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老大,谢谢你……」胡若葵感激地轻声说道。
  焦建仁再也不能装作对他视而不见了,便向胡若葵问:「若葵,这位是?」
  蔡少杰在胡若葵要出声回答之前,直起身,对他伸出了手,回答:「你好,我是蔡少杰,目前是若葵的上司。」
  「蔡先生,你好。」焦建仁礼貌性地回握,问出了心中的纳闷:「请问,今天你怎麽也会陪同若葵和小晋前来?我以为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你说得没错,的确是家务事。」蔡少杰不以为意地接话,然後不动声色地反击对方於无形:「因为,在不久之後的将来,我就会是那个待在若葵身边、替她遮风挡雨的男人;而令郎小晋,也会在我的庇护下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我会把他当成我的亲生儿子来养育。焦先生,请你尽管放心,从前你给不起他们的,我有能力给,而且给得心甘情愿。」
  「你……」一时之间,焦建仁竟因他如此笃定的宣告而震愕得说不出话来。
  胡若葵也怔怔地望著他郑重宣示的脸庞,早已分辨不清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感动或是讶然,「老大……」
  「好了,我想焦先生应该有很多话要和小晋说吧,我和若葵就先四处晃晃,等会儿再回头找你们。若葵,跟我一起去散步吧。」他说完便牵起她的手,往公园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晋他——」胡若一边让他拉著走,一边不时回头看著那对父子俩,还是有些放不下心。
  「小晋是个聪明又勇敢的孩子,会知道该怎麽做的,你不用担心啦。再说了,瞧他老子那样子,大概这些年也想念他想念得紧,总不至於吃了他吧。」
  此时,他们走到一处与晨间运动的人们相隔有段距离的僻静地方,蔡少杰搂住她的腰,顺势将她揽进怀里。
  「老大,你……你这是做什麽?」胡若葵没料想到他会这麽胆大包天,心跳蓦然加快许多。
  「你说呢,若葵?」蔡少杰唇角勾起一弯坏坏的笑,愈来愈接近她的脸。此时此刻,他打算落实什麽邪恶目的,昭然若揭。
  「你别乱来。」
  「哦?那你得先告诉我,什麽叫做『乱来』?」他的定义跟她的,不见得一样。
  「就是……就是……」他怎麽可以这麽可恶!胡若葵让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眼看他就要吻上她了,他却微微偏过头,将唇贴靠在她耳边低语:「若葵,我真的是一个天下无双的好男人,而好男人也需要一个好女人来疼,从今以後,你就当那个专疼我的好女人,好不好?」
  「这也是……理由之一吗?」她忽然觉得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双臂也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腰。
  他更搂紧她一些,「对,我还可以列出一大堆要你嫁给我的理由,但我不希望统统全部说上一遍,那样好累喔。」
  累……他居然敢跟她喊累?「老大,我决定了——」
  「若葵,你终於决定答应我的求婚了吗?」他龙心大悦。
  岂料她下一刻就推开了他,不太高兴地睨他一眼,说:「不是,我决定再给你多几次练习的机会,看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好来。」
  「啊——若葵,你别这样!」他备感失望地大喊,「我到底说错了什麽?」
  「老大,套句你以前说过的话——请你好好检讨自己的人生。」哼,等他真正反省过来,他就知道他犯了什麽错。
  「若葵,你别走那麽快嘛!等等我——」
  嫁给我的最後一个理由 10-2
  公司第四季、也就是年终前的财务总结算,终於要在两周後的高阶主管会议上公布了。
  在出席会议前,蔡少杰一副老神在在的轻松模样,安抚紧张到有些神经质的胡若葵:「若葵,都已经到了要迎接最後结果的时候了,你有必要这麽坐立难安的吗?放轻松点,顶多就是回家吃自己而已嘛。」
  「老大,我看有问题的是你吧!」胡若葵不敢置信地嚷了起来,开始一连串的叨叨碎语:「你以为回家吃自己是一件值得放鞭炮庆祝的好事吗!你知不知道大部分的同事都是上有高堂、下有幼子?他们都要靠这份薪水养活一家老小啊!……要是不能达到预期的业绩,那我们该怎麽办?我的天哪!」
  「你就对我这麽没信心吗,若葵?」蔡少杰感到好笑,上前拉住不停来回踱步的她,「你好好想一想,从你认识我到现在,我有哪一次让你失望过?」
  「呃……是没有啦,可是──」可是,还没发生过的事情并不代表它就没有发生的一天,对吧?
