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你根本配不上小诗
自从那天刘素然跟李想吵架之后，她就很少再出去打麻将。更多的时间花费在了永无止境的肥皂剧、韩剧、偶像剧上，不过几天就把时下流行点的电视剧说的头头是道。
因为几乎全天都呆在家里，她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平时她不屑一顾的垃圾食品，还心血来潮的要早晚喝牛奶。
龙颜虽然觉得她看上去神神叨叨的，但是这样的转变也不能说是不好，毕竟总是泡在麻将桌上与总是泡在电视上相比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后者比较正常。
回到家的时候饭已经摆在桌子上了，还冒着热气。刘素然右手拿着杯牛奶，盘膝坐在电视前一米处的地毯上，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电视剧眨也不带眨。
“吃饭。”龙颜踢掉拖鞋，用脚踢了踢她。她像打苍蝇一样挥了下手，龙颜被她的动作搞得有些无语，理也不理她就盛饭去吃。
“这男的太蠢了！”刘素然忽然呲牙咧嘴的惋惜声吓了龙颜一跳，她眉毛皱了一些。
饭刚往嘴里扒拉了两口，又传过来了刘素然拍腿的声音“我的天，这女的有病啊！”龙颜的眉头跳了跳。
“哈哈哈哈，太搞笑了，这个女的简直就是……”剩下的话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刘素然的表情收敛起来，紧紧的锁定了突然冲过来关掉电视的龙颜。
龙颜也不含糊，这样回看她，大概过了七八秒，龙颜声音低沉的说“吃饭。”刘素然忙不迭地爬起来朝餐桌走去。刚做完这套动作她就后悔了，暗暗在心中纳罕，龙颜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让人有压力了。
见刘素然老老实实的去吃饭，龙颜看上去挺满意的，也重新回到了餐桌上。安静的继续吃饭，刘素然抬眼看了看龙颜，龙颜面无表情的吃饭，过了一会儿再看，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吃饭，又过了一会儿，她面无表情的准备盛汤。
刘素然终于坐不住了，她很久没有好好跟龙颜一起吃过一顿饭了，之前是早上起来做些家务就几乎整天的泡在麻将桌上，前几天好不容易脱离了麻将桌又把注意力转嫁到了电视剧身上。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龙颜的漂亮居然变得这样张扬而内敛，而龙颜的神情又变得这样平淡，这样静如止水。
她头一次真正感受到，龙颜长大了。
在心中长吁短叹了半天，龙颜已经盛好了一碗汤，她端回自己面前，还没挨到桌子就被站起身的刘素然把汤抢了过去。洒出来了一些。
龙颜觉得有些奇怪，看着刘素然不明白她想要干什么，刘素然却把汤放在自己这边，然后站起来用很快的速度给龙颜倒了一杯牛奶递给她说“呐，喝牛奶，长个子。先喝了牛奶再喝汤，你盛的汤我就先喝了，等会儿自己再盛。”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要讨好自己的女儿，只是她忽然觉得就算她们住在同一屋檐下也彼此陌生了太久。
龙颜想了想，接过了刘素然递过来的牛奶，只是抿了一口，她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刘素然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看她皱起眉有些失望地问“不好喝吗？”
她摇了摇头，强忍着大口喝了下去，然后心情忽然变得复杂。
“饱了。”她扔下这句话就回到卧室，刘素然也感觉到了她的变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毕竟是开明，转念一想龙颜是青春期，喜怒无常不足为奇，又开开心心的随便弄了点菜进碗里，抱着饭碗和汤碗跑去打开电视。
一进到卧室，像往常一样反锁起来。龙颜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刚才喝牛奶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陈吉斯。直到这时候她才注意到，陈吉斯倒给她的牛奶里面是加的有糖的。不多不少，既不会甜腻也不会喝不出，而且杯底却见不到一点未融化的糖渣。她仔细的回想，陈吉斯从未问过她是否要加糖，她居然从来没有注意到，陈吉斯不光只是夏天给她倒冰镇牛奶，冬天给她倒热牛奶而已的，关键是糖，她本来是不喜欢喝牛奶的。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目光变得有些吃力，她有些看不穿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了。她欠陈吉斯的，真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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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窗户上绚烂的鲁冰花，苗小诗的目光投向站在楼下的那个身影。他站在那里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她站在上面一直这样看着他。
