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长痛不如短痛
青春在很多时候都象征着不知疲倦。不知疲倦的少年少女们，纵使爱了、恨了、怕了却依旧愿意相信爱，这就是青春。或许他们当中不少人都为人不齿的用着各式各样的手段，但这就是他们争取爱的证明，至少他们付出了。
看见李光耀的那一刻，苗小诗忽然觉得感动。她没有想到为了安慰自己他会特意跑来。一见面，他就像往常一样脸上挂着气定神闲的笑容，她忽然觉得心安了大半，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委屈的哭了起来。
彼时，李光耀和苗小诗都还站在门口，一看见苗小诗的眼泪，他有些急了，换了鞋子也不等苗小诗发话就推开苗小诗跑进去，抽了几张抽纸给她手忙脚乱的擦起眼泪，脸上惯常的气定神闲也变成惊慌。
眼泪却是越擦越汹涌。
苗小诗像是要一次把压制已久的委屈统统哭出来似的，刚开始还压制着些，越哭声音越大，一点不拿李光耀当外人。这个状况显然不在李光耀的预计之中，他一开始是真的有些慌了，等平静下来却想到有便宜占，不占白不占。二话不说就把苗小诗拉进怀里。
好哄了一会儿，苗小诗才哽咽的推开他，“我就是难受的很，对不起。”
他像个真正的谦谦君子一样，很治愈的笑着，看上去阳光灿烂的说：“没关系的，以后难受的话可以来找我说，别窝在心里，会得病的。”
苗小诗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李光耀对她的反应挺满意的，又柔声问“你吃过饭了吗？”
“没呢。”刚哭过的苗小诗声音还带着些鼻音，听着煞是可爱。
“那你们家人什么时候回来？”李光耀眼中的宠溺更甚。
“不知道，他们工作挺忙的，经常回来的很晚。”她却似是习以为常。
“这么说来你经常吃不好饭？”李光耀皱起眉，“这怎么行，你好歹是女孩子，不像我们男的，饿一顿也没什么。我家离学校很近的，这样好了，以后在我家吃完饭再回家。”
“这样不太好吧……”李光耀忽如其来的说辞让苗小诗吓了一跳。
“你一个女孩又吃不了多少，加双筷子而已，有什么不好的。”他看上去不以为然。
“你们家里人不会说吗？”
“说什么，他们也不怎么在家，请的人给我做饭。”
“这样啊……”她口气呆呆的，表情也呆呆的。
“就这么定了。”李光耀友好的朝她笑，一咧嘴就是一排整齐的白牙，根本容不得她拒绝。原本想矜持一下，但转念一想她还是腼腆的应了下来。
这番话说完了，两个人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苗小诗觉得这种沉默有些奇怪，所以她蹭着想去拿在李光耀手边的遥控器，李光耀先她一步拿了起来，她抬眼看他，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忧伤隐没了那双好看的眼睛。
他轻声说“苗小诗，就算没了冯添，你还有我们，有很多人，就算你觉得我们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冯添，但是我们加起来总能比他稍稍重要一些吧？他和我们现在只能二选一，我不想逼你，只是想你看清楚事情。你不知道吧，陈吉斯跟我说冯添在龙颜家门口因为你的事骂她骂的很难听，陈吉斯听不下去就打了他，龙颜晕过去了，冯添居然说‘装什么’。单凭这一句话，陈吉斯已经恨死他了。第二天冯添又告到学校，还往龙颜家里闹，两家人也闹翻了，这都是几天前的事了。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说，像以前那样都不可能了。”
“几天前……”苗小诗喃喃自语，一时无法消化李光耀所说的。“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觉得她会吗？龙颜做事情一向都爱替别人考虑。我看得出，她很在乎你。”李光耀的每一言都真真切切，却让苗小诗听着百感交集。
“那你为什么不帮她瞒我？”
“长痛不如短痛，况且我不认为你现在对冯添的眷恋是爱，龙颜的做法是本着不想伤害你们两个，但是我考虑的就简单得多了，毕竟冯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这通台词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李光耀说的坦坦荡荡。
“谢谢你，真的。”苗小诗脸上的感激不言而喻。
“我这样做不是为了你谢谢我，只是为了你能开心。对我而言你能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或许我是趁人之危，但是苗小诗，我喜欢你，我一定会让你接受我。”李光耀说话的时候气息要比声音大一些，听着有些飘渺。
苗小诗被忽如其来的表白砸的有些晕，瞪大眼睛看着李光耀，不等她说些什么，李光耀已经先她一步了，“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没办法接受我，但是我可以等，我会等到那一天的。不过如果你要因为这件事躲着我我可不答应，我是不会让我对你的喜欢变成你的压力的。”他笑得像天使一样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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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站在楼下。他冻得浑身都快失去知觉了。
