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日快乐，叶天炫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中午食堂里有那么多人，每个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就说老师拖堂了五分钟，也不能这么壮观吧—_—。我们三个人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端着各自的盘子找到了空位子。
“哎哟天哪，今天这是刮什么风啊，这么多人。”还没坐定，小瑜就发起牢骚来。
“快期末了嘛，储备食物准备回家过冬。”
“跟期末有什么关系，再说这才几号就期末……”我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
“天啊，今天13号了？”
依依和小瑜头都没有抬，一边吃着一边点头。
“明天是天炫生日啊！”
“是啊，我知道。你不用这么激动吧……”小瑜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明天放学叫他来酒吧啊，我们开个party。”
酒吧？——我疯了带他去酒吧，他要是看见一俊，我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不能去酒吧。”
“为什么啊？可是我昨天已经通知过他了，他答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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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环视四周，确定身边没有其他人之后，小声对她们说：“前几天，他跟我表白了。”
“啊？谁？”
小瑜这一嗓子招来众多排队买饭人的注意力，忽然有很多人向我们这桌看了过来。
“嘘……嘘！”我捂住小瑜的嘴，示意她小点声，“还能有谁……天炫。”
坐在对面的她们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又回过头来看着我。依依皱了皱眉：“小夏，恐怕你要有麻烦了。”
“不是‘要有麻烦’，是‘已经有麻烦’了……”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这几天都快愁死了。”
“还真是个大三角。”思考状的小瑜慢条斯理地分析道，“那，天炫他怎么还答应去酒吧开生日party？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问题就是这个啊，我怎么知道。”
“难道天炫他……已经精神失常了？”
“=_=怎么可能。那……我还要去再问他确认一下吗？”
依依摆了摆手：“还是别了，现在再去问他不就等于有意地揭他的伤疤吗？”
我刚想接话，忽然一个人影坐到了我身边的空位上，吓了我一跳。还来不及反应，我们竟然看到他是……
“天炫？”
“你，你怎么在这？”
他没有马上回答，先吃了几口饭，慢慢咽下之后才开了口：“你们几个说话声那么大，我在对面那角上都听到了。还说什么，‘精神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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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找不着座位呢，看这三缺一的，过来刚好啊。”
“给你们猜个谜语。中国速度最快的是谁？”
“=_=？刘翔吗。”
“不对。”
“孙悟空吧，有筋斗云。”
“还是不对。”
“孙悟空都不是？难道还有更快的。”
“当然了，曹操。”
众人尴尬得无言以对，我瞬间感觉脑海中有一只乌鸦飞过……天炫却忽然笑了出来：“你们太逗了，刚才说我什么呢？”
“没什么，说明天是你生日。”
“哦，对。是啊，不是说去酒吧开party吗。”
天炫的语气十分平静淡定，和往常几乎没有区别。我们三个在一瞬间交换了一下眼神，小瑜瞥了瞥我，示意要我先开口。
“啊……那个，都有谁去呢？”
“没多少啊，就你们几个，还有阿飞，星杰。啊对了，段一俊……你们记得告诉他一声吧，不过他好像本来就在那上班。”
时间凝固，气氛忽然变得十分沉默，我们几个对于天炫的做法完全不理解，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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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和一俊坐在出租车上，向酒吧的方向驶去。我抬头望了望身边的他，还是一副毫无表情的样子。
“一俊，那个party，你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
他的回答十分简洁，好像不愿意多说半个字。见他这样，我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我转过头，独自一人望着窗外驶过的街景，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对了，上次一俊说自己是射手座的吧？那他的生日岂不是也可能在12月……
“一俊，你也是射手座的吧？”
“嗯。”
“那，你的生日是哪天啊？也是12月的吗？”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我，目光依旧停留在右侧车窗外。
