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何婕芯一听，立刻抽回自己的手，有点受到惊吓，「你随口说出来等於是泄露天机，不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吗？」
「大嫂，你别担心，我是领有天命的人，自然懂得节制分寸。」颜筠不理会何婕芯的纠正，依然照自己的意思叫她，「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喜欢我大哥哪一点。」
「你突然这麽问，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你，」何婕芯用竹签串著豆乾，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他的外表虽然粗枝大叶，但不可思议的是，他却总能轻而易举地读懂我的心思。」
「听起来好抽象喔！有没有比较具体一点的啊？比如说，你在他身上发现什麽其他男人所缺乏的长处之类的。」颜筠又问。
「他会为了我心甘情愿下厨做菜，我想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男人了。」何婕芯的唇畔漾起一丝甜蜜的笑意。
「你说我大哥会穿起围裙，洗手作羹汤？你确定你说的这个人是姓颜名彬吗？」颜筠听完，下巴错愕得差点没掉到地板上。
大哥会亲自下厨做菜真是一条破天荒的大新闻，简直可以媲美外星人即将侵袭地球。
「难道他没有做菜给伯父、你或是其他曾经带回家来的女人吃过吗？」何婕芯不解颜筠的反应何以如此之大。
「没有！如果大嫂不说，我都还不晓得我大哥暗藏了这一手，他在家里连米都没洗过！而且，你是我大哥第一次带回家来的女人。」吼！大哥实在太偏心了啦！
在她之前，颜彬从来没有带任何女人回家过？何婕芯不禁为之一愣，顿时觉得胸腔涌现了满满的感动，原来她在颜彬心里的分量是这麽的重……
当她们将所有的待烤材料全都端进庭院里，烤炉内的炭火也已经烧红了，颜彬立刻架式十足地将事先腌渍好的肉片放上铁网，不久便香气四溢。
「大哥，什麽时候我和老爹才吃得到你亲自做的菜呀？」颜筠刻意在颜彬面前装出一副哀怨的模样。
「君子远庖厨，想吃不会自己去煮？」颜彬马上打她回票，仍然在生她下午「误闯禁地」的气。
「小筠，这个跩上天的臭小子连烤肉都要人三催四请的，还做菜呢！」颜老爷可不敢「肖想」儿子会有孝亲的一天，等神农氏复活或许比较快一些。
「妈生前收集的食谱都留给小筠了，没道理要我动手。」
颜彬一口回绝完全正中颜筠下怀，她暗暗贼笑，把何婕芯拉过来评评理，「大嫂，你看我哥就是这麽小气！我好羡慕你，这麽有口福。」
「婕芯，你们刚刚在厨房里聊了些什麽？」聪明的颜彬眯眼看著颜筠小人得志的嘴脸，心想小妹八成从婕芯嘴里套出了一些要他命的情报。
「没有什麽特别的。」何婕芯淡然一笑，心里其实很高兴他是如此珍惜著自己。
不行！他要是再让他们继续聊下去，等於是在自掘坟墓。
老头儿和小妹最终若是达成共识，绝对在这段得来不易的假期中，联手将他「封杀」在婕芯的方圆五尺之外，让他看得到却触摸不到，那简直比杀了他还痛苦。
颜彬充分意识到这一点，当机立断就将烤肉夹塞到颜筠手中，牵起何婕芯的手就往外走。
「我要带婕芯去巷口的杂货店买汽水，你们先烤。」
「大哥，早点回来唷！大嫂今天已经够『累』了，别再『虐待』她了。」颜筠意有所指地朝他们的背影笑著喊道。
「臭丫头！太久没教训她，胆子也跟著变大了。」颜彬双颊泛起一道不明显的潮红，脚步愈走愈快。
直到距离庭院有一段距离之後，何婕芯才拉著他停下了脚步，澄澈的眼眸定定地望著他，「颜彬，除了我以外，你真的就没有做菜给其他人吃过吗，包括你的家人？」
颜彬有些难为情地点了下头，目光看向别处，「小时候我妈曾经对我说过，当她在为心爱的人做饭时，总是感到特别幸福。而这种幸福的感觉，我只有在为你下厨的时候才感觉得到。」
「你真的认为我可以带给你幸福吗？」何婕芯举起手覆上他温度偏高的脸颊，让他直视著自己，「即使我的厨艺差劲透顶、什麽家事都做不好？」
「那些杂事你不需要会，我会就好。」颜彬稍稍拉下她的手，凑近唇边，依恋而虔诚地亲吻著她纤白细长的十指。
他宁可宠坏他心爱的女人，也不愿让她吃上半点苦。
「这样对你来说会不会太不公平了？」何婕芯任由他温柔深情的眼神将自己全然吞噬，再也不想反抗。
