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箫子朗走上前坐在她的身旁,伸手为她将散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掠到而后:“浅浅,告诉为师发生了什么事?”
  她伸出手小心的捏上师父的衣袖,这才确信眼前的是男人是师父。吸了吸鼻子低首清浅笑着:“没有发生什么事。”她怎敢告诉仰慕已久的师父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怕,怕师父嫌弃她不干净。如谪仙般的师父,若是知道她是那般的不堪还会认她这个徒儿么?
  箫子朗看着低垂着脸的徒儿,只是痴痴的看着。浅浅低着头闷闷的说:“那日师父说改日去看浅浅,只是随口说说的么?”
  “自然不是,为师何曾诓骗过你?”箫子朗的心中不禁一揪,那日确实只是随口说说,哄着她离去而已。
  抬起脸看了看师父,又垂下脸小声的道:“师父,可否将浅浅身上这件衣衫借我穿一穿?”
  箫子朗站起身而后背对着徒儿:“你将衣衫穿好便回去吧,你出来时辰也不短了,你兄长该着急了。”
  浅浅忙从床下下来,将衣衫穿好,看着师父的背影呐呐的说道:“师父,我……我走了。”
  箫子朗转过身看着穿着他衣衫的徒儿,他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略显宽大,上前将她的袖子卷了几番,腰带也紧了紧。
  伸手将她散乱的发髻上的玉钗拿下,满头的乌丝落了下来,而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紫檀木的梳子:“你看为师不在你身旁,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拿着梳子便往她的头上梳去。浅浅鼻尖一酸,泪又落了下来。
  ☆、第十七章 对策
  十三岁以前,发髻都是师父替她梳的。师父梳的发髻很好看,从没有拽疼过她的发,她也总喜欢缠着师父为她梳发……此刻想来竟觉得异常的心酸。
  箫子朗依旧是用一只玉钗为她绾了一个少年的发髻,这才道:“去吧。”
  她点了点头便离开了那屋中,公主府三年前她便来过,顺着三年前的记忆出了公主府。
  看着徒儿离去的背影,箫子朗顿时跌坐在凳子上,握在手中的紫檀木梳子也落到了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你道箫子朗出现在那里是偶然?那便错了。昨日莫染特地来公主府告诉他在敛财酒楼见到了浅浅,浅浅喝醉被明王带走了,他瞒着云清一直守在明王府外,就那样守了一夜。第二日仍不见浅浅出来仍旧是不忍离去,眼睛都不敢眨一眼,痴痴的盯着明王府的大门。
  他没有等到徒儿,却见魅影楼的楼主神色匆忙的进了府中,他便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本想想法子进到明王府一探究竟却见到徒儿衣衫不整的从明王府跑了出来。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盲目的乱跑一气,实在看不下去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又怎会不知在徒儿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莫初神色匆匆的赶去明王府定是担忧妹妹。愣愣的坐在桌前直到下人来报说是赵相国在青楼出事了,死于马上风。这才整整衣衫,去了右相国府找莫初商量对策了。
  你道在公主府为何没有见到公主?公主一早便去宫中向太后请安,哪里这么早便回了呢?况朝中的左相国猝死,左相国既是相国更是国舅,此时皇后的宫中已然慌乱了,又怎能脱身?
  且说道莫初从明王府匆匆出来,半刻不敢耽搁直朝魅影楼赶去,一路走来都未见到妹妹,回到魅影楼就连望秋也道‘不知’。浅叹着走向院中的清心居,推门进去也不见人,这才慌了神,忙遣魅影楼的众人出去寻找。而他又惦着明王吩咐的事,叹了叹便往户部尚书李青云的府上赶去。办完明王交代的事天已然黑了,心下更是不安,赶回魅影楼,众人皆道没有寻到小姐。
  他摇首叹着亲自去了妹妹常去的河边,竟也没有寻到,忧心忡忡的赶回清心居,进了门仍是没有妹妹的身影,进了内室才看到蜷缩在墙角的人儿,颇为担忧的唤道:“颜儿——”
  抱着双膝缩在墙角的浅浅闻声抬起红肿的眼眸,许久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莫初上前将妹妹从地上拉了起来让其坐到了床上,温柔的为她擦去泪水:“哥哥知道你受了委屈,怨哥哥不好没有及时的去接你。”
  他总是这般,无论有什么事都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抬眼看着哥哥小声的呜咽着,许久之后才使劲摇了摇头:“只怨我太过贪杯了,加上王府中还有不怀好意的小人……”