“你猜呢。”
“这怎么猜啊=_=，至少告诉我是11月还是12月，已经过完了吗？还是……”
这时，忽然一个急刹车，完全来不及反应，包里的纸星星也猛地震动了一下。
“这人，会不会开车啊，红灯还闯！”
司机恶狠狠地咒骂着刚刚那个不遵守交通规则的车，我和一俊也下意识地向前方望了望，幸好没出什么大事，我捋了捋胸口。
我低头，看见了随身携带的那瓶纸星星。我轻轻将它从包里拿出了一半，看着满满的星，在路灯的照映下忽明忽暗，我的思绪又重新被拉回了那段沉重的记忆。
“这是什么？”
我晃过神，看见身边的一俊正看着我包里那瓶星星，满脸的不解。我连忙把瓶子重新放回包里：“没，没什么。”
见他又看了我一眼便又转过了头，我才终于舒了口气。一俊，我怎么能告诉你呢？对不起，我又任性了。在今天，我还是忍不住带来了这瓶纸星星。
我这算是欺骗吗？
如果是，一俊你一定要原谅我，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我实在没办法掩饰自己的记忆。
12月14日，天璨，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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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到达酒吧，我和一俊都没有再交谈什么。下了出租，他带着我走到了酒吧的ktv包间，原来小瑜他们已经都到了。这里不算很大，但我们几个人足够，我看到各种零食和酒水摆满了桌子。一俊看到了天炫，两个人有一个短暂的对视。
是一俊首先走向天炫，礼貌地伸出手，“你好，上次化装舞会我们见过的，我是段一俊。”
天炫才缓过神，从沙发上起身，也礼貌而友好地握住了他的手，“叶天炫。”
“生日快乐。”
天炫抬起头，微微一笑：“谢谢，你也快乐。”
“当然，和大家，都快乐。”
一俊同样会心一笑，两个人松开了手，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一个如此平静的开场白，甚至让人有些不敢相信。我始终心中忐忑，怕他们两个之间会爆发出什么战争，几番犹豫，我还是坐到了天炫身边。
大家七嘴八舌地聊起了天，阿飞和小瑜颇感兴趣地对着点歌系统研究起来。我拿着一瓶冰爽茶小口喝着，时不时地瞥向一俊那边，看到他脸上还算自然，帮小瑜弄着点播机，天炫也和大家分着零食和酒。一切都在平静地进行着，没有丝毫异常，也许是我多虑了吧，况且，给天炫过一个开心的生日又有什么不好呢？
“呼……呼……”
小瑜对着麦克试着音，还轻轻拍了拍，发出噗噗噗的声音。随后，她把麦克递给了天炫，“天炫，来首歌吧。”
天炫摆了摆手：“不了，你们唱吧。”
“哎，不带你这样的，你是主角哎，开个场嘛。”
他依然没有接过麦克的意思。阿飞连忙接过小瑜的麦克，说由他来开场好了。
灯光渐暗，音乐响起，一场生日party以阿飞的情歌开始了。我坐在天炫旁边，看着他们轮流交换着麦克，默读着屏幕上的字幕，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真的很怕他们之间会产生矛盾，虽然没有写在脸上，但彼此心里想必非常不痛快，一触即发。
我怎么会陷入这种僵局里，左右为难，偏偏他们两个还要同时出现在我面前。难道天炫是想气气一俊，所以特意邀请他来party？按说不应该吧，天炫也不是那样的人，可是要说纯粹为了热闹，又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添堵……
正在我思考时，有人敲了包间的门，一个服务员拿着蛋糕的盒子走了进来：“对不起打扰一下，您订的蛋糕到了。”
“好，放在桌上吧，谢谢你了。”
我们打开灯，围坐到桌子周围，打量着这个生日蛋糕。
“这么大，你们订做的啊？”
“是啊，打开吧。”大家拆开周围的带子，从上面拿开蛋糕的盒子，一个双层的水果蛋糕呈现在我们面前，上面还有一个巧克力做的牌子——
“生日快乐，叶天炫。”我心里默念上面的文字，不禁微微地笑了。天炫21了呢，这些年，每年的生日我都会在场，没有一次例外，或许这个生日是心情最黯淡的一次了。还有你，天璨，你在哪边过得好吗？这些年的生日会，始终少了你……
“21根蜡烛……”大家帮忙点燃了蜡烛，蛋糕变得明亮了起来。天炫坐在正中间，烛光在他的眼中倒影出微微的光。
“好了好了，许愿吧。”
“嘘，让天炫自己想。”
天炫表情平静，思索了片刻，之后双手合十，轻闭双眼。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天炫身上，过了一小会，天炫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大家拍着节奏唱起了生日歌，一段混杂的男女小合唱结束后我们鼓起了掌。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哦天炫。”
“刚才许了什么愿？”
“你白痴啊，愿望说出来就实现不了了。”
天炫转头对大家微笑，“过了这么多次生日，每年的愿望都没有实现。不过，11岁生日那年的愿望实现了。”
“11岁的愿望你到现在还记得？”
“嗯。因为，很特别。”
“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呵呵，保密。”
“切，没劲了啊。”
“好了，蜡烛也吹了，切蛋糕吧。”
天炫看了一眼放在蛋糕旁边的塑料刀，抬头对我们说：“我切得不好，估计你们都不想吃了，让段一俊切呗”
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俊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小瑜首先开口：“可是蛋糕都是让寿星来切的啊，这怎么帮。”
