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端木没回话。宫一又把烟嘴含到嘴里,火光明灭。而那双盯着招牌灯的眼里如有烟花绽放,明亮辉煌。女子转过身子将脸埋在端木怀里抱紧,寻找一丝慰藉和依靠。后者缓缓吐出一口气,伸手一遍一遍梳理着她的头发。怀里的脑袋抬起来,手里的动作也就停下了。她用没有夹烟的手勾住身前人的脖子,迫使他俯下身,四瓣相合。宫一的坏笑尽落眼底,吐出一口烟气。端木立马推开她捂嘴咳嗽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宫一先是笑,抹着眼泪笑,后又轻轻拍着他的背说:“没事吧?”
“上辈子欠你的。”
宫一假意思索,捻灭了烟火扔进垃圾箱:“那八成欠得不少。”
端木也不辩驳,幽幽开口:“也不知道这辈子还不还得完呢?”
听者笑道:“高利贷,利滚利,你难啦。”又问,“你回去的吗?”
“恩,要一起吗?”
“感谢邀请。”宫一笑着拒绝道。
目送对方的尾灯融入灯河,留下的女子盯着招牌发呆,手指爬上刚才和端木只是简单碰触的唇瓣:“不满足呢。”她没好气的自言自语。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慢步走近故作老熟地道:“美女,有没兴趣喝一杯啊?”
宫一抛开被打断的思绪,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男孩子,余光扫到他身后围成半弧状的同伴笑道:“你赢钱的话五五分成,公平吗?”
男孩子明显一愣,宫一得意地笑开去,趁空独自走进了邻近的另一家酒吧。被留下的男孩子马上被同伴包围住,勾肩搭背道:“说你不行吧,请客请客。”
23.失措
更新时间2012-2-7 20:42:42 字数:3225
窗帘未拉开的房间里,宫一盘腿静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从起来便倒入的牛奶。单薄的布帘挡不住外面的骄阳似火,已是中午光景,从早上起就粒米未进的肚子已经开始叫嚣。宫一这才从神游中回过意识,郑重地把牛奶一口一口吞下去。今天她没去店里,连打个电话嘱咐几句也忘记了。她知道他们会做的很好,而她只是害怕看见尚可哭着跑回来质问她那些连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不会被对方反驳的决定。
尚可的人生是尚可的,本该由她自己决定,而不是她们密谋一般最后才把结果给她。如此想来,也许她不回来了,连质问也忘记了,不再见她地负气而去。这也未尝不好吧。作一个小小的恶人,能把解释的功夫省去也算是赚到了呢。尽管这样认为,却仍坐在家中沙发上没有动弹。
宫一害怕被尚可找到,又仍就呆在她所熟悉的地方等待。矛盾的还有一份希望女孩死活不愿意离去的期待与顺从接受的心情。但公寓的大门一直没被打开,手机保持信号满格也没有一个铃响。宫一舒气般叹息,嘴里叼着一块饼干,起身把杯子放进厨房水槽中冲洗。也许还没说吧。虽自那日决定后也过去了几天,但也说过并不急会慢慢来,是自己神经敏感作了奇怪的梦,才觉得今天就是暴风雨来临的日子吧。拨开餐厅缩窗的帘子,世界被烤的发白,水份全被蒸干地扭曲了空气。女子把杯子里的水沥干。这一刻,客厅里安静了一上午的手机突然震动着叫起来,惊得宫一手中的杯子又滑回水槽里,磕碰之下并没有碎裂。电话的主人用左手捏握住右手腕,绕出来接起电话后,更忘记去看来电号码。
“您好,这里是……”她一如往常,倒是那边的妇人急切地叫道:
“尚可不见了。”
“啊?”短暂地惊讶后她问,“多长时间了?”。
“早上我把想法告诉她,起先还笑着说,只和你在一起。等到我说你也赞同的时候,她脸色马上就变了,再多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一直呆坐到刚刚突然夺门而出就到处也找不到了。”应该是一边开车找人一边通的电话。宫一听见她因为急躁按响的喇叭声,“你说这么大太阳,她找你也好,可得多晒啊。”
“她应该会先到店里去找我,去那儿吧。“
“你不在店里?”
