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伍风麾下的将领也确实非同凡响，各个都是英勇好斗，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
在燕军帐中，江寒无见识到军中那份精忠报国的热情，又沙场练兵的豪豁，比之当年鸿军不相上下，也难怪朝廷对待伍风与众不同。
江寒无先是与众位将领见过面，又交代了伍风意思，最后把来意道明。
众将领一看信物，就知是伍将军托付，当下拱手拜礼，表明燕军上下遵循江寒无调遣。
入夜，江寒无回到椒然居，才知道胡君宇还未回来。
今日提起伍风，胡君宇一时兴起，于是前去看望还抱病在床的伍风。二人都是血性男儿，惺惺相惜，一时忘却了时间，才至此未归。
见天色已黑，梦觉命人上了菜席，又摆好了碗筷，却迟迟不见胡君宇回来，心里七上八下，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待在房中。
江寒无如何不知梦觉心事，只是不知为何，今日涟漪也是愁眉难展，心事重重，于是二人也是待在房中无言以对。
三人各有所思，皆无欲吃饭。可惜了一桌上好佳肴，白白浪费在无人的厅堂之中。
不知过去几时，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众人都知道是胡君宇回来了。
当胡君宇经过厅堂，看见一桌子美食无人欣赏，疑惑回到内院，隔门问道：“你们都未进食吗？”
偌大的院落只有胡君宇一个人的声音，却没有人回答。
胡君宇觉得无趣，又刚从伍风处回来，尚未进食，就自个儿回到了厅堂。
胡君宇刚拿起碗筷，只有烛影相伴，看着这么清冷的场面，心里很是不畅快，复又放下碗筷。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叹息，说道：“饭菜都凉了，叫人重新做了再吃吧。”
一袭白衣走来，正是梦觉。
胡君宇知道众人都尚未吃饭，此间又冷冷清清，好不凄切，一时胃口全无，于是摇头说不吃了，问道：“今日是怎么了？”
昨夜那样的欢娱，今夜竟是这般的萧条。
胡君宇虽是心情大好而回，可是居中忧愁的氛围感染了他，让他一时畅快不起来。
梦觉坐下摇头不语。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心神不宁。又一日看不见胡君宇，就更是担心，只是这等心事都只能藏在心里，憋得屈闷。
盈则必亏，物极必反，也许正是昨日过于的欢欣，使得她害怕了。她隐隐间觉得，要有大事发生了。
胡君宇实在憋屈得慌，一拍桌子，转身就走。他回到内院，来到江寒无房间，敲门等候。江寒无亲自开门，待他一踏进房间，更觉憋闷。
看着江寒无、苏涟漪二人相对无言，心里莫名冒出一股怒气。
今天都是怎么了？这个场面就如同是生离死别，各个都是郁郁寡欢，让人禁不住想起分离！
“这个是伍将军让我交给你的。”胡君宇强压感情，把一物事放在了桌子上。
江寒无转头看去，桌上放着的正是一卷画作。他心中猛然剧烈一跳，微颤的手拿起画卷，却无力打开。
烛火摇曳，江寒无思绪万千，心中百感交集，许久才拉开了绸丝，展开画卷。
只见卷册中画有一个女子，一身精致的纱衣，眼前是一池春水，自西而东，女子望水朝南，嫣然淡笑，端丽冠绝，丰姿绰约，楚楚动人。其神色间的顾盼生辉，正如含娇细语，明眸善睐，似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如此艳美绝俗，让人为之痴迷。
江寒无看着画中人的一抹淡笑，所有的坚强都化作了泪水。只见他高举画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心中的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了一个字——“娘。”
一声苍凉的呼喊，响彻天际。
看着画中的女子，江寒无泣不成声，无数悲喜交加的记忆又勾起他内心深处的凄楚——那个温柔贤淑的女子，为了保护自己，已然离开了。
这是他小时候在外公府邸看到的画卷。当年娘亲为了让外公开心，特别画下自己容貌，让外公日夜可以见到自己的女儿，以解思念之情。而作画者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江照流。
这幅画卷是他爹亲手所画，把娘亲的娇丽容貌描绘地恰到好处。增之一分则太艳，减之一分则太清，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把自己最美的娘亲栩栩如生地画入卷中。
看着画中人，犹如自己的娘亲就在眼前，江寒无如何能不悲伤？
胡君宇转头不视，眼中也是热泪盈眶。他仍在愧疚自己父亲当年做下的事情。如果不是胡应天，江寒无的娘亲也不会那样的惨死。
他以为自己能够原谅父亲做下的错事，可是直到此刻，再见江寒无这般凄楚，他才明白，自己永远都愧对江寒无。