“切个蛋糕而已，不至于这么循规蹈矩的吧。”天炫耸了耸肩，“他不是学艺术的么，切得肯定比我好。”
一俊疑惑地皱了皱眉，但随之释然了：“哦，好吧。”
之后，一俊很快便灵巧地把蛋糕切成了几份，大家拿着纸盘子分盛起来。
“嘿嘿，切得还真不错嘛。”
“知道我为什么让他切了吧。”
我也分到了一份天炫的生日蛋糕，轻轻尝一口，甜甜的，还夹着水果。依依和阿飞互相尝着对方盘子里的蛋糕，笑得很幸福；天炫则是一个人默默地吃着，没有说话。
“张嘴。”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一俊叉着一颗草莓，举到我的嘴边，对我微笑着。酸酸的，心里却很甜。我微微靠在他的肩上，继续吃盘子里的蛋糕。
“天炫，你去哪啊。”
我抬起头，发现天炫站起身在向门口走去。
“哦，我，去洗手间。”
他离开了屋子。可是刚才我注意到他转身前一瞬间的表情，分明是有心事。我也放下手中的盘子，走出了包间。循着眼花缭乱的过道向前走着，不远处，我看到他背靠着墙壁，仰头闭目。
“天炫……”我轻轻走到他身边。他睁开眼，看到了我，用他迷茫的神情回以我微笑。“小夏，你怎么也出来了。”
语气是那么苍白，好像很疲惫。我拉住他的胳膊，注视着他。他离开了墙，直起身，“回去吧，他还在等你。”
“天炫，你不要这样。”
“我没事，让我一个人呆会吧。”
面对他的漠然，我忽然感到脑中空白。我站在他旁边，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痛，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他，也许我多说反而会让他更难过。我感到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了，泪水不由自主地从脸颊坠落。
“小夏……你怎么哭了……”
望着他关切的眼神，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扑到他的怀里，紧紧闭上眼。
“天炫，都是我不好……”
“傻丫头，你说什么呢，快起来。”
他见我没有动，只好也抱紧了我。天炫的怀抱有一种不同于一俊的温暖，是哥哥般的疼爱和细腻，熟悉里带着一点点的温柔。我仿佛感到自己沉浸在了这种奇妙的感觉中，舍不得离开，可是忽然，天炫一把推开了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抬头看看他，可是他的目光却直视前方。我转过头——
是一俊。他冷冷地站在前面，一动不动。冰冷的目光落在我和天炫身上，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向了包间的反方向。
“一俊，一俊！……你去哪……”
他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去唱首歌。”
“等等一俊……”
我慌忙追逐而去，他却没有再回答我。一个不小心，肩上的包滑落掉到了地上，糟了，星星也撒了一地……我望着逐渐远去的他的背影，无可奈何，只好蹲下身捡拾散落的星星，匆忙装到了瓶子里，之后连忙又起身小跑。
唱歌，应该是去大厅了吧。果然，当我跑到酒吧大厅时，看见看台附近聚集了很多人。我努力踮着脚向远方寻找，终于，看到他坐到歌手台上，拿起了旁边的吉他，调试了片刻。我没有再往前挤，只是远远地站在这里看着他。一俊调了调话筒的位置，语气低缓：“晚上好，各位。”
周围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觉得他要开始表演，于是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一束淡淡的金色灯光照到他身上，全场恢复安静。他调整好吉他，轻轻拨出了一串感伤的旋律。
“傻傻的我看着天空很想你
影子在耳边对我说太任性就会受折磨
感情没有得到你亲口允许
远距离我拥抱着你很多话说给了空气
太符合自己思维和逻辑
太美丽的画面爱得很虚拟
也许执着你就会有奇迹
对不起我保留爱你的权利”
温柔，忧郁。我分明看到他眼中的哀愁，或许是因为我。听着这悲伤的低诉，声音依然那么空灵，可却那么让人心碎。
“当傻瓜爱上天使可惜我不是王子
你是我不能眠的心事默默的
这个傻瓜爱上天使可惜我不是王子
你是我不能说的心事
你的世界没有我的位置”
……
是《傻瓜爱上天使》……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想拥抱你在怀里零距离只在梦里
为什么你是天使我却是一个纯粹的傻瓜
……”
歌曲结束了，掌声雷动。
我擦了擦泪，走到刚刚走下台的他身边。他看到了我，没有表情，没有言语，只有彼此的沉默。我拉住他的手，冰冷，没有温度。
“一俊。”
他用手指轻轻放在我的唇上，止住了我的话。“我想了想，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我愣在那里。分开？哪一种分开？他拉住我的双臂，低着头，眉宇间还残留着几分温柔。“我们都需要再好好想想。”
“是因为天炫吗？”
他没有说话，表情僵在那里，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嗯。”
我以沉默回复他的决定，心中充满了矛盾。一俊是我唯一爱的人，但对天炫的感情是不可以分入任何一类的，他并不是我要的爱情，可我无法做到因为自己的爱情而伤害他。
“替我和小瑜他们说一声吧，我先回去了。”
我转身离开了一俊，走向了酒吧大门，没有留下任何我的决定。不知道怎样才能两全其美，无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