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二章(1)

  温香在怀,一扫阴霾,一切都很美好。
  琳达?琳娜?还是露娜……挽住他的手,快要将整个身子贴在他的身上,胸前一对傲人的丰腴若有似无地磨蹭他的胸膛。说是因为天气冷。
  昏黄街灯下,车内,两人的世界,洒出罗曼蒂克的氛围,美女的邀约,没道理不奉陪。
  没有人打扰。
  “应尧,今晚去你家好吗?”黏黏腻腻的娇声,勾起他的领带,挑逗着。
  他低笑,醇哑道:“我家不方便。”
  “为什么,人家没去过你家,好想去哦。”像水蛇一样缠在了他身上。
  “那要看你的本事了。”他一翻身,把她压下,在她脸上开始细啄。
  女人饥渴地迎合,眼神迷茫起来。
  没有人打扰。
  一切都很美……美……霉……
  手机柔和的铃声突然像是夺命般急促响起。
  霉到掉渣!他恶狠狠抓起手机。
  最好有什么大事。
  “喂喂!二哥!快快!我要三包番茄味的薯片,两瓶可乐,还要一盒巧克力,你知道我最爱的那个牌子!天啊,九点半的黄金剧场要开播、开播了啦!你这里竟然什么都没有!好讨厌啊啊!哦,我的心好痛啊,二哥……我还要拼深夜档诶!你快点回来、快点回来啦,没吃的我看不下去!”
  “那就别看。”怒火逐渐攻心。
  “怎么能不看!二哥,没想到你这么狠心,竟然说出这种狼心狗肺的话来,平时我真是看错你了,二哥!今晚要大结局,大结局耶,你知道大结局的意思吗,你明白大结局的意义吗,二哥?是大结局哦,大结局!不看我会睡不着的啦!”
  “不知道不明白,你没脚?”忍耐。
  “啊啊,外面好冷哦,哇,好冷!怎么会这么冷呢……”传来吸气的颤抖声。
  “叫别人给你买去。”继续忍耐。
  “哦呵呵!二哥,你怎么这样,我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别人会说我大小姐的啦,好讨厌哦!就你在外面,看起来最闲,方便嘛!”一副我多懂事的语气。
  “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滚回去?”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了。
  “啊啊,二哥,你太伤我心了,人家好不容易放个假大慈大悲地来你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陪你玩,你不感恩就算了,怎么还这么小气!”
  仇应尧不说话,试着把情绪压下,才缓缓低问:“还有别的事吗?”
  “嘻……好像没了耶,哦哦!大哥问你合约谈好没,老爸问你什么时候回家,爷爷说他又病了,问你现在交哪个女朋友,想在有生之年见你——”
  “再见。”没等人说完,他挂上电话。
  可恶!
  转而把女人凌乱的衣服抚平拉好,仇应尧微笑着对女人道:“不好意思。临时有事,今晚你自己回去。”亲了亲女人的脸颊。
  女人一脸惊愕。
  排气管排出温度,高级黑头车“咻”的一声扬长而去,只留下衣不蔽体的女人咬牙目送,在瑟瑟寒风中飘零发抖,使劲地跺着脚。
  仇应尧停好车,随便找了家超商买了仇初叶所指定的零食,出来后,刚把东西放进车座,就远远听到有人喊救命。
  他并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就算那个叫声喊了很多遍,喊得他心浮气躁。
  望了望四周,此时人流不多,路过走过的人三三两两,没有人有任何的反应,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人听到那像是无助又像是撒娇的声音。
  他真的不爱多管闲事,也不想多管。
  他踏着脚步向求救声源走去。
  听这个声音,应该是个美女,看在是美女的份上。
  最近很倒霉,可能没做什么好事,偶尔日行一善也无妨。
  他需要转运。
  光线不明的小巷子,他停下脚步,眯着眼,看着两条人影叠在一起,软软的救命声从后面不断传出,男人突然一个动作,她被强迫压制在墙,只能勉强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咽呜,男人钳制她,似乎在扒开她身上的衣服领子。
  明显非自愿的。
  “喂,不要在这种地方做伤风败俗的事。”在男人准备低下头时,他不耐烦道。
  没有料到会有不速之客,律师动作猛然停顿,他抬起头,看向正走近的仇应尧,脸上已经挂好温和的笑容:“不好意思,请不要打扰我们谈情说爱。”
  “是吗?”仇应尧慢慢踱步,同时打开手机携带的手电筒功能,“怎么我看她好像不怎么愿意的样子。”
  脸被灯光射到,就像黑暗全然曝露在光明之下,也因为一时光感度的不适应,律师抬手遮住突如其来的光线。
  “怎么是你?”仇应尧的微讶之语像是在对律师说,又像是在对易女说。
  不会这么倒霉吧,老天爷就这么爱整他?用餐时看她走后还在庆幸不用再难以下咽了,下一刻又在这里遇见她!踢到铁板了,一天之内竟然见过三次!他自认为不是个容易记住别人长相的人,只是就她那种长相,光一眼,要人记不住也难!
