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新年
自从我与洛箫澈那番谈话他便再也没有来。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我只想竭尽所能使他成为一个昏庸无道的君王，使天下臣民唾骂他。我素知他除了残暴无常，对治国理家还是颇有贤名。但是不管我摧毁他需要多久，哪怕付出一辈子，有机会，我都要拉他下马！
近日下起了大雪，大地到处白茫茫一片，似洒满了一地银霜。远处宫鸾重重叠叠，冰冷寂静的夜里，远远看去，不似在人间。让人徒生一种远离世间的感叹……
宫里的生活从来不会一直平静，而最大的战争便是嫔妃之间的争宠斗艳。青果服侍我睡下，道：“小姐今儿个好好歇着，明儿就新年了，按规矩是要与皇上皇后一起接年，不要到了明儿精神不济让人又落了话柄。”我点点头，瞩了她也早些去睡。寒冷的天气容易让我心情不好，我躲在被窝里，心里越想越烦闷，最终睡不着爬起来裹成个粽子想跑出去看看雪景。
我躲了青果蹑手蹑脚跑出去，掀了帘子，一阵清冷的：“雪风”扑打在脸上。我缓了缓温度，整个身子缩成一团躲进青缎披风里。紧了紧领子，慢慢的渡进宫廊处。
此时几乎没什么人了，我顺着廊子漫无目的的慢慢走着。宫廊的扶手上已然落满了雪，原本暗红色的红木覆盖成了另一种景象。顺着雪花遥遥望着远处宫房稀落的灯火，越发觉得萧条起来。心情沉重的几乎抬不起步子。
“谁？”我发着愣向前走，忽听后面有人询问。转过脸去，数十米之外，隔着耀眼的白雪，依稀见得是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我一怔，如此时辰，皇宫何故还有男人得以随意出没？那个男子见我立住不动，缓缓走过来。我终于瞧得仔细，月眉星目，倒是个干净的男子。
那人在我面前两米处停住，如此寒冷的天气他竟只穿了不厚的一件月色棉衫。我诧异，但并未答话。他见我的样子，温和一笑：“美女，这么晚了，一个人出来不怕么？”我见他出口语言轻佻，不欲答话，转身欲走。他见我如此，以极快的速度闪身堵住我的去路，笑嘻嘻道：“怎么？此时人迹稀少，你我得以遇见也属缘分，何故一言不发转身就逃，我又不是老虎。”我看着他，沉声道：“你可知我是什么人？”他歪头打量着我，堂堂七尺男儿竟做出如此滑稽的动作，我经不住笑起来。他笑了，一口雪白的牙齿：“你还能是谁，倘若我没猜错，你定是洛箫澈的妃嫔。”我听得此话更是一惊，此人是谁，竟敢直呼洛箫澈的名讳。他见我如此看他，道：“洛箫澈的皇后是我妹子。”我看着他，原来是太后的侄子。我微微行了礼，淡淡道：“公子若无事雨若告退。”他惊喜得看着我：“你叫雨若？好名字。我叫宫文琦。”我愣了愣，道：“雨若告退。”
“哎！你这人，怎么那么冷漠？”宫文琦在身后有些气急败坏，我转过身脸藏在斗篷的帽子里，淡淡的去笑。他在身后喊：“雨若，你不理我也没用，我是可以随意进出皇宫的，明日我一定好好地寻，就不信找不出你。”我停住步子，无波无澜道：“无赖。”他笑：“说得好，我见到他如此多的妃子。像你这样的我可真是没见过。”
一夜无梦。
“小姐，今儿穿什么？”青果自知我不喜俗艳的衣物，但是新年也不好穿的太过素净，只得仰着脸问我。我懒懒的巻在被窝里，闷声答：“就那件新做的粉红织锦棉衣吧。”青果去拿衣服，道：“配那件深蓝色的夹袄吧，整体色彩压的住。”我笑她：“不错啊，被我调教出来了么。”