  “不怀好意的小人?”莫初不禁皱了皱眉。
  不断的抽噎着,慢慢平复自己的波动不止的心绪,沉吟着说:“今日的明王……中了毒。”一进屋就让她不适的香气便是那盆怪异的黑花所散发出,若是猜的不错那花便是有着毒性的曼陀罗。
  莫初的脸更加阴沉,她有些怯怯的看着他:“哥哥,不是什么剧毒。只是屋中的某些花……配合今日王爷喝的酒而产生的媚药,况颜儿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长期与曼陀罗同处一室那些毒物会慢慢的侵入身体,轻则产生些许幻觉,重则能致命。而曼陀罗的花香与某些毒物混合使用则能让人失去本性,兽性大发,犹如今日明王那般。今日桌上的菜肴她多多少少吃了些,而她却一点事情都没有,想来那让明王兽性大发的药物定在明王喝的酒中。
  莫初看着妹妹无奈的叹了叹,视线调向了外室,声音有些梗塞:“昨日,明王来下聘礼说是要娶你为妃……”
  一整夜脑海中都萦绕着哥哥那句‘明王来下聘说是要娶你为妃’,心慌乱了。本以为明王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何曾想他真的要娶她为妃。心里装的,脑中想的只有师父,这一生也只愿做师父的妻子,尽管师父早已心有所属。可是那感情早已深植在心中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大树,拔不掉了。
  翌日一早便起了身,抱着师父的衣衫一整日滴水未沾,懒懒的靠在软榻上,心思不知飘到了何处。望秋推门进来,将手中提的食盒放到了桌上:“楼主嘱咐厨房为小姐做了几样点心。”
  “望秋姐姐为何不问昨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么?”将手中的衣衫紧了紧,看着窗外幽幽的问道。
  “小姐想说自然会说。”说话间将食盒中的点心一一端了出来。
  望秋总是这样,只说应说的话,多一句也不愿开口。将衣衫放到了榻上,走到望秋身旁看着桌上颇为丰富的点心幽幽的叹了叹:“劳烦姐姐了。”
  望秋略一颔首:“小姐若是无事,属下告退!”
  浅浅意兴阑珊的点了点头,望秋提着空了的食盒转身离去,走到门前之时却停下了脚步,头也没回的道:“往后请小姐还是不要任性的好。”话落便离去了。
  转身看着望秋消失的地方愣了愣,每次任性哥哥都会烦恼,无论她闯了什么祸端也都是哥哥为其善后。望秋心中只有哥哥,哥哥好她便好,哥哥不开心她也会郁郁寡欢。想了半晌才悻悻然的坐下来吃了半碗干贝粥抱着师父的衣衫便睡下了。
  一觉睡的噩梦连连,一会儿是师父娶了云清师叔,一会儿是她嫁给了明王,纷繁交错的画面是那般的真实。醒来伸手摸了摸面颊竟都是泪,如此便不敢再睡,坐起身抱着锦被蜷缩在床角挨到了天明。
  一早就去找哥哥却扑了个空,望秋说五更哥哥便出去了,想来前日的事情明王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况左相国前日一早死在了青楼。左相国……想来竟觉得好笑。当年不懂事,说话也没个遮拦,当着左相国的面就说他已病入膏肓。师父说若是依旧做蚀善国的想过不出一年便会魂归九天,如今竟让他多活了两年。
  一整日哥哥都没有回来,跟着望秋身旁又学了新的剑式与媚功,直到晚膳后也不见哥哥回来就独自回了房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样也不能入睡就起了身披上衣衫离开房中走到了院里,夜深了不禁有些寒意,紧了紧衣衫痴痴的坐在凉亭之中的石桌前发着愣。
  “颜儿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转首便看到了哥哥笑盈盈的看着她:“哥哥,我……我睡不着。”
  莫初上前坐在妹妹的身旁浅笑道:“颜儿也有心事了?”
  “哥哥,我…我不愿做明王的妃子,我不愿做深宫的怨妇,我…”抬眼看着哥哥踟蹰的说着,话落又低下了头。
  莫初爱怜的抚着妹妹的面容:“若是你不愿绝不会有人勉强你。你只要做好自己便可,往后的事业无需你担忧。”
  “哥哥…”抬起眼怯怯的看着兄长,似乎不相信兄长说的话。
  抚着妹妹的眉眼不由的叹道:“颜儿与娘亲长得越发的像了,若是爹娘在世也绝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浅浅的泪扑簌扑簌的落下,怎么也止不住。莫初轻柔的为她抹去脸上的泪:“傻丫头,哭什么?”
  “哥哥不怪颜儿的不懂事吗?”
  “哥哥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哥哥会回绝明王,你莫要担心。”十多年遗失的时光,怎么会下一就弥补回来?无论你想要什么哥哥都会给你,只要你开口。
  浅浅忍不住抽噎着:“谢…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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