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Chapter 45 钥匙的归处
回到家,无恙又是不管不顾地一阵乱翻。
陈妈妈站在房门口,脸上换贴了一片片薄薄的西瓜片,贴得满脸泛绿。“你这次找什么?”
无恙从一堆物品中探出头,“妈妈,我们家有没有一个小猪铁罐啊?”
陈妈妈脸上的西瓜皮稍稍动了下,“你是指你小时候你爸送你的小猪储蓄罐?”
无恙一个激灵,小猪储蓄罐,那不就是在上次找颜料的小矮柜里。
她一个转身,又扑了过去,呼啦呼啦就翻东西,木偶?扔!木头棒子?扔!铅笔盒?扔!小猪储蓄罐?扔!
小猪储蓄罐?小猪铁罐!
无恙激动地抱着这只铁片小猪。小猪全身被涂了一层嫩粉色,背部有个细长的缺口供人丢银币。缺口的前方是一个圆滚滚的猪脸蛋,露出两个乌黑的大眸子,和更大的猪鼻子,猪鼻子上还有两个镂空的朝天鼻孔,可爱极了。
无恙翻来覆去捣腾着这只小猪,终于发现了机关在同样粉色的弯曲的小尾巴上,她用力将小尾巴向下一拨,然后用手轻轻掰开底部的小凹槽,里面是银花花好多的一元硬币。
无恙将这些硬币“哗啦啦“倒在桌上,堆起了一座小小的银山。她两手拨弄着钱币,直到发现了两枚被粘在一起的钱币。无恙用力扯开,一把与钱币色相仿的银质小钥匙露出了其本来面目。
钥匙在小猪铁罐,原来,真的有把钥匙,可是,这又是什么东西的钥匙呢?
无恙还在困惑,陈妈妈在一旁忽然“咦”了一下。
无恙猛地一扭头,“怎么了?”
陈妈妈拿起小钥匙,仔细端详了许久,才开口道:“这把钥匙,好像是我首饰盒的钥匙。”
陈妈妈的首饰盒,无恙是从小就知道的,那是妈妈最宝贝的东西,爸爸送给妈妈的第一份礼物。
长方形形状,银锡质地,因年代久远而带着一片黑迹。除了底部,另五面均刻着一朵盛放的百合花,花型硕大似珊瑚,微微向外翻卷,露出几根蕾心,栩栩如生。其中以盒顶端的百合花怒放最盛,花蕾中心还镶刻着一颗宝蓝色水晶,通透亮泽。如同美人迟暮,却依然能通过她的明亮的眼神,揣测出其年轻时的傲人姿色。
首饰盒的前端挂着一把小巧的同质地锁,却因为无恙和陈妈妈多年找不到这把锁的钥匙,故而这么多年来,这个首饰盒一直安静地躺在陈妈妈床底下的大箱子里,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
陈妈妈将首饰盒找了出来,用干毛巾拍掉一层灰,然后沾着药膏擦拭了一番,首饰盒立刻恢复光亮如初。
陈妈妈捧着首饰盒,像失而复得般颤抖着放回桌上,然后目视无恙用钥匙插入锁芯。
“咔嚓”,锁开了。
无恙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枚祖母绿宝石戒指,宝石周围绕着一圈闪闪发光的小钻石,底下是白金质地的圆环。
陈妈妈取出戒指,眼里溢满了泪水,这么多年,这枚陈爸爸家祖传的戒指终于可以得以重见天日,只是不知道,迎接它的又是何种结局。
无恙顾不上欣赏戒指,捧着首饰盒上下翻弄,直到首饰盒底部的衬掉了下来,跟着掉下来的,是一张纸。
无恙弯下腰,捡起纸,脸色刷一下就白了,竟刹那间如同手中的纸色一般毫无血色的苍白,双手不住地打颤,白纸跟着不停的阵阵发抖。
陈妈妈见无恙这样,很是诧异,“怎么了?”说着,她赶忙取过无恙手中的纸,才看了两眼,白纸就从陈妈妈手中落下,“竟然是这样。”
是的,这不是一般的纸,这是一份协议书。
一份,由袁克祎、萧镇军签署的协议,一份有关袁鸿姐姐袁静,有关自己爸爸陈剑树命运的协议。
这天晚上,无恙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睁开眼是这份协议的内容,闭眼也是这份协议的内容。
她记得,杨希说过,袁克祎是袁鸿的父亲,萧镇军是萧娅楠的父亲。
为什么他们会签署这么一份掩盖袁静已经死亡,并诬蔑自己父亲是凶手的协议。那么凶手究竟是谁?
可是,枯叶上说凶手是袁、萧、梁,难道凶手是三个人?
