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为什么?”
“因为你们很相似。经历、心理。”袁浩清不接话,继续听她说下去:“听她说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于车祸了。从那之后就一直一个人生活。你们一样爱逞强,总给人坚强、阳光的错觉。其实心里都有迈不过的坎。”她伸手戳着身后人的心窝,“如果我可以陪伴你,也希望有人可以在她脆弱的时候呆在她身边。”
袁浩清握住她的手,一遍一遍揉搓:“有的,已经有了。所以你就专心呆在我身边吧。”他低头亲吻起程菲菲的额头,一步步往下,不算明亮的灯光,暧昧的气氛,有酒烘托。温婉的音乐,轻悄入夜。
25.猫
更新时间2012-2-8 23:06:10 字数:3073
云扬已经习惯了角落中一双眼睛投射出紧粘住自己盯梢似的视线。他算算时间,左航应该是明天休息吧。一周总有一两天他会呆到打烊,也不是每次都会找他要求谈一下。有时也会一直盯着《郁蓝色》看很久。每当他如此之时云扬的心就吊到梁上了,复杂的情绪搅得他心绪不宁,冷一阵热一时,却始终没去拿下那幅油画。
“他还是每天都来?”对面的女子扫视全场后问他。宫一最近的情况也让他很不安,经常是一个人闷声不吭地坐在那里掰橙子。问她想什么。也只笑笑说忘了。偶尔和朋友聊天,云扬就可以看见她抽空一个一个的啤酒瓶,带着满身酒气回到吧台时还吐着舌头撒娇抱怨他们划拳太厉害。每次端木来时她的话就变得很多,却不是对端木。过会儿酒劲上来了便径直趴在角落睡着了。
“她累了。”端木曾在她睡熟后为她搭上外套,然后这么对云扬说。也不会因为她突然的冷落生气。云扬想宫一若愿意接受端木会幸福的吧。
酒吧老板不回答她的问话,转而把话题引向她:“等尚可走后,多想想自己的事情吧。”尚可离开的日子也快定下来了。据说是程菲菲和袁浩清找到的人,而且已经开导过她很长时间了。“正好省去我不少脑子和口舌。”宫一说起这件事时笑得最欠揍。
“那是不是一定要我走了,你才想自己的事?”
“你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好想的。”
“他想谈谈,你就听他说说嘛。”宫一劝道。
云扬瞟那边一眼,按过往的说法:“有什么好谈的。十年前的事儿都过去了嘛。”
“过去了的才能心平气和的说吧。”
“你当它是饭后闲话?”云扬想不出宫一坚持的原因。
宫一不知为何向门口望去一眼正好瞧见端木进来,于是又转回头加快语速说:“有些事不说清楚只会酝酿成死结。”她几乎是爬上吧台凑近云扬笑道,“我不想你难受一辈子。”
云扬扶着她说:“你是不是又喝醉了啊?”
宫一得意于云扬猜错了否认说:“没有哦。”话未说完,身边的空位就被填上了人。宫一向后缩了点,转头望着身边的人愣了三秒。对方很自然地和云扬打过招呼就任由女子的目光把他的脸镀上一层霜。
“你看出点什么了?”端木含住一口酒待它滑下喉管才对收回目光沉默地似乎在思考什么的女子问道。
宫一对着自己面前的空台面眨眨眼,最终找回一直用以示人的淡漠表情回答:“两眼精光,鼠贼之辈。”
云扬静默地听着,在一旁暗自笑起来。宫一是脸上掩饰住了,可心里指不定在怎么翻江倒海的吧?
端木浅笑,一双黑瞳中暖黄的光芒也化成了浓浓笑意:“你看出我有偷油的意思了?”
“偷油?什么油?”宫一刚不过随口一句也不过心,也想不出端木没头没脑突然接下这么一句不禁反应不过来顺口反问回去。
“鼠不偷油偷什么?”
端木想她一定是心不在焉的,也不会去捅破,把手边的啤酒抽过一半后说:“有话对我说?”
“没事别抽那么快。”宫一不满地夺过他手里的瓶子放在桌上自己两手间搓动瓶身。
“我高兴呗。”端木笑眯眯地回嘴。
“高兴什么?”宫一疑惑了。
端木不说又问一遍:“你有事找我么?”
宫一也没坚持,回答他道:“尚可说想要你去送机,但是到底什么时候走,时间还没具体定下来。”
端木听是尚可的事情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说:“好啊,没问题。”
宫一心里这时却郁闷起来,一听是尚可的事情就这么正经了,对自己就是一副懒散样子,想着不禁气闷顺手就把面前的战利品直灌入自己的胃袋。
“说我的时候自己也树一树榜样吧。”端木立起一只胳膊撑住脑袋。
“只准你高兴,不准我不高兴吗?”