整个人被青果打扮妥当，成了一株清丽可人的水仙。青果满眼兴奋：“别人都是越来越丑，小姐何故越来越美，还美的多种花样。”我瞥了她一眼：“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多拿一个红包？”青果撅着嘴：“小姐若这样认为青果，那青果今年便不要红包了。”我假装正经：“既如此，你的那份我就算了。”青果见我来真的，急道：“小姐，不是吧？……”
夜晚临近，远处已有几处宫所放起了炮竹，重重叠叠煞是好看。青果扯了我去重新梳妆，终于打扮妥当，外面有人来道：“雨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快些去，人都要到齐了。”青果应了一声，两人重又审视一遍见无纰漏才施施然往皇后宫所走去。
人还未到，便以能察觉到皇后这边的热闹景象。洛萧澈的两个皇子穿着新做的衣裳追逐着去放烟火，小小的孩子穿的似个小熊。我忍不住停下步子想要逗逗他们，却见一个柔弱似柳的女子赶忙跑过来道：“雨妃娘娘且慢，小孩子不懂事，莫要冲撞了你，还是快就坐吧。”我愣了愣，但见所有人都往我这边看来，忙走过去向皇后施了礼，逐寻了位置坐下。
那女子见我不再打孩子的注意，似是松了口气，瞩了嬷嬷好生看待着，重走回位置上。我淡淡一笑，大庭广众之下，难不成我还能把孩子掐死？
我坐在皇后的左下角，后宫嫔妃无论在哪里，座位都是与地位相等。皇后居中，贵妃两侧，妃居贵妃下首，然后依次列排，婕妤，昭仪，贵人，美人，等……我看了看将才那个女子，估摸着是贵人之类的，但不明白既有了孩子，应该母凭子贵，即便不能为妃，也应该是个婕妤。
这是我第一次见皇后，之前我从没请过安，洛萧澈知道得罪了我，只要我不是太过分，他都可以装作不知道。今日皇后穿了大红的金丝凤凰织锦棉衣，整个人显得倒是雍容华贵不少，只是眉眼间还是稚气尚存，不是很压得住那身衣裳。
皇后似有意无意扫了我几眼，我倒是装作未见，青果站在我身侧人在心不在，早已与旁边几个宫女：“眉目传情”好一会子。我笑了笑，低声道：“在这里等着也无聊，你先去散散心，差不多时辰皇上要来了你再回来。”青果听这话，喜道：“那青果先去了，一会子就回来。”
我一个人百无聊懒的坐着，桌上摆了许多平日见不到的点心酒菜，几十个妃嫔熙熙攘攘的围聚在玉央宫，宫所里火盆数十个，片刻工夫，人身上以暖洋洋的。
皇后正襟危坐，微微笑道：“姐妹们先用吧，皇上将派人传了话，会晚些来，我们就不等他了。”皇后话音落地，整个宫所无人说话，这些个嫔妃平日里见不得皇上，如今大好机会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醉翁之意不在酒。听得这话，心情跌落到谷底，再也不似刚才那般热闹。我倒合了心意，赶紧佯装吃几口酒菜，便想找个由头先躲了去。
皇后倒是不肯放过我，看着我这边道：“姐姐瞧妹妹越发合眼缘，撤了桌子到我这里来吧。”皇后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只是位分比我高，所以自称姐姐。我有些尴尬：“妹妹惶恐。”
我缓步走上宫所中央最豪华的位置，侧身坐在皇后身侧，身旁的：“艳若桃李”立马嫌弃般的掩了掩嘴巴，我得体的冲她一笑：“怎么，贵妃娘娘身体不适？”那女子尴尬的笑笑：“哪里话，我只是衣服穿得厚些屋里暖和有些热罢了。”我转过身去冲皇后道：“皇后娘娘就允了贵妃姐姐把夹袄脱了吧，热坏了可不好。”室内虽暖和，但是也不至于热到如此，我故意将计就计，非让她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到我与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