而爸爸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份协议,是不是就是这份协议才害得他落入如此下场?
无恙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许多场景在脑中闪烁,却怎么都抓不住重点。这一定是一个阴谋,惊天大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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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无恙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如同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大熊猫一样,跌跌撞撞地来到办公室。
接下来的一天,她的工作效率奇差,一份报告连打了十多个错别字,这在她以往的工作中,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临近下班,无恙才终于完成梁睿之需要的这份报告,这种工作态度自然被上司喊进了办公室问话。
无恙刚进办公室,梁睿之头也不抬,只是命令道:“把门关上。”
无恙耸耸肩,觉得有些多此一举,此刻已经是下班时间,办公室里早已人去无踪,不过上司命令了,照做就是。
门“磅”地被关上,梁睿之这才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无恙一下,似笑非笑:“昨天做什么了,这么无精打采?”
无恙自知是自己的错误,态度倒很少端正,低着头,不声不响。
或是无恙的态度在梁睿之的眼里,有些挑衅的意味,他冷笑一声,声音却格外舒缓:“我原本就没想过你有多大本事,只不过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倒是真出乎我意料啊!”
无恙盯着地板,瞬间傻了眼,他说什么?
梁睿之的声音愈发轻柔:“陈无恙,抬起头,回答我!你不觉得奇怪吗?”
无恙困惑地双手在背后紧紧握拳,她总觉得梁睿之今天绝非因为这份报告,而是故意找自己的茬。
难道是因为萧娅楠?不然,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同梁睿之还有什么过节。
无恙想了想,只好老老实实回答道:“我确实一直好奇,为什么你要留着我?我不觉得我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你高薪聘请我。”
梁睿之半眯着眼睛,勾着笑容,缓缓说道:“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无恙心一跳,虽做着这样的打算,可真的被人这么直白嘲讽,心下仍然不痛快,可面上仍然保持着微笑,职场这么久,她早就明白见人说人话,见鬼露鬼笑的道理。“所以,梁总是为了什么呢?”
“好玩。”梁睿之坐在老板椅上,毫无顾忌地将腿翘在桌上,毫不掩饰着不屑的神情。“不过,你放心,等到了时候,我觉得不好玩了,自然会放你走的。”
一个念头忽闪而过,梁睿之和萧娅楠是世交,他一定是知道内情,或者他已经知道什么了?这是不是已然是撕破脸的前兆?无恙带着向萧娅楠学来职业化的微笑,脑中却陷入了深思。
这个时刻,谁都信不得。无恙的心里瞬间筑了一道墙,用来防备他人的墙。
“听说,你谈恋爱了?”梁睿之继续勾着笑容,扯开话题。
“梁总日理万机,还关心我这种小员工的私生活啊?”无恙默默将梁睿之划到了敌方阵营,皮笑肉不笑地默默反击道。
“没什么,不是说你才分手吗?怎么,不怕前是虎,后是狼啊?”梁睿之右眉微微上扬,装似好心提醒道。
“梁总多虑了,我和我男朋友关系很好,我信得过他。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无恙挺直了胸膛,起身准备走人。
“等等,”梁睿之喊住了无恙,然后将双脚从桌上放了下来,整了整西裤,踱步到无恙面前,蓦地用手掐住她的下巴,发狠般盯着她。
无恙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梁睿之才发觉自己失态,将手放了下来。
无恙却依然愤怒地瞪着梁睿之,梁睿之第一次看到无恙这样愤怒地面对自己,像是被狠狠一惊,倒退两步,目光竟意外缓和了下来,用一种感伤却带着依恋的眼神注视着无恙,又是像是完完全全穿过她,望向最深处。
那是无恙从未见过的梁睿之,望着自己的时候,竟然□□裸地如同一个渴望被关注的孩子一般,迷茫无助。
良久,梁睿之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目光一黯,自嘲地笑笑,遂立刻又恢复成往日,目中无人的邪气模样。
无恙见梁睿之又回到之前的模样,一低头预备离开,手猛地被人拽住,耳边是梁睿之如鬼魅般的充斥着热气的话语:“我最喜欢,就是看别人,爱而不能! ”
无恙头也不转,“我们不会有这么一天的,您要失望了!”
“我相信,所有的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你知道吗,当别人越痛苦的时候,我会越痛快!”
“你是变态吗?”无恙终于忍不住骂道。
梁睿之放开无恙的手,走回办公桌,将腿重新搁到桌上,“陈无恙,被你发现了,我就是一个变态!哈哈哈哈~”
笑中的狂癫,让无恙不禁发冷,赶紧走出了办公室。
梁睿之收住笑容,脸色阴沉得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