  他暗骂自己,转运个头,这种丑女,自生自灭管她死活!听到救命声还以为是个美女,想要上演一场热血沸腾的英雄救美,谁晓得……
  倒霉透顶了!
  “呵!这不是仇氏科技不思进取的败家子仇家二少吗?”律师看清来人,放开了易女,带点酸讽意,说话也大声了一点。要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靠着雄厚的家庭背景在撑腰,他估计什么都不是!这种软脚虾、扶不起的阿斗,不足为惧。
  易女一被松开,身子便沿着墙壁慢慢滑落,她捂着疼痛来源蹲下身来。
  一阵冷风吹过。她的发丝随风飘扬了几下。
  饶是如此,也不能吹干她不停沁出的汗意。
  她闭着眼,身体紧绷到一个极致,像是在强烈压抑什么,耳边的声音感觉离她好远好远。
  “原来是杜律师。”仇应尧笑道,顺便将手机对好律师,一个抢眼的闪光灯,拍照留恋。“不知道好不好卖?”他喃喃低语。
  律师脸色微变:“没想到仇二少爷喜欢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我可以告你侵犯肖像权!”
  仇应尧将手机屏幕的一面立起来亮给律师看:“哦?欢迎,你们刚刚那个我也拍下来了。”
  把手机按了按收起来放进口袋,继续道,“看不出杜律师有这种嗜好。”扫了一下荒凉的小巷,眼角不意瞟到易女,他嫌弃地皱了眉头。
  “呵呵,不关仇二少爷的事,请把照片删掉,不要再打扰我们恩爱。”律师靠近易女,跟着低身,用手揽住易女的肩,营造出一副亲密关系的模样。
  易女长发披肩洒落,整个侧脸都被乌黑的发丝遮住了。
  仇应尧盯着律师的动作,唇边依然含着笑:“杜律师年轻有为,在律师界也该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吧,如今正值事业冲锋期,却对名女子施行性.骚扰,是想身败名裂还是自毁前途?”
  律师闻言脸上闪过片刻的狰狞,他很快恢复正色:“呵,仇二少爷言重了,她是我未婚妻,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构得上骚扰二字?”后面的话几乎是切齿说出,语毕,还在易女的头发上亲了亲,加以证明。
  未婚妻?真看不出这个丑女有这么大的能耐,眼瞎的人真多。仇应尧撇撇嘴。在餐厅还看到丑女跟另个男人共餐一刻,像是在相亲的情景。
  他走到易女跟前:“喂,丑女,你说句话啊。”刚刚不是“救命救命”喊得很大声吗?
  得不到回应。
  奇怪?仇应尧皱眉。
  律师脸上有着得意,一副你看,是吧,他说的都是实话的神情。
  “喂,丑女。”
  喊了几声,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反应。
  仇应尧眉头皱得更紧。
  易女绷着身子,抿紧唇,颈项后背全都异常的沾了汗湿。她好像听到有个人在她旁边不停地说她丑,这个人真是罪该万死,就算是真的,也要藏在心里啊,有必要一再的重复吗!如果不是她抗压性强,如果不是她并非完全长成这样,早伤自尊几百遍了。
  “喂,丑女,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依然没有回应。
  律师脸上有着自得的笑意。
  仇应尧摸了下鼻子,自认无趣。
  发神经了,他没事做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恩,你们慢慢忙吧。”说完,仇应尧跨开长腿转身就走。
  刚走一步,衣服就突然被力拉扯住。
  他不解地看向易女。
  易女紧紧抓住仇应尧的衣摆。像是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很轻很软的声音才从她喉咙里艰难地溢出。
  “……帮、我。”
  简单的两个字,却宛若一首迷醉的催魂曲,只为他一个人倾情弹奏。
  仇应尧愣住,很不小心的心脏多跳快了一下,也仅仅只是那么一下而已。
  搞什么啊!莫名其妙。
  “乖一点好吗,别闹脾气了。”律师见状,再次环抱易女,在她身上重重加紧了力道,轻声细语。
  “救、我!”头没有抬起来过,易女吃力地把仇应尧的衣摆往里拉,像是生怕他的离去。
  仇应尧凝视着易女,视线转到她微微颤动泛白的手,他垂下眸,半晌,才悠悠地开口:“杜律师,先不管性不性骚扰这事?单就杜律师的品味……啧啧,我相信媒体,或是什么业内人士的应该很感兴趣吧。”
  律师的脸在瞬间变得扭曲。
  “我的品味用不着仇二少爷关心!”他忿忿站起身,拂了拂衣袖,整了整穿着。
  就算易女原本不是长得这样寒碜,但是照片要是真的曝光了,确实是让人挂不住脸而且不好解释,到时在圈内怎么混下去!
