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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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是无忧无虑的小家碧玉,而他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人。
  原本不可能交集的生命,因为一场变故,他们的命运紧紧地锁在一起。
  在波涛汹涌的后宫中,她的单纯被磨尽,而他对她的误会也一次次加深。
  而另一个温柔的王子,一直在她身后苦苦守候。
  历经沧桑的她,究竟会跟谁走向终点?
  第一章 变故
  元立四十三年,我不会忘记。
  在那以前,我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家碧玉。家父是宁县县令,宁县是一个小城,离京城并不算太远,这里并不繁华,却也不贫穷。父亲担任县令已经有很多个年头,与民休息,生活恬淡。我的母亲则是从江南远嫁而来的一个女子,性格温婉,在家相夫教子。而我的哥哥,两年前中了进士,入京为官,仕途前途无量。一家人其乐融融。
  直到那天,我正在房里练琴,忽然家丁老李奔进来,喊道:“老爷,老爷,少爷来信了。”
  我马上停下手中的动作,哥哥来信了!自小我就跟哥哥要好,现在他在京城很少回来,每一次来信,我总是会抢着看。然而,当我小跑到书房,却看到爹爹正将信放于烛火上烧尽,眉头紧锁。我很不理解的大喊道:“爹!”
  他看了我一眼,却并不理我。我心里万分委屈,爹爹从来没有这样对我的。含着泪走了出去。家里的仆人很少,只有一个家丁老李,一个仆妇花嫂,还有我的小丫头小雅。见我走出来,小雅跟上来道:“小姐,怎么了?”
  我瘪着嘴不说话。小雅比我还小两岁,她见我不开心,便说:“小姐,不要这样嘛,我们出去逛逛怎么样?”
  我还是不说话,小雅便乐呵呵的帮我戴上面纱,把我拉了出去。
  因为不是集日,街上的人并不是很多。零零散散的小贩在街旁叫卖。我拉着小雅,东看看西看看,倒也渐渐地开心起来。忽然,小雅拽了拽我的衣尾,伏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小姐,你看那!”
  我依言望去,却在一瞬间恍惚了双眼。那是两位玉树长风的男子。一个白衣仙带,长身玉立,眉目清俊,装饰普通却气质如仙。而另一位,白衣滚金边,朗目如星,浑身散发着一种尊贵的气息。在阳光下,他们的白衣折射出千万条光线,让人几乎不敢正视。
  从小在家里,母亲对我十分娇宠,也不怎么拿礼仪规矩什么的约束我。她和爹爹都说只要我快乐的长大就好。而我的哥哥于日诚更是对我百依百顺,把我像公主一样呵护着。路旁的女子见了这两个男子,都娇羞着走过,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打量。而我,却浑然不觉的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他们,毫不感到害臊。
  “小姐,小姐……”小雅有点着急的拉着我的衣袖。
  “恩?”我应了声,却不曾回头。
  直到那两位公子好像觉察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向我,两人微笑着,如天神一般美好。我的脸这才彭的一下红了,赶紧别过头去。但又忍不住偷偷地回过头去看他们,却发现那两位公子还在看着我笑,似乎还在说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丢脸,拉起小雅的手,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刚进家门,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走进房间,才发现爹爹一脸严肃的坐在里面,娘亲正为他扇着扇子,脸上尽是担忧。我却才不懂得察言观色,见到他们就像往常一样扑上去撒娇:“爹~。”
  “哼!”爹冷冷的哼了声,把我重重的推开。我一个脚步不稳,竟摔在了地上。娘的脸上满是焦急,似乎想冲过来扶我起来,却被爹爹挡住。
  我咬着嘴唇,不明白爹爹到底怎么了。我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啊,怎么会这样对我?
  “你去哪了?”爹的声音异常的严肃。
  “我跟小雅出去了一趟。就去了集市上。”我有些委屈,说起话来也断断续续的抽搭。
  “一个女孩子家,都十五岁了,怎么还能到处乱跑?”
  我皱了皱眉,爹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凶。平时他从来不说我这些的。我感到有些奇怪,忽地想起了哥哥那封信,心里渐渐地不安起来。
  是哥哥,出事了吗?
  虽然是个女孩子家,可我也常看到史书上写的那些臣子之争。哥哥向来是个正直的人,这两年来颇得上级青睐,难道被他人嫉妒,出事了?