  「既然如此,那你还有什麽好担心的?如果我都这麽说了,你还是很难维持平常心,那我就只好──」他却在说到关键字以前,刻意调人胃口似地打住了,一双好看的眼朝她不怀好意地笑得贼弯。
  「只好……怎样?」胡若葵有种不妙的预感,本能地往门口方向撤退。
  「让你吃一点镇定剂啊。」说罢,他一把抓住他,搂进怀里,然後毫不意外地,是一记与他噙在唇际的坏笑完全不搭轧的温柔的吻。
  下一刻,办公间的门,无预警地让人打开了。然後是档案夹倏然落地的声音。
  胡若葵立刻警醒,几乎是在回神的当下推开了蔡少杰,「佳莉──」
  「学姐……」陈佳莉一脸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沮丧表情。
  尽管这一阵子以来,他们俩在办公室的互动实在亲密得过於明显,早已超越上司与下属之间的正常界线,连白目至极的小锺都私底下跑来问她:「佳莉姐,你觉不觉得经理和葵姐之间好像有一种八卦的味道?」但亲眼见到,果然又是更直接的冲击。
  「charlie陈,我马上就要去开主管会议了,你有什麽事吗?」蔡少杰淡然回应,似乎压根没打算对方才的情景稍作解释。事实上,他巴不得这个蕾丝边对他们误会得愈深愈好。
  陈佳莉此刻的心情真是错综复杂,她蹲身捡起了文件,递给胡若葵,语气低落地说:「学姐,专案小组的任务已经告一段落了,董事长约聘我来业务部协助的任期就到今天为止,这份文件要请你帮我处理一下。」
  「呃……这麽快吗?」胡若葵不由得微怔。
  蔡少杰却在她伸手接过之前,自动将那份档案夹接收过来,「这份特殊件先放我这里,等会议结束後再说。」
  「老板,你别欺人太甚了!」陈佳莉彻头彻尾地火大起来。这个臭男人抢走了学姐还不算,这下连让她体体面面地离开业务部都不肯善了吗?简直得寸进尺!
  蔡少杰却没有马上为自己澄清,只是淡淡地说:「若葵,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开会了。」然後拉著胡若葵走出陈佳莉悻悻然的视线范围之外。
  而在气氛紧张的当季会议上,财务长在各部门主管心思诡谲各异的情形下,公开了第四季的财务报表。
  胡若葵先是紧闭著双眼向各路神明虔诚祈祷了一番,才带著浓浓的忐忑不安,睁眼朝会议室前方的投影布幕看去。而这一眼,让她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只听财务长以微微发颤的抖音报告著:「本季……公司的净盈馀,足足成长了……五个百分点。经过分析之後,主要还是归因於,此次业务部执行的特别专案,大获成功……」
  蔡少杰始终没有说话,但他嘴角那抹笑可得意著了。他朝惊呆了的胡若葵投去一眼,彷佛是在对她说:你看,我不是早就说了嘛,这下你可以放一百个心了吧?
  整间会议室顿时寂静无声,每个主管都是一副错愕得无法消化的模样,尤其是人事部经理巫彩瑛,她那种吃鳖吃到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表情,堪称经典中的经典。
  还是董事长蔡复南最先带头鼓掌起来,其他高阶主管们不管是吃惊或不情愿都纷纷跟进,整间会议室才又有了一些生气。
  「蔡经理,这一次你表现得非常好,让我十分惊豔。」蔡复南说。
  蔡少杰也毫不谦虚地开口说:「那是当然,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不过,董事长说错了一件事,这次业务部交出来的亮眼成绩,并不是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办到的。我想在场诸位应该都还记得,上一季公司财报出来时我们也做出了决议,现在,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劳烦巫经理和财务长,为业务部每位劳苦功高的人员调薪三成,还有年终奖金加倍的事也别忘了。」
  「可以,不成问题。」蔡复南立即点头。
  「董事长──」巫彩瑛似乎还想反驳些什麽。
  「巫经理,事实摆在眼前,你也看见了,不是吗?就这麽办了。」蔡复南淡淡地说,彻底压下了她的不甘。
  「喔,对了,董事长,还有一件事我就趁现在跟你商量商量。」蔡少杰将陈佳莉的去职文件递到他面前,「好公司招揽好人才,而好人才成就好公司。我要代表业务部跟你讨个人,让她做业务部副理。作为犒赏,我想这个要求应该不过份吧?」
  胡若葵立即意会过来,他所指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陈佳莉。当下,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麽滋味。原本她以为他跟佳莉根本是互看对方不顺眼,怎麽也没想到,第一个出声且祭出实质手段挽留佳莉的,居然会是平常老是跟她不对盘的他。
  「这种小事,蔡经理自己看著办吧。」蔡复南挥手道,算是下放权限给他了。
  会议结束,他们回到业务部办公室,向大夥儿宣布这个好消息,顿时欢声雷动,热络的气氛high翻天,还不时有人高呼「经理万岁」、「我爱死经理了」之类的口号,完全将先前三个月饱受他荼毒的怨怼与诅咒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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