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突然间杀气四溢,抱着凌澈的浅浅身上的真气不断的暴涨溢出,长长的青丝全部慢慢的飞了起来,张牙舞爪的盘旋在她的头上。就连衣服也随着内力不断的起伏,云清吐出口中的血渍忙提醒众人当心。
  莫染满身戒备的挡在望楚身前,场上的众人都看着浅浅蓄势待发,只有萧子朗痴痴愣愣的拿着剑站在那里,悲悯的看着满脸都是泪水的浅浅。
  许久啸声停了下来,所有的杀气慢慢的收敛了,就连眼中仅剩下的冰冷也敛下去了,整个身子颓废的往下一垮,脸上的神情只剩下一片空白。
  终究还是绝望的想要放弃自己的性命么?
  萧子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他的无能为力,他的手足无措……
  保护她的始终都不是他,他只会一次次的将她逼上绝路。
  莫染见状怕又生出什么事端,忙让人将浅浅与凌澈押了下去,而浅浅没有再做任何挣扎,任由侍卫将她同昏迷的凌澈拖了下去。
  “七哥哥,你看外面电闪雷鸣,狂风肆乱,是不是很可怕?”她蜷缩在牢中的角落中问着躺在自己怀中的凌澈,胸前的伤口早已没有再流血了,而伤口周边的血液也都凝固结成了块。尽管凌澈已经陷入昏迷,可是双手还是紧紧的将言初护在怀中。
  “曾经的我很害怕落雷,总觉得那是一只只张着爪子的妖怪要来抓我,因此每当落雷我定是蜷缩在娘亲的臂弯中,那样才会觉得很安心。”
  浅浅仰着脸看着高高的窗外缓缓的说着:“可是如今竟不怕了,七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抱着凌澈的手不禁紧了紧,似乎这样才能她的七哥哥近一些。敛下眼,许久才说:“七哥哥,我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疼痛了,此时此刻,就连疼痛是什么感觉也记不起来了。我不会哭,不会笑,不会发怒,不会心痛。三年前我求着师伯为我种下生死蛊,我知道若是你还好好的定会说我傻,当初我实在是受不了师父……他对我的残忍,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楚我不想再承受,才求着师伯为我种下生死蛊。”
  “七哥哥,今生你我有缘无份,不能与你双宿双栖,今生欠你的,万望来世做牛做马还给你。但愿来世能与七哥哥相守在一处,来生无论是经历海啸山崩,还是沧海桑田,我都会找到七哥哥。七哥哥到那时你还愿意接受我么?”
  “七哥哥……我知道自己很残忍,可是我的心早已什么都装不下了。七哥哥,我知道错了,你不要难过。”
  “其实……我早已疯了,这么些年来,若不是有生死蛊帮着,我早已死了千百次了。如今我早已经离不开生死蛊,尽管没有七情六欲,只要活着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七哥哥你知道么?你的笑容很好看……”浅浅不断的摩挲着睡得平静的凌澈,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背上,内力源源不断的输进他的体内。
  她早知凌澈心脉尽断,若不是自己用内力护着,只怕他早已经离开了。放弃抵抗不过是为了他争取些时间,也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随着内力的流逝,唇越来越苍白,看着安然睡在凌澈怀中的言初,却又觉得心安。
  ‘三年前我就已经不会笑了’这一句话犹如梦靥在萧子朗的脑中不断的回荡,萧子朗站在院中紧紧的闭上了眼。文德殿前的一幕一直不断的在脑中奔腾着,翻滚着,不愿停歇下来。浅浅那冰冷而绝望的模样也深深的刻进了他的心间,那是对世间绝望至极的冰冷,那是对他失望至极的寒。
  “子朗,明日我会代浅浅求情,且小七的伤势也派人进去看过了,没有伤到要害,暂无大碍,你不要担心。”莫染从身后走来,拍着萧子朗的肩缓缓的出说让他安心的话。
  “莫兄,你知道浅浅今日说了一句什么话么?”看着漆黑的苍穹,心中一片的冰冷,“她说三年前她就不会笑了。”
  “子朗——浅浅会没事的。”
  “也许,我错了……”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这个地步,子朗你不要自责。”
  我错在当初救起的是云清而不是她,我错在想爱不敢爱,爱了却又不敢承认,错在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了逸清,错在没有保护好她。
  他养了她十年,而她却守了他十二年。在崖下为她立了墓后的那一年他过的如行尸走肉一般,每个月都回到崖下坐在那座衣冠冢前和她说说话,在她离开的第二年他却有了一种她回到他身边的感觉。每日只要留在靖晏苑总觉得有她身边,那种安心的感觉又回到了心间。
  那三年她从未入过他的梦中,他以为她是怨他的,所以才不肯入他的梦。那三年他回忆着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一起说过的每一句话,回想着她的每一个神情。
  直到那一次无意中的相见,才知那安心的感觉不是幻觉,而是她真的就活在自己的身边。
  “子朗,今日浅浅再文德殿当着众人说的……是真的么?”莫染踟蹰着,终究还是问了。
  萧子朗露出了一抹疲惫的笑:“终究还是身败名裂了,若是早知有今日……”我宁愿带着她离开。
  “子朗……云清的伤已经请了太医医治过了,去看看吧!”
