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打开门时,她扶着门框,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从新区回家,路上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已经四点半了,叫她如何不赶。
厨房里菜已经摘好洗干净整整齐齐地放在洗菜篮中,温阿姨已经走了。
温阿姨是家里的钟点工。自他们搬到这里来以后,就没再请过保姆,请的这个钟点工温阿姨。
温阿姨四十岁的样子,麻利能干,一点也逊于容家老宅的佣人。
即便是容纪泽这个极为讲究的人,也还算满意。
容晓诺本没觉得一个合意的钟点工有多难得,因为容家的下人一直都是训练有素,倒让她觉得做好
本份工作是理所当然。
直到有一天feedy跟她抱怨家里的钟点工不但喜欢偷懒而且手脚不干净,一年换了七个也没找到一
个合心意。她这才明白,原来容家请的下人都不是外面那么容易找的,那素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包括这个钟点工温阿姨。
几年前容纪泽和她从老宅子里搬出来时,温阿姨就在这儿帮忙。每天下午来四个小时,帮他们打扫
房间,做好晚饭,按他们的吩咐把日用品买回来。
通常他们下班回来的时候,温阿姨已经离开。
周末如果没有特别的交待,温阿姨一般不会过来,因为容纪泽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这也是他们从老
宅子里搬出来最重要的原因。
容晓诺匆匆忙忙地开始做菜。
做菜本就是她的拿手绝活。这也就是她的兴趣,她胸无大志,最大的爱好就是美食,吃得多了就开
始学着做,用了心思也就模仿得*不离十,慢慢地还能创新一些菜式。
后来年纪稍长,她发现做菜是哄人的一种好方式。不是说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人的胃吗
。连人的心都抓得住,还有什么目的达不到呢。于是她更加卖力地在这方面下功夫,几年内长进不少。
最明显的效果是,虽然容纪泽厌恶她,对她从没好脸色,但从来没有拒绝过她做的菜,这一点让她
很是自得。
容家老宅的厨师就是当年御厨的后人,容纪泽从小就被养刁了嘴,但对她的菜却从没有批评过,这
让容晓诺很有成就感。
她常常在想自己以后的出路,如果顺利的话,她可以继续自己的翻译工作,如果不顺,至少还可以
当个厨师。
果然是技多不压身呐,容晓诺一个人想着就嘿嘿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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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容晓诺已经出了小区,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杯中的咖啡也渐渐凉了,林煜轩轻轻抿上一口,*上更觉苦涩。
喝咖啡的习惯是父亲教给他的,不过父亲最喜欢的咖啡哥是曼特宁。曼特宁是一种生长在高原的上
等咖啡豆,精品曼特宁只选在海拔1200米山地上的咖啡豆精心烘焙而成。曼特宁味道奔放浓烈,父亲总
说这是硬汉的咖啡,高山上的咖啡豆意味坚韧不拔和阳刚伟岸,独特口味又给人痛快淋漓、策马飞扬之
感。
小的时候,父亲就是他的山,因此小小的他也对曼特宁有着特别的好感。
那时他也着飞扬的梦想,总以为有一天会像父亲一样成功伟岸,可以站在高处激昂人生。
后来他渐渐长大,才明白这世界并不是只有无限美好的未来和激昂飞扬的快意,这世界更多的是艰
难和苦涩,曼特宁这种给人无限激情的咖啡他甚至没有经济能力去承受。
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他第一次喝这种哥伦比亚咖啡便深深地爱上了这种感觉。初入口的清苦,如同
苦涩清淡的生活,久回味舌根却余一抹留香。人生苦短却也漫长,苦涩长伴其中,既是对过往的回想也
是当下的无奈,而那一缕末香也许是曾经美好的过去,也许仅仅只是心灵上的一种安慰,给挣扎中的人
一点期许,等待着苦尽甘来。
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走到门口按下视频电话,话筒里传来保安的声音:“你好,小区门口有
一位姓程的小姐说是您的朋友,想进小区。”
这个小区的保安系统很完善,外来人员不能随便出入。
林煜轩从视频里看到程亦澜那辆红色的本田,于是对保安说:“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麻烦放行吧
。”
程亦澜和他同学多年,也是他家常客,不过这个时候程亦澜来找他倒让他有点意外。
程亦澜停职后,按常理来说他这个老朋友应该去安慰安慰她。但程亦澜是个要强的人,不喜欢别人
看到她低沉的样子,所以这种时候,她通常不愿意见人。等到一切都云淡风清的时候,她才会淡淡地提
一句。
这样的女人懂事得让人心疼,但有时也会让人觉得无奈,因为她的坚强,一个男人的保护欲在她身
上是不会得到满足的。
所以在程亦澜出事以后,他给她打过几个电话,只字未提停职的事,表示下关心而已。
“想喝点什么?”