她本是想不去理会专心写作业的，但是看见那个身影她就有些移不开目光，内心的矛盾也一点点开始加剧。她忽然想，像他这样真心对自己、爱自己的人，会不会有生之年再也碰不见了？
越是这样想，她心底的遗憾就越扩越大。
冯添的影子在路灯下加长，苗小诗看着窗户出神的胡思乱想，楼下的那个人用手捂住了脸，寒风应该会剜的脸生疼吧，楼下的那个人来来回的踱着步子，现在他的脚都应该冻得整个木住了吧，楼下的那个人看动作似乎打了个喷嚏，明天他会不会感冒呢。
她尽力一点一点将缭绕在脑中的他驱散，但不论怎么赶他的身影也在自己眼前，这一点无可厚非。
他是一个过分的人，他做出了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他毕竟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但是这是他的初恋，又能要求些什么。
他是一个讨厌的人，他把别人对他的喜欢视为粪土恣意践踏，但他面对自己、表露对自己的喜欢时也毫不吝啬，丝毫不介意她的不在意。
他是一个可笑的人，他会幼稚的朝自己大吼大叫，但是他怕自己吃不好，每天中午跑来变着花样给自己做饭也是事实，他比谁都会心疼人。
……
每当她想出一条他的缺点便会有优点冒出来弥补，苗小诗甚至忍不住想跑下楼去，扑进他的怀里朝他说“冯添，我原谅你。”但幸好，她对龙颜的愧疚感横亘在那里维持她的理智，虽然就连她自己都发现了，愧疚感的作用在慢慢变得薄弱。
手机铃声忽然在一派安静中响起，是高耀太的《如果现在才讨厌的话》而来电人那一栏赫然写着“李光耀”。
她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李光耀。按下接听，“喂？”
“苗小诗，我是李光耀。”
“恩……哦。怎么了，有事吗？”她跟李光耀接触不算多，但不知为什么跟他说话是总有种胆怯。
“有事。”他发音很重，让苗小诗忽然燃起了好奇心。
“怎么了？”
“李痕你还记得吗？”
这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一个名字，因为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李痕对她的自我介绍，当初她是这样说的“苗小诗，记住，我是李痕，是会让你恨着的人，因为我看你不顺眼，我要整你，我要把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
她理所应当的口气和字字句句都成功的被苗小诗铭记至今。她有些不愿提，“恩，”了一声，又接着问“怎么了？”
“她在勒米高中。”
苗小诗握着手机的手颤了一下，电话那头，陈吉斯的声音又接着传进耳中，“并且，她是冯添的同桌。”苗小诗张大眼睛。
等了一会儿，苗小诗这边始终没有回应，李光耀索性一口气说完了，“她给冯添说了很多关于你和龙颜的事，冯添全信了。”
“……真的假的？”
“你觉得呢？”李光耀的声音听上去和往常一样带着笑意。
她觉得有些懵了，在她想到问“你怎么知道”之前，李光耀已经脱口而出，“我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坐他们后面听见的，那天我们一起出去玩，说到龙颜喜欢冯添了四年，我那个朋友才说的这些事情。你可以不信，但是李痕一个大活人，抓出来问问就由不得你不信了。我本来怕你多想不想跟你说，但是也怕你又心软……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好像他本人在旁边一样。
“……没有……我……四年……”她是无法接受的，她无法接受自己的男朋友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最关键的是这个外人是她最讨厌的人。他因为这个人的话，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自己吵架，诋毁龙颜，龙颜可是喜欢了他四年啊。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就是一个睁眼瞎，潜伏在身边的炸弹已经爆炸了她才通过“别人”这个途径发现，莫名其妙的有眼泪不停地流。
电话那头传来李光耀关切的声音“小诗，小诗？你在哪呢？”
“家。”她吸溜了一下鼻子。
“就你一个人？”
“恩。”
“等我两分钟。”话音刚落剩下的就只有忙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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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处一辆停了有些时候的黑色奥迪慢慢开了出来，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个瑟瑟发抖的少年，那边是冯添。单向玻璃的背后，李光耀透过眼镜片看向冯添，嘴角牵扯出一个充满冷意和轻蔑的笑。
他低声说“你根本配不上小诗。”
黑色的车路过冯添又向前开了一些才停下，李光耀从车上下来，一派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他故意站定在单元门口，再次拨通了苗小诗的电话说“小诗我在你家楼下了，给我开门，让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