  “莫兄,云清交给你了,我想离开这里出去走走。”
  莫染大惊失色:“子朗,你要去哪里?”
  “该回来的时候我自然就回来了。”
  莫染拍了拍他的肩,萧子朗看了看莫染就转身离去了,莫染眼睁睁的看着萧子朗的背影消失在黑漆漆的深夜中。
  也许该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了,这些年他总是在逼自己,他太苦了,也该让他想一想往后的路该如何走。
  ☆、第六十四章 药引子
  牢中的狱卒一个一个悄无声息的倒下了,三四个黑衣人如灵蛇般的进到了牢中,浅浅依旧专心的将内力输入凌澈的体内。锁落地发出哗哗的响声,四个黑衣人进来躬身道,“属下恭迎楼主与七少爷回魅影楼!”
  浅浅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将言初小心翼翼的从凌澈怀中抱了出来,言初小小的脑袋靠在浅浅的怀中又安然的睡了,似乎即便是这个世界崩塌了也叫不醒他。一黑衣人上前将凌澈负在背上,浅浅冷着脸说:“拼死将七少爷带出去找孟庸。”
  “楼主请放心,外边的侍卫都已解决了。”
  浅浅没有再说话,抱着言初走在最前头。回到秦宅,孟庸立即为凌澈医治,长长的伤口缝了十来针,凌澈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孟庸说他的心脉尽断,回天乏术。
  浅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陪着凌澈,每日将内力输进他的体内,尽管她的身子越来越弱,却丝毫没有在意。
  孟庸每次只是摇着头长叹着离去,言初醒来一直问父王在哪,仙姨姨怎么不见了。浅浅越来越不敢与言初待在一起,便央求着楼言思带着,自己专心为凌澈疗伤。
  “有时奴婢真的觉着楼主很可悲。”这一句话犹如梦魇,时常将浅浅从睡梦中惊醒。
  可悲,究竟是怎样的?平静的眼眸看着黑漆漆的帐顶。
  生死蛊,无情冢,当年她不过只是想摆脱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楚,却没有想到生死蛊的毒性如此的强烈。这些日子看着七哥哥总想起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记起自己总喜欢拽着他叫七师叔,和他抢吃的,抢玩的。忆起七哥哥总爱用折扇敲着她的脑袋苦恼又怜爱的说,‘浅浅如何笑的如一只老鼠?’
  这些事情若不是整日陪着昏迷的他而静下来想起往事,她几乎忘了,如今又记起来却再也体会不到任何的感觉。
  暗金说着三年来七哥哥与右相国、驸马时常有来往,她也只是听着,大致也猜到那日他能安然的将文仙带入文德殿的原因。
  天离依旧被接到身边,那日攻打帝都之时将天离放在了帝都外的山里,待到伤好后就去了丢下天离的地方竟发现天离还蜷在那里,似乎在等着她,所以便将它抱了回来。
  抱着白狐穿着红衣坐在酒楼靠窗的位置,桌上的几个小菜似乎没有动过,只是时不时的喝下一杯一杯的酒液。食客时不时的侧目看着这浑身散发冰冷气息的女子,酒楼中偶有只言片语飘进耳中,又尘埃落定。
  这些日子在百姓中传的最多的便是驸马是先帝的私生子,竟娶了自己的亲妹妹,这乱伦的罪早已定在了萧子朗的身上。
  不冷不热的听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不知道究竟该要有怎样的态度去应对。
  这些日子一直守在驸马府的靖晏苑,萧子朗一直没有出现,整个驸马府愁云惨淡,云清早已疯魔了。
  记忆中似乎有一段时间是常常守在靖晏苑看着萧子朗与云清恩恩爱爱的,而今竟还守在这里,不过是看着云清痛苦罢了。
  回到秦宅,见孟庸带着妻子在院中弄花侍草,言初奔奔跳跳的跟在他们二人的身后玩着泥土,衣服早已脏了。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这一幕很和谐,也不禁想,若是言初跟着孟庸与楼言思定会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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