「自古至今，爱情这回事从来没有公平过，只要你能永远待在我身边，对我微笑，就是给我的最大报酬。」颜彬将她圈进怀中，吻去残存在她心底的最後一丁点疑惑。
打从他认定她的那一刻起，公平与否的概念就被他远远丢到撒哈拉沙漠去了。
「除此之外，你对我就没有更多的期待吗？」何婕芯忽然感觉眼眶泛热，好怜惜、好心疼眼前这个傻到极点的男人。
「我已经从你身上得到我所衷心期待的那部份，足够了。」颜彬俯下头与她缠绵深吻，能在有生之年遇到她，便算是上天特别厚待他了。
也许，那天在婚礼上她回眸一瞥当中隐藏的寂寞，其实是他内心深处的倒影。正因为他们各自散发出同样孤单的频率，所以才能在熙攘人群中辨识出彼此的座标，进而互相拯救。
如今他们找到了彼此，也获得了真正的救赎。
天使不寂寞 7-2
山中凉爽的微风不时袭袭拂来，清新的芬多精令人神清气爽。
健步如飞的颜老爷走在林间小径的最前方，带领何婕芯走向多年前他在山腰处开辟出来的草药苗圃，一路上他始终挂著亲切的笑容，对她说明沿途所见的野生药草及其药性。
瞧著他们俩有说有笑的样子，跟在後头不远处的颜彬不由得大感吃味，但也只能闷闷地捧著相机的长镜头，细致地捕捉何婕芯每一个令他怦然心动的笑。
「小筠，你说老爹到底在搞什麽鬼？没事他会莫名奇妙地叫我们陪他一块儿上山采药？」透过镜头，颜彬瞥见父亲的手第三度搭上婕芯的肩膀，脸色又更臭了。
「老爹平常就担心我们两个一不小心踩坏了他种的药，今天会额外『开恩』，当然是有事呀。」颜筠最讨厌的运动就是登山了，此时她正拿著帽子猛扇风，语气其差无比。
「你和老爹住在一起，以你的直觉，你认为他有什麽企图？」老头儿居然对婕芯露出那麽恶心的和蔼笑容，肯定有诈！颜彬真想立刻冲上前去掳人下山。
「你有长眼睛，不会自己看？现在他最靠近谁，那个人就是他的企图。」想也知道，父亲十成十是想藉著大嫂整治不听他话的大哥，但是她何其无辜？就算他们父子展开大斗法，也犯不著把她拖下水吧？她好想念她的冷气房。
「小筠，你该不会私底下和老爸联合起来坑我吧？」颜彬怀疑的眼神紧盯著小妹。
「大、哥！做人要有点良心啊！以往每次老爹要对你下手，哪次不是我在背地里帮你听风报信、消灾解厄？我如果真想要陷你於不义，轻轻松松对你和大嫂下个分手咒就成了，何必把我自个儿也拖下水？」啐！有了情人就不要妹子了，她怎麽会有这种大哥？
「你敢！」颜彬恶狠狠地瞪著颜筠，她若真敢那麽做，他绝对会祭出非常手段。
「我哪敢？我还想长命百岁呢。」颜筠向他扮了个鬼脸，连开个玩笑都不行，看样子大哥在谈了恋爱之後，他的幽默感就变差了。
继续步行了几分钟之後，他们抵达一处面积不大、四周只用低矮铁栅栏围起来的简略苗圃，颜老爷率先推门而入。
「婕芯，你别看这里好像很简陋，但里头这些药草可珍贵了，全台湾的中药铺搞不好都没有我收集的齐全。」颜老爷不无得意地展示他长年经营的心血结晶。
「这里的确很简陋啊，况且，说都是你在说，谁晓得是不是真的？」颜彬忍了走完一整段山路的时间，这会儿总算能重新将何婕芯搂回怀里。
他真应该从出门那一刻就完全独占她的，他要婕芯的眼里只看他一人。
「颜彬，伯父确实见多识广，你怎麽可以这麽顶撞他呢？」何婕芯悄声责备颜彬。
「那是因为你不是他女儿，这种数十年如一日的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我和小筠早就听到耳朵长茧了。」颜彬毫不在意地拆父亲的台，乐得看见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他这是在帮父亲促进血液循环，有益身体健康。
「臭小子！当年我要你好好学中医，你如果肯听我的话用心继承我的毕生绝学，今天我就不必这麽感叹啦！」颜老爷再一次深刻地体认到，他会生出这个处处违逆他的儿子，实属家门不幸。
「老爹，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劝你早点看开吧。如果你要继续感叹下去，我也不反对。」颜彬耸耸肩，他生来就不是一块悬壶济世的料，他可没有老爹这麽伟大的胸怀。
「你――简直是朽木不可雕！」
「可喜可贺，老爹，你终於觉悟了。」他承认他没这方面的慧根。
颜老爷早在多年前就放弃对儿子道德劝说了，今天会重提旧事，自然是故意演给何婕芯看的。
「婕芯，你也看见了，像他这样一个不肖子压根不值得托付终生，你要三思而後行啊！」颜老爷重叹一声，大大方方地反将儿子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