“怎么不高兴了?”宫一把玩着空酒瓶又不理会他了,端木接着说:“喝完一瓶就算了吧。”
“你今天不载我了?”
“我没开车来啊。”
“这么晚不怕没车回去?”
端木望着趴在吧台上软软的宫一,妩媚的流光在她眼波中婉转:“你喝不少了吧。我拦车送你回去。”说着就扯扯她的胳膊要把她扶起来。
宫一犟着性子拉住吧台内沿道:“不走。我不坐别人的车。”
端木一笑:“再晚了拦车都难了。”
“你都不怕回不去,我在云扬这里睡通宵好了。”宫一的笑抹去淡漠的阴影,将魅惑进一步表露在昏暗的灯光下。
端木眼神一柔,走近对方,站定在宫一身前,眼神因为光线的问题暗淡下来却让宫一心中不自觉漏掉一拍。他单手扶住她的肩胛骨倾身却只是在她一侧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宫一甚至觉得只是他的呼吸擦过了自己的皮肤。
“我只是突然很想来看看你。”在她还没回过神说出自己的不解前,埋下疑惑的人已经先一步混入人流消失在光影变化中。
宫一记着他说,时间定了通知他,记得从自己颊边错开的眼睛,揣着浓郁到溢出来的笑意,可是太浓,浓到把她的心莫名地撞出一个口子。等到他离开,她竟然有些后悔没有伸手拉住他。凝视自己空荡的手心,暖黄的灯光照亮手掌错综复杂的掌纹。
“端木今天……”云扬说到一半停下来,眼前的人浸溺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有在意到他的存在。
端木坐在末班车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头顶空调的冷风吹得他脑袋发晕。关上那个出风口的滑板,他趴在前排椅背上凝望窗外燥热的世界。又是夏天了,只是入夏以来没再见宫一穿过那条酒红色的缎面礼服。端木摸摸衣服下新添的那块淤青。是今天突发晕厥时撞到书桌时留下的。醒来时木头正用爪子拨开倒下后压在他身上的各种文件资料。就算在地上坐了好久,站起来没走到几步就觉得又要晕过去的只能蹲坐在地上,最后干脆直接躺在了书房的地板上望着天花板的空白。想着左航曾经问起的一个问题:
如果你快死了,最想见到谁?
他答不出来,最好谁也不见。让关心自己的人知道自己的死讯已经足够难受了,还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死掉却无能为力不是太残忍?如果死后,谁也不记得自己应该是最好的吧。然而现在端木将每一个与他相熟的人来填补那块空白,最终驱赶不了想见宫一的念头。从相遇开始的种种在脑海里缓慢滑过,直到最后抱着木头睡着,再醒过来时天已经全黑了。那个念头却还徘徊在困倦的大脑里。
端木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她,自然地看一眼也好。因为近些日**一都不太搭理他了。端木不知道自己又错在哪里。他知道她为袁浩清帮忙说服了尚可的事情气闷,知道她因为尚可的离开心情混乱,知道她开始在着急云扬和左航的事情。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理自己了。所以当她盯着他看时,端木是开心的,当她和端木开玩笑又明显心不在焉时,端木也是高兴的。可当他知道她不过是为了给尚可传话时,端木失落了,但总归要庆幸她没单刀直入甩完话就走人吧。想到这里他笑起来,可确实是有些累了,带点孩子气的脾气翻涌上来。可总归心里仍是暖和欢喜的,他想见他,然后他见到她了。端木压制住脑海中冒出的另一个相反的想法,这一刻,他只想自私一下,专心体会这份暖融融的心情。
“不回去多陪陪尚可?她这一走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回来的。”待宫一把注意力再次拉回来后,云扬便提醒她时候不早了。
对面的女子意料之中的没有什么情绪外泄,淡淡说道:“总归要走,临行前处久了反而舍不得的多。”
“你倒洒脱。”
“天性如此。”
云扬见她扮了个鬼脸,还伸手捻起他刚做好的果盘中的一瓣水果塞进自己嘴里,便忍不住了说她:“别老扛着。很多事情不是对、错分别的。不要总想那么远,看见要失去了就往外推。别养成这样的习惯。有时候也试着挽留一下吧。”
“留了就不会失去了?”宫一睁大眼睛笑起来,“没有不会失去的东西。”
“你总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拒绝拥有吧。”
“我没有。因为拥有了才能谈到失去。”
“那对端木呢?”云扬戳着重点反问回去,“不要总是那么敏感,让自己像只炸了毛的猫,一碰就跳开去。”
宫一冷笑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声音提高了八度吼回去:“那你呢?你做到什么程度了?你现在对我就像我是你的尚可,你想我走,一句话,我宫一绝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