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这就是她的父亲，多年未见的父亲，她想念了很久的父亲。
曾经无数次在电视里看到重逢相认的场景，哭的稀里哗啦。可是真的轮到自己的时候，沈染发现反而哭不出来了。
她没有想象中的坚强，可以不依靠任何人独立的生活。
慢慢地走到病床边，却没有伸手握住沈父的手。她看了一眼沈父，随后抬头面无表情地对楚泽然说，“他等的是我，那你们有什么资格守在他床头？”
她知道她的话有些刻薄，可是话到嘴边，却变得具有攻击性了。
还未等到楚泽然开口，楚母有些气愤的指着沈染说，“你有没有教养，谁教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抱歉，让你失望了呢。”沈染自嘲的笑了，“难道你就有长辈的样子了吗？对小辈这样？”口袋里的手渐渐握紧，沈染不想让他们看出她心里的紧张。
“够了，不要再说了”看着沈染和楚母针锋相对，楚泽然忍不住开口了，“沈染，你就是这样来看病人的吗？”
“抱歉，我没教养，要不你教我来看病人应该怎样？”沈染讽刺的看了眼楚泽然，随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视线望向窗外枯黄的树。
她知道，她和楚泽然之间，再也无法做朋友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好言好语？
就在此时，沈父忽然气喘，仪器上的数字也越跳越快，仪器不断发出刺耳的声响。沈染慌忙起身，担忧的看着沈父，“你怎么样了？”
只是，沈父还未开口回答她，仪器上的数字渐渐变成一条直线。静止了，沈染期盼着它能重新恢复曲线，可惜始终没能实现。
他走了？沈染颤抖着伸出手，来回婆娑着沈父消瘦的脸，隐约可见几根白发露了出来。
“爸爸，你老了。你还没见我嫁人，怎么可以先老了呢。”可惜，沈染的话沈父再也无法听到了。
“沈宏！！！”楚母一把将沈染推开，扑在了病床上，拼命的想摇醒他，“不要睡了啊，求你……”眼泪打湿了被单，滴落在沈父的脸上，毫无知觉。
“你说过会娶我，你答应我的，你起来啊。”此时的楚母，眼泪鼻涕一大把，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盛气凌人。整个人呆呆的坐在地上，没有了生气，嘴里一直念叨着，快醒来，快醒来。
只是病床上的他，听不到她的深切期盼，再也无法睁眼看看这世界。
几个医生匆匆开门跑了进来，在检查了下沈父的情况后，看了眼仪器上的静止线，对着沈染他们面无表情地说，“宣布死亡。”
路乔跟着医生进来后，只看到沈染瑟缩在椅子上，双眸毫无生气的盯着病床。
第50章 chapter 50
“你还好吗？”路乔走到沈染身边，轻声问她。沈染现在的样子，无助得让路乔有些心疼，似乎下一秒，她就会崩溃。然而，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沈染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双手颤抖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了好几次才找到号码，按下了通话键。
“嘟…….”无数遍的等待让沈染心底愈发的恐慌，手指冰凉的握紧手机。
“喂，小染怎么啦？”电话被接起后，那头传来母亲温柔的声音，安抚了沈染焦灼的心“怎么不说话，小染你在吗？”
“妈，爸爸去世了。”终于还是说出口了啊。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知道了，我明天会来a城。”沉默了一阵过后，沈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说，“小染，不要恨他。”
“好。”
路乔站在一旁，看着她挂断了电话后，冷漠地注视着楚泽然和一直失声痛哭的楚母，最后视线停留在被白布覆盖着的病床上。
爸爸，妈妈要来a城见你了。
“我们走吧，路乔。”说完，沈染转身离开了病房，离开了这压抑得让人窒息的环境，离开了无声躺在病床的父亲。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沈染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沈染捂着嘴任由眼泪从手背滑落至地上。
原来，眼泪是咸的啊，爸爸你又骗我。
路乔知道她心里明明很难受，却还要在病房里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沈染，你到底要故作坚强到什么时候？
路乔想递纸巾给她，却发现找遍全身上下都没有纸巾。索性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蹲在墙角。沈染红肿着眼睛看了眼路乔，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泪水沾湿了他的衣服，可是路乔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洁癖，抗拒他人，路乔发现他越来越不像从前的他了。