江寒无呆滞地看着画中人，再说不一个字了。
苏涟漪斜躺在床褥上，看见江寒无这般模样，也是感同身受。她知道寒无有多爱他的娘亲，也只有这样温柔端庄的女子，才值得寒无这样的敬爱。
胡君宇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激动，突然跪下，朝着画中女子磕头拜道：“江夫人，是我胡家对不住你。”说完‘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江寒无呆滞着神情冷冷说道：“胡兄，你不必这样，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胡君宇无言以答。这件事教他如何能忘怀？
苏涟漪看着画中女子，怔怔落下泪来，艳羡说道：“寒无，你娘亲好美，真的好美。”
江寒无点头不语。
在他眼中，娘亲确实是天下间最美的女子。
胡君宇见到此情景，心中悲痛，不想留在房间，悄声退了出去。
这夜，椒然居中各人都满怀心事，彻夜难语。
第四章 儿女情长
更新时间：2011-12-13 11:57:15 字数：1689
第四章儿女情长
自中秋佳节又过去了几日，这日江寒无从军中回到椒然居。
彻查了多日的事情还未有丝毫线索，他开始疲倦了。他恨不得现在就离开京师。但是，他却不能。
当他来到房前，听到房内有人细语，还道是涟漪又和梦觉闲谈解闷。他推门入房，却见胡君宇正在与涟漪说着什么。
只见涟漪一脸泪水，胡君宇也是凝眉低首，似是有什么哀伤之事。
胡君宇看见江寒无一脸惊讶，然后是茫然无助，最后低头叹息，负手于后。
“怎么了？”江寒无隐隐觉出异样。
胡君宇与苏涟漪相视一眼，摇头离开。
江寒无看着胡君宇离去的身影，是那样的苍凉。胡君宇生性阔达，又是粗犷豪迈，从来藏不住心事，江寒无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了。
胡君宇离去，带上房门。房间内剩下他与涟漪二人。
只见苏涟漪忍住悲意，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江寒无坐到床沿上，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她的眼睛都哭肿了，不由得心里生疼，拥入怀中，温柔地安慰着。
他没有问原因，只要她不愿意说的，他从来不想追问。
两人温存许久，苏涟漪才平复了心境。她微笑地看着江寒无，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似乎要把他深深的烙进心里。
“寒无。”
江寒无点头应声。
只听苏涟漪缓缓说道：“寒无，你能为我作一副画卷吗？”就如你娘亲的一样。苏涟漪目光莹莹地看着江寒无。
江寒无闻言惊诧。转头看去，他娘亲的画卷正挂在房中。
“可以吗？”
江寒无看着怀中伊人，许久才点头答应。
于是命人准备好工具，铺就在桌上。江寒无执笔凝视苏涟漪，却迟迟下不了笔。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他心中还是茫然一片。
忽然一阵琴音传来，悠扬绵长，缱绻清淡。
江寒无心中一异，梦觉的琴音怎么这般幽淡？
随着琴音声起，心中逐渐有了轮廓，再细看眼前的涟漪，手起笔下，把眼前最真的涟漪展于纸上。
轻描淡抹，如有神助，不多时就画好了。
此时琴音还在缠绵悱恻，好不凄切。
江寒无把画卷展开给苏涟漪看。
只见画中涟漪斜倚床榻，泪痕尚在，笑靥自开，一双眼睛栩栩如生，透过画卷仿佛都能读出眼中的忧愁与笑意。
如此看去，画中涟漪一双眼睛有如时刻在凝视着看者，让人产生错觉，似乎画中人真活了过来，对着自己笑语嫣然。
苏涟漪看了许久，才微微摇头。
单论此画，确是把自己此时的神态姿容都描绘出来，可是她要的不是这个。于是说道：“寒无，把我最美的一面画出来。”
江寒无闻言眉头深锁，又看了涟漪一眼，会意点头，正要撕毁手上的作品，苏涟漪赶紧阻止道：“不要！这个也留下吧。”
江寒无略有所思，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他把画作放在一旁晾着，又回到桌前，执笔凝神。
最美的一面！
江寒无转头看向自己娘亲的画卷，她正在朝着自己微笑。于是心有所悟，一个清晰的模样深深地印在脑海中，这才下笔倾神。
过了许久，收笔作罢。
江寒无先仔细打量自己画作，微微一笑，才捧起给涟漪看。
只见画中黑夜正深，窗外月色正浓，窗内月影之下，明镜之前，隔帘形貌，初醒惺忪。清风袭来，吹起罗帷，一女子半藏于被下，若隐若现，肩头微露，肌理细腻，骨肉匀滑，绣屏斜倚，含笑嫣然。正是‘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依稀可见女子腮晕潮红，羞娥凝绿，无限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