“恩。”宫一淡淡答道,“不多说了,我打给她试试。”
“她手机捺酒店了。”
“是吗。那您去店里等等吧。别着急,她也不小了。”
妇人忽然觉得宫一的淡不是装出来的,是发自骨子里的淡漠,若非见她笑得甚少,她会想着说出如此这话的女子是带着一抹浅笑的。她的放心来源于何?对尚可的漠不关心吗?自与她接触以及尚可过分热情的描述实在不像。那是信任吗?关心则乱,可怎么想尚可冲出去时也不是一上午冷静后的结果。妇人自认到不了电话那头人的境界。车内开着空调她仍急得身上发汗,也不再注意礼节直接切断了电话。
望着泛起忙音又自动挂断的手机,哪里那么容易,若是自己也必是要找出一个说法来的。只是希望她别傻地跑着去呢。这一时刻,宫一心里反倒不矛盾了,把该说的说给她听过便是了。只是假象和实际行动总是有点出入的。
尚可站在宫一家楼下,汗水突破空调巴士上下来后皮肤憋闷的燥热流下脸颊,浸透衣衫。她没去“浅痕”。她的直觉告诉她宫一一定会在家里,窝在柔软的沙发里,她想象自己推门进去,那个人会对她露出慵懒的笑,告诉她那是一个恶作剧,尚可可以永远永远站在她身边。她会原谅宫一如此吓唬自己,她可以原谅宫一以各种方式拿她寻开心,她是多么期望她这样做啊。
快看见站在这儿的我,领我回家吧。
但尚可知道宫一从不拿这事情逗她。那个人既然说了,就是真的了。尚可开始想讨厌姑妈了,如果她不回来就绝对没有这档子事情,是她的出现让宫一动了心思,但姑妈待她多好啊,从小就很亲切。于是想和真的讨厌并没有办法同时进行。她从姑妈那里感觉到了一个和在宫一面前不一样的自己。
女孩子依旧站在楼下,她怕上去**一说出她无法拒绝的理由让她离开。没有,并没有这样的理由存在!她一路上如此告诫自己,却又临阵退缩了。只要宫一开口,她就没办法拒绝。那么只要见不到,找不到自己,宫一就什么也不能说了啊。姑妈也就不会带自己离开了。她绞着衣服角,任太阳在头顶高悬也不避让到一个阴凉的地方。有点点发晕的脑袋交代于她这样一个幼稚而又天真的想法。那个短小的影子的主人转身奔离了公寓楼前被晒出反光的石砖地。
“你说这孩子跑哪里去了呢?”妇人在屋里踱来踱去,一刻不停地揉搓手心。宫一坐在窗前的太妃椅上背对客厅,凝视外头夜幕下的城市,不去理会身后急的着了火的女人。手中冰茶杯子上的水珠滑下润湿了衣摆,一大片冰冷。
“我已经找人帮忙留意了。”宫一再次开口道,“对于她会去哪儿,您有什么头绪吗?”
“这几年她都是跟着你的,现在反倒问起我了。”妇人急刹住脚步指着宫一的后脑勺指责,“要不先报警吧。”
“现在他们是还不会受理的。”宫一起身把一口未动的冰茶塞进妇人的手里,“我去找找。”
“我也去。”她反拉住宫一欲抽回的胳膊,同样是湿润的手心,只是一个是心急,手掌出汗。另一个是冰气液化润湿的。
“我知道等消息很难受,但很担心她会突然回来也说不准。”
“也是,也是。”
听者被宫一扶到沙发上坐下,抬头刚想说话,宫一心下明了,笑道:“我找到了马上告诉您。”
“嗯,嗯,一定啊!”
宫一轻轻带上门,空荡的走廊里连脚步声也吝啬地不愿回荡。站在电梯间等待缓慢跳跃的数字到达自己所在的楼层。门静静打开,按下关门键的瞬间,宫一望向反光镜中的自己,本就不是长性的人,一辈子在一起的这种想法就不该有。要不何来这么多麻烦,趁着还喜欢着送出去,也免了生厌吧。深吸一口气,随着一声“叮”门外的白瓷砖墙面让人在夏季也不觉燥热,映出一个离去的模糊人影。
端木已在楼下等着了,不嫌热地倚在车门上,见宫一下来殷情地打开副驾驶的门。她没联络云扬和程菲菲,前一个要看店,好歹也是吃饭的本钱。后一个,宫一并不想多麻烦她,白天的工作应该是很忙的。拉人忙帮的时候,她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理由跳过了她的号码。况且尚可若不想宫一找到她,自然也不会和他们俩联系的。
“吃饭没?”
“没心情。”宫一想尚可会不会穿行于路人之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呢?不知道有没有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啊。
端木趁红灯从后座的购物袋中拿出一包东西扔给她:“先垫垫吧。”
宫一瞄一眼手里的东西,若不是看他开车早就砸回去了:“就算一天不吃饭,也沦落不到和木头抢饭的地步吧。”宫一侧向端木这边对着他嚷道。
开车的人笑起来耐心解释说:“因为接到你电话时刚买完木头的口粮出来,这次就将就点吧。狗饼干味道不错的。以后会记得备一点你吃的东西的。”
宫一突然愣住了,抱着那包狗饼干沉默起来。哪里会有人真闲到24小时开机供她随传随到呢。云扬有云扬的工作,菲菲有菲菲的生活。端木也必然有端木必须去做的事情啊。近来他在自己面前的曝光次数实在太频繁了,以至于让她有点得意洋洋,有点,不对,是根本不只一点地依赖他。想及于此,宫一忍不住想掩面嘲笑自己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