程亦澜抬眼笑了笑说:“老规矩喽。”
老朋友之间自然有很多默契,程亦澜说的老规矩是指哥伦比亚咖啡,这个爱好也是林煜轩教会她的
。
她看到茶几上放着另外一只喝水杯,很明显不是林煜轩用的,她扫了一眼,却没有说话。
林煜轩一边煮着咖啡,一边打趣她说:“怎么这么好,突然来看我。”
程亦澜低头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呵呵,你知道的,我在放大假,也找不到什么人说话,只能来
找你这个老朋友,不会妨碍到你吧。”
“哪里的话,你肯来找我,说明你还把我当好朋友,这是我的荣幸。”
程亦澜笑着接过他递过的咖啡:“谢谢。”
“其实我早就想去找你,又怕你不想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其实我想对你说,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林煜轩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程亦澜沉吟了一会说:“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坏事,但的确不算是一件不开心的事。这几年,我一直
都在中诚打拼,几乎是把命都卖给中诚了,二十五岁以前,我以为用这种方式可以来证明自己。后来我
才明白,想通过外在的条件来证明自己本身就错了,地位和金钱都是身外物,没有它虽然不行,但有了
它也不一定能带来内心的安宁。这两年,我经常失眠,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在想,我这么拼命究竟是为
了什么。除了职位的上升和薪水的变化,我还有什么?朋友越来越少,身体毛病越来越多,甚至连看个
电影的时间都没有,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林煜轩淡淡一笑:“原来大家眼里的铁姑娘也有这种感伤。”
程亦澜苦笑,她知道大家眼中的自己一定不算是个正常人,一心只扑在工作上,一丝不苟,对下属
严格要求,没有生活,没有娱乐,甚至说是除了工作和薪水以外一无所有的人。
林煜轩说:“亦澜,有些话我很早就想和你说,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男人的世
界,女性想达到同样的高度,注定要遇到更多的艰难。公平和平等从来都是相对的,所以说男女平等这
句话更多的是在精神层面上成立,其它方面更多的只是象征意义。女性天生就有体质上的弱势,在很多
领域,天生就不具备和男人竞争的优势。”
他见程亦澜不语,以为是自己的话说得太直接,让她有些不开心,随停顿了下思索怎么才能说得委
婉一点。
但程亦澜却笑了笑:“煜轩,你说得对。从前的我就错在不明白平等是相对的,拼命地想证明也可
以做到那样。却忘了,我是个女人,有些资本天生我就没有。一个三十的单身男人,如果坐拥丰厚财富
,那叫钻石王老五,人人羡慕;而一个三十的单身女人,不管她拥有多少财富,多高的地位,别人也只
会觉得她孤单凄凉。”
这本不是程亦澜以前的风格,以前的她有多么要强,这样的转变让林煜轩觉得有些欣慰:“你明白
就好,这个世界对男性和女性的评价标准并不一样,所以真的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一个弱女子在
中诚的尔虞我诈中苦苦挣扎,本来就没有什么必要,早退出对你其实是件好事。”
他笑笑:“我以为,女人最大的成功就是有一个爱她的男人,一个幸福的家庭。”
程亦澜一直维持着淡淡的苦笑:“我是不是明白得太晚了。”
林煜轩轻轻摇头:“来得及。”
程亦澜叹了口气:“我只是有些不放心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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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但在睁眼的一瞬间,她脸色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
程亦澜所指的叔叔是程宸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