就这样，两人静静地蹲在角落里，看着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的经过。不知过了多久，连腿也没有了知觉，感觉不到酸痛。就在这个时候，路乔感受到口袋里传来震动声，掏出手机看到江从梦的来电后，皱了皱眉，挂断了她的电话。然而过了几秒后，江从梦的电话锲而不舍地继续打来，路乔索性关了手机，放回口袋里。
此刻，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沈染，不要难过了。”见肩头的女生停止了抽泣，路乔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这样我会心疼。”
他不想见到她流泪的样子，不想见她难过。因为，他会更难过。
然而，哭累了的沈染早已在路乔的肩膀上沉沉地睡着了，脸上还带着半干的泪痕。
头痛欲裂的她听不到路乔的声音，听不到他心底的关心。
第二天一早，沈母就和沈洛匆匆赶到了医院。看着沈母的黑眼圈和松散的头发，知道她是熬夜坐火车赶过来的，沈染又一次落泪了。办完沈父的身后事之后，妈妈带着沈染沈洛去楚家帮沈父收拾东西。
对于沈母的出现，楚母并没有过多的冷言冷语。双目失神，容颜憔悴的她，似乎瞬间老了好几岁。
看着如今的模样，沈染开始疑惑，难道她是真心爱父亲的吗？
上楼帮爸爸整理好衣服后，沈染在裤子口袋里发现了爸爸的钱包。看着破旧熟悉的钱包，沈染眼眶里的泪滑落而下。那是初中她用奖学金给爸爸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啊，没想到他会用到现在。
翻开钱包后，熟悉的照片映入眼帘。手指来回抚摸在泛黄的照片上，以往和父亲一起生活的日子浮现眼前。
她很怀念。她很眷恋。
“小染，看开些吧。”看到沈染对着钱包落泪，沈洛欲言又止地说道，“爸爸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为他伤心难过。”
将钱包和衣服放在一个纸箱后，沈染抱着它慢慢走下楼梯。只见沈母和楚母沉默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视线并没有看向彼此。
“妈，我收拾好了。”抱着纸箱坐到沈母身边，沈染看着对面的楚母，忽然心中觉得十分感慨。
“我们谈谈吧。”楚母双眼通红地看着他们，声音沙哑，全然没有以往的尖锐。一夕之间，似乎大家都变了吧。
未等到沈染和沈母开口，楚母看着桌上的茶杯继续说道，“沈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爸爸会离开你吧。”
沈染疑惑地转头看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在现在提过去的事情，直接戳痛她的伤心处。
“呵呵，其实我和沈宏是初恋情人，可是当时我父母不允许，所以我只好和他分开，嫁给了泽然的爸爸。”楚母捋了捋额头的碎发，整个人似乎一直沉浸在回忆里。“后来，沈宏也另娶他人，有了你们姐妹俩。我以为我会安于现状，就这么一辈子生活下去。直到几年前我重遇了他，得知他早已离婚的消息，我发现我沉寂很久的心终于复苏了。”
“你一定觉得我很自私，可是我只是想追求自己的感情啊。”楚母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沈染，仿佛想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我威胁他，如果不跟我在一起，我就死给他看。反正现在的日子，我早就活够了。”说着说着，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了。
沈染的手紧紧地拽着衣角，害怕克制不住心里的冲动会想上去甩她一巴掌。她不该这样，以爱的名义伤害那么多人。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或许她和爸爸就能一直很开心的生活。
然而，如今再多的如果，也换不回爸爸了。
沈染回头看了眼妈妈，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妈，你还好吧？”
“没什么，小染，小洛，我们回去吧。”任由沈染和沈洛搀扶着起身，沈母转头微笑着对楚母说，“其实你本不用这样，他从没爱过我。”
关上门后，只余下楚母一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过了很久，她突然笑出声来，喃喃自语地说，沈宏，原来你是爱我的。
第51章 chapter 51
处理好沈父的事情后，沈染和沈洛送沈母回c城。看着沈母抱着纸箱坐上火车的那一刻，沈染忽然觉得鼻子有些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