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交响曲
女孩子总是要矜持一点的,所以她本能的和旁边这个陌生男子保持着一段的安全距离。
可是这个夜里貌似有点冷,她很没有用的冻得直哆嗦。寒冷已经严重的威胁到她保持矜持的决心了。
她觉得有些东西忽然不那么重要了,自尊什么的,自己都要变成果冻了,还有什么自尊可言,冻死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别人还会以为是一个黑色幽默呢,一个女生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被子里冻死了,感觉好像滑天下之大稽。
因时制宜是很重要的,在这个死生大事的关键问题上,她选择了活下去。她再也顾不上所谓的影响,生活作风问题了,她本能的靠近了温软的物体,她一直害怕靠近的那个男生。
“我可不可以粘着你睡呢?”她怯生生的问道。
虽然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这仿佛是她给他的一个敏感的讯号。好像她在期待什么,恳求什么一样。
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动,手尤其抖动得厉害。她觉得这个夜里好冷,冷得仿佛一点温度都没有,身上盖着的棉被好像只是个摆设。这个时候一双手伸了过来,把她的手握住。
“好冰啊,怎么你很冷么?”他突然盯着她看,神情十分的认真。
“是,有点。”她低着头,尽量把目光压低,害怕眼神与他的交汇。
他立即挪了挪身体,强有力的手臂把钟琴揽了过来,他抱住她,把钟琴的头枕在他的臂弯里。他的气息轻轻呼在她的脸上。感觉很奇异,奇异到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被融化,融化掉的好像变成了欢快的流水,流水很温柔的流淌过她的心田。
如果说肢体上的接触使温度传递给了寒冷中的钟琴的话,那接下来的话就彻底的从语言的高地瞬间把钟琴扔进了冰窖。
“你是不是故意的。”被窝里传出犹如晴天霹雳一样的声音。
她从暂借的温暖中惊醒,她开始尝试从那个怀抱里逃出来,因为她意识到那是个温柔的陷阱,如果再不抽身,可能她再也没有机会了。可是她越是挣扎他搂得越紧。
此刻的她觉得自己真的错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和陈锋置气,更不应该没脑子的跟一个陌生人走,即使对方是个帅哥但万一他是变态杀人魔之类的。那今天中午在学校食堂吃的青椒肉丝盖浇饭岂不是成了她人生中的最后一顿。这样一想她好后悔当时为什么不点栗子鸡了。好歹也不应该是青椒为主角,蛋纯粹打酱油的食堂版青椒肉丝啊。
“你难道不想么?”那魔鬼般的声音再次从她的耳际升起,伴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和软软飘落在她脖颈的气流。
“我不喜欢。”她极力挣扎了一下。
“为什么不喜欢,是不喜欢还是不敢?”声音在这一刻出现了不怀好意的成分。她看不清他说这句话的表情,但她知道她自己已经面无血色了,在惊愕中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钟琴心里从一开始就很忐忑,她人虽然已经躺在床上,但不敢轻易的发出任何动静。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会触动睡在旁边的那个陌生男生某处的敏感神经。万一发生点什么,到时候别人肯定会以为是自己主动勾引他的,到时候自己肯定会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对于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女生来说生活作风问题是十分严肃的,如果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她以后就很难混了。
钟琴是长得十分普通的女孩子,小小的眯缝眼,在小学的时候一不留神就会被老师以为是在打瞌睡,还曾经中了老师飞翔中带着愤怒的粉笔。鼻梁有些小挺,但败在了宽大的嘴唇和苹果脸上。一笑起来会有神奇的喜感,而且加上小眼睛迷茫的眼神,齐耳的短发,显得很年幼。就像陈锋说的那样,如果钟琴要去整形的话,不如直接像聊斋故事里一样直接把整个头都给换了。
钟琴有自知之名,自己虽然不丑但绝对不是好看的。如果有人看到她和他两个人在一起,一定会怀疑她偷偷拔了他的头发装在了旧信封里或者给他饭菜下了蛊毒之类的。今天晚上她如果有什么不恰当的举止便会变成她以后的把柄,于是她左小心,右注意。连个身都不敢轻易翻。脑子里那根本来就很脆弱的神经被紧紧的绷着,所以虽然她很想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如果这样也就算了,她睁着眼睛数完绵羊数饺子,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这个晚上显得格外漫长,她想起了在山西旅游的时候在路边的类似大排档的小面馆里吃过的一种面,那种面条是按根卖的。每一根都有一米多长,还非常的有嚼劲,自己那时候拿着大碗,嚼着卷着好像怎么吃都吃不完。
“咕普”突然一声,该死的肚子发生了呻吟,她觉得好丢脸,赶紧死死地捂住肚子,可是还是吵醒了旁边这位。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了,明天早上才有东西吃。看来你得饿一晚上了。”男生说话语气明明很淡,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里面的幸灾乐祸的成分。她在想上天到底有多不待见她,让她遇到她梦寐以求的对象,却让她在他面前出尽洋相。是在耍着她玩么?是想让她断尽所有一切杂念,彻底对天上掉馅饼的事死心,至此一心向学,才安排了这个人睡在她旁边么?那样上帝一定姓陈才会和陈锋一样万年看不惯她的白日梦,万年作弄她,然后狠心的猛浇一盆冷水。
这样一想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可怜死了,从来就没有被上天眷恋过,回首她近十五年的生涯,好像压根就没有什么好事情出现过。自小就失去了父亲,长的不漂亮,头脑也不聪明,也不是讨人喜欢的类型,长到这么大也只有陈锋一个朋友。今天连陈锋也不管他了,扔下她一个人走了。星期一恐怕真的要去赶7点的公交车了,一想起要六点起床她整个人都要哭出来了。现在更悲惨的是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张陌生的床上,一个陌生的脸孔睡在旁边,而自己又饿又冷,好像是卖火柴的那个小女孩。明明是五月份她却感觉自己好像在爱斯基摩的那地方呆着。身体发冷到她渐渐产生了幻觉,幻觉整个世界都是白雪皑皑的一片,她穿着单薄的衣服蜷缩在这白色的天地里,马上要圆寂了。
但她如果早知道,绝对不会把事情弄成现在这么槽糕的。可是上哪去买“早知道”呢?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卡住了,连呼吸都觉得如此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