低下头入眼的就是那条不甚好看的围巾，只是隔了这么短的时间，她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淡化到了轻而易举的宣判死刑。
他仔细回想自己错在了哪里，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觉得自己错了。他是一个自我感觉极好的人，他能开始试着反省已经很难得了。
天色越来越阴沉，路灯越来越昏暗。他讨厌冬天时候的夜空，因为这时候，夜空经常会是笼罩天地的红，妖异耀眼，让他觉得像龙颜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一想到龙颜，他的心情更不快了，于他而言，现在更让他不能接受不是苗小诗毫无余地判下的死刑，而是龙颜急速扭转的态度。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那么一天，龙颜朝他说出了那么多拒绝他的词汇。在龙颜家里的时候，龙颜头一次向他展示了她的强硬，他开始回忆龙颜四年如一日的出现在门口等他一起上学他却总是一副清高的模样，开始回忆他在竞选学习部部长的时候曾经无理的要求龙颜想办法不让他的竞争对手到场，即使这样的要求她也欣然接受。他这样回忆了很久，越想越觉得心里空下来了，那个龙颜到哪去了？
记得龙颜唯一一次向他表白，她是这样说的“我一直喜欢你的。”
这个不值钱的“一直”，这么轻而易举的走到了尽头——她居然食言了。他越想越不平衡，凭什么她那么轻易地就能将自己放下，凭什么苗小诗那么轻描淡写的就能宣判自己死刑。诺言什么的，原来是如此廉价的东西。
他头一次开始厌世，头一次开始愤世嫉俗。他恨不得这两个让他如此烦躁的女孩都从没存在过，或者说死了才好。
头顶上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投影在脚边，黑乎乎的一团，狰狞着面容。
一辆黑车从身边缓慢的驶过，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辆从旁边开过去的车，但是唯独这一辆让他觉得如芒刺在背。车停在了苗小诗家所在的单元门口，他微微的皱眉，在看见车上下来的人时，他却瞳孔紧缩。
李光耀衣着单薄，因为呆在有暖气的车上，所以就算穿的很少也不会显得瑟缩，这便衬得冯添觉得自己像个叫花子。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熟稔的拨通了个号码，口吻温和地说“小诗我在你家楼下了，给我开门，让我上去。”
冯添被这句话砸的头晕目眩，接着他就清楚地听见单元门“啪”的一声开了。
看着李光耀优雅的背影，他心中的恨意暴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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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笔在指尖转了几圈又一次掉到了桌子上，面对着成堆的作业，草草写了两行就发现完全无法集中精神。
李痕托着脑袋，皱着眉反复回想早上的事。越想，她越忍不住想骂自己白痴，现在要是还对他们没发现自己抱有希望，只能说明她就是一傻瓜。自欺欺人已经没用了，既然被发现了，那大概还要主动一些，再主动一些。
她又想了一会儿，忽然推开椅子探出头去喊了声“爸！”
“恩？”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把纤细的脚塞进拖鞋跑了出去“你明天开始去接我放学吧，快考试了我想多点时间复习，而且天太冷了！”她一边摇着男人的胳膊，一边朝男人撒娇。
“好，知道了。”男人显然很宠她，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李痕挑起嘴角笑了笑，然后用力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她忽然觉得得意，得意到忍不住为自己的聪明鼓掌，这样一来，就不怕陈吉斯、龙颜他们像上次那样做了，她没有后顾之忧。
陈吉斯大概会和龙颜一起来找自己，她很久没有近看过陈吉斯了。每次在学校远远看见她总怕被认出来，他是那么耀眼，即使隔着很远也能一眼看得见。记得那一年，他脸色的棱角还很稚气，但英气和贵气却已经挡也挡不住了。她这样想着竟然觉得脸红，陈吉斯，好久不见了。
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喜欢了不喜欢她的男孩，这样普通的女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