  我越想越不安,捏着手帕的十指也渐渐僵硬起来。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爹爹站起身来,冷冷的说:“往后你就呆在家里,好好跟你娘学功课,哪也别去。”然后再没有看我一眼,大步的走了出去。娘担心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跟上爹的脚步,走出了房门。
  他们一走,小雅就如瘫软了一般,坐到地上,说:“天啊,老爷今天是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只是我的心越发慌乱起来。肯定是哥哥出了什么事,不然爹爹怎么可能看完那封信就变成这样。天渐渐黑了下来,我偷偷的迈出房门,见到书房里烛光闪烁,便蹑手蹑脚的走至窗下,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诚儿到底怎么了?”娘亲焦急的询问。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是的,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哥哥,我亲爱的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今天来信说,他已投靠盛广乐大将军一派了。”爹爹的声音很是沉重。
  “盛广乐将军?那就是*咯?可是,三皇子呢?诚儿能保证就是太子胜吗?”母亲一着急,说话也忘了忌讳,竟直直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唉,谁又能保证呢?诚儿也是身不由己。只怪他这两年升得太快,两派都不愿忽视他。独善其身已不可能,诚儿也只有赌一次了。”
  听到这里,我已几乎瘫坐在地。跌跌撞撞的回了卧室。虽然我一个女子家不问世事,可也知道盛广乐的名字。他是如今风头最盛的将军,十年前两征西北都打得胜仗,后来就调回京城拱卫京都,门生羽翼遍布朝野。而近年来皇帝上官至元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特别是去年十八皇子夭折后,皇帝伤心过度中风。此后宫廷就常常为皇帝到寺庙祈福,但毕竟年岁已到,每个人都看得出皇帝已经是日薄西山。宫廷内斗越发的激烈, 尤其是太子穆迟和三皇子穆赫之间的斗争,即使是宁县这个小城也受到了影响,常常听到消息说某大臣被贬谪或是流放,我的哥哥,难道也会是这种结果吗?
  不!我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那一夜,我似乎一夜长大。家庭的气氛,也在那一夜之后变得不同。
  不再笑语融融,爹爹本来恬淡官场,现在却不得不常常东奔西跑的送礼,而娘亲,则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的衰老。我原本开朗无忌的性格也渐渐变得内敛,一日比一日安静,练我的琵琶,学女工,每日习字,如一个大家闺秀般恬静。
  终于,元立四十三年三月,至元皇帝逝世,紧接着,一切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行着。先是太子预备登基,接着权力被三皇子的母妃荣贵妃掌控,整个三月,我们家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而后,哥哥的书信越来越频繁,爹爹的眉头也越来越紧。终于,四月初,新皇穆赫登基,昭告天下。太子穆迟遭软禁,而他原本的羽翼,也都弃甲曳兵,或是贬谪,或是流放,甚至于杀害。
  我们知道惨祸终会来临。那日,爹爹走进我房间,脸色悲怆,而后面的母亲已是泪水满脸。“夕儿,赶紧收拾东西,我送你去舅舅家。”我怔怔的看着他们,这一天终是来临了吗?
  “爹,哥哥呢?”我终是忍不住大哭了出来。
  “你哥他……”娘亲泣不成声。
  “别再说了,快点,等下官兵就来了。”爹爹一声断喝,把我一把拉出来,硬塞上了马车。我挣扎着想下来,却被小雅死死拉住。
  哭声震天。
  我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泪水流遍脸颊。手中的帕子被我捏得变形。死死咬着嘴唇,十五年来,我的人生原本平淡如水,仿佛一夜之间,惊涛骇浪袭来,将我淹没。
  第二章 烟柳
  马车到达京城,停在舅舅家门前。舅舅秦实联是五品文官。学识渊博,本在江南,后来中了进士便上京为官。近几年来皇帝逐渐重视文官,他的地位也就提升了不少。我和小雅走进府宅,这里比我家大多了。装饰却还是江南式的温婉简约。舅舅听闻我到了,早已等候在大厅。我见到舅舅,禁不住再次放声大哭起来。浑身的紧张在这一刻也终于得到放松。舅舅也是老泪纵横,抚着我的头,道:“没事了,夕儿,没事了。”
  好一会儿,我才止住了泪,抬起头,见到正中的一把梨花木椅上坐着一个形态稍显富贵的女子。她的面目和善,有江南女子特有的清丽,但浑身的打扮已经宛然是一个京城达官贵妇。在她的后侧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年纪和我相当,五官透着一股秀丽,体态婀娜,柳眉黛腰,很是美丽。
  “这是你舅母和你表姐。”舅舅介绍道。
  我上前行了个礼,喊了声“舅母”“表姐”,舅母赶紧把我扶起来,道:“都是一家人,这些虚礼就不必了。”接着,她又转过头对仆人们说:“这是于日夕小姐,以后,她就是你们的二小姐了。”仆人们低眉顺眼,毕恭毕敬的喊了我一声“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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