不逊色，想来洛萧澈也下了大价钱，虽然这购宅子的钱对他是九牛一毛而已，但也感谢他愿意把这：“一毛”给我。逐个安排好住处，又托欧阳宇鸿替我买了几个知根底家世良好的下人，管家是从欧阳家调过来的。本不想再欠他，却又怕不识人召狼入室，一家大多是女眷，万一有了什么好歹，还是小心些吧。
我每日里闲闷得慌，便与青果在院子里开垦了些土地，种了青菜，厨房的张妈负责指导我们，做着做着总是我把推到一边，笑呵呵道：“小姐这么瘦弱的人，哪能干这些脏累活计，还是我干吧。”我笑笑不语，一会又与青果帮倒忙去了。莫夫人笑意盈盈的做在前厅门口看着我们，手里为我坐着绣鞋，我嗔怪她别劳什子做这些活计，可以去买了来，莫夫人道：“外面买来的哪里有娘做的穿着舒心。”她如此我便也作罢，只当圆了她想为女儿尽些心意的想法。
日子一晃便立了秋，虽是立秋，俗话说秋老虎，也还是闷热的。不过日子过的舒心了，什么天气心里也是欢快的，这响，又哄了青果陪我去城外空地放风筝。两人轻手蹑脚的换了男装，拿了前些日子依着葫芦画瓢做的风筝，悄悄从后门溜出去，瞩了管家保密，替我们给莫夫人莫老爷周旋着，慌张逃了出去。
只是一道城门的阻隔，却让人觉得城外空气比城内好许多，清透许多。与青果撒欢似的跑了一场，气喘吁吁的坐下，青果道：“这样的日子，若能让小姐长久生活下去，青果自愿减寿十年。”我斜睨她，没好气道：“才过了几天舒心日子你又乱说话，倘若真要你减寿十年，我宁愿立马回宫去。”青果忙去劝我：“好啦好啦，青果又错了。”我躺在草地上，看着远方飘忽的云朵，淡然道：“若是没有经历那些折磨，又怎么会知道珍惜今天的日子呢。”青果也躺在我身边，闭着眼睛悠悠道：“青果遇见小姐，真是青果的福分。”我促狭的笑起来：“还有更好的福分青果要不要？据说城东的孙秀才还没娶妻呢……”青果抓了把青草瞬时砸在我身上，羞煞道：“小姐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