  “希望你能把照片删掉,别有失仇氏科技的脸面!我还有事,先走了!”话完,律师再拉了拉身上的西装衣领,一派衣冠楚楚地离开了。
  不用他说他也会删。仇应尧睇着蹲着不动的易女。
  其实他只拍了一张,还因为手歪了下,拍到的只有建筑物和这个丑女而已。
  回去一定要删掉。他在心里想。
  “没事了吧。”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
  易女缓缓抬起脸,在长发的遮掩之下,从眼镜开始,只微微的露出一部分脸庞。乱蓬蓬的黑发,过于苍白的肤色,稀弱光线投射在脸部形成的暗影,使易女看起来别有一种悚然诡异的气息。
  仇应尧别过脸去,差点忘了这丑女长得不堪入目。
  “你让我怀疑了这个世界。”他低喃道。
  “啊?”轻微的疑问声。
  “这么丑怎么可能会有行情?”没吓到躲到外星球就不错了,竟还有人试图染指她。
  “……我、我爸有钱。”轻弱得像快要断气的音量,算是解释。
  什么破理由。像是发现异样,仇应尧转首看她。
  “喂,你……”算了,不关他事。即使他好像看到斗大的汗珠从她额边滑落,颊边的发丝也不知为何有些湿漉。
  “丑女,我要走了。”他说。
  易女的包包闪出光来,手机铃声又开始响。没有人管。
  “喂……”仇应尧再提醒一遍。
  易女像是没有意识般。
  “我说你什么时候把手放开?”他干脆直接挑明,提醒她紧紧拉着他衣摆的手。
  易女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在铃声歇过一次又响起时,她从包里掏出电话。
  一接听,传来的就是妈的劈头怒骂:“你是怎么回事?响了这么久也没人接,之前也没人接,我教你的你都听到哪去了,怎么教都教不听!你以前读的都是什么书啊,都白读了,连这也要我教吗?最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相亲又搞砸了是不是,你怎么那么难嫁啊你,你一点都不明白妈的苦心,妈还不是都为你好,妈为了你做了多少事你知不知道……”
  易女手持手机让它离耳朵远一点,咬着下唇,手又捂着腹部,模模糊糊地听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一声高过一声。在妈好像骂够后,问她到底有没有在听时,她才又怯怯地把手机凑近,光这一系列的动作就让她流了好多汗。
  “你说话啊你……你怎么了?”后面一句像是关心。
  “我……”易女喘着气,妈发现了是吗?可以说吗,可以吗?
  “你说啊!”
  “……我……”她犹豫了几下,又挣扎了几下。
  “我什么我!叫你说就说!”
  她鼓起了勇气:“我……肚子痛……经期……”
  电话那头传来冷冷的嗤笑。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连这个就能让你这样,你未免也……唉,都不想说你了,疼一个晚上就不会有事情了。我告诉你,你在你爸那边一定要……”
  后面妈在说什么她都不知道了,电话什么时候挂断她也不知道了。她苦笑。她还是对妈有期待了。深吸一口气,身体不断传来的抽痛感其实也不是那么疼的不是吗?脸上好像有点温热,是什么?她不知道。她才不需要别人关心。她不需要,不需要的。上班,她不喜欢,没关系,她不会哭,相亲,她不喜欢,没关系,她不会哭,差点被相亲男人强.暴,没关系,她也不会哭。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泪水会越涌越多,像是所有的委屈累积,就等一个引爆点,在此刻爆发出来。也许是打扮有了遮掩让她不至于完全暴露,她很少在别人面前这样的,她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她觉得自己好丢脸,世界上有那么多受苦受难没米没饭吃的人,她凭什么哭啊,凭什么,只不过被骂了一下下……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来关心她……对,她本来还有外婆的,外婆不见了,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不见了,没有人了。不是的,她不需要的,她才不需要那种可笑的东西,她自己也能过得好,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的。她骂自己,易女,你吃饱撑着你无病呻吟你公主病。小事啊,是小事啊。温热的液体沿着脸颊淌在嘴边,几滴渗入里面,那味道咸咸的,她用手抹去那象征软弱的泪水。只因为是很亲近很亲近的人,所以一句话就让她好在乎,只因为她看得好重好重,所以才只是受了点点的伤而已……
  “喂,丑女,你到底什么时候放开手,还有,你已经够丑了,不需要再加重了。”血盆大口往脸边扩散,唇色与脸庞成斑驳,还原了部分原本的色彩。
  “你为什么一直说我丑丑丑,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用理我的啊!”带着浓重的鼻音软软地吼着。易女发泄似地脱开被她捉得小皱的衣摆。她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明明要甩开她容易到不行的……
  仇应尧睇着她好一会儿,然后慢慢启唇:“我是不想理你。”眼眸半敛,视线停在了她早已失去血色的唇瓣上。静默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才再缓缓地低言一句,“不过……就算你再丑,也是个女生。”
  易女怔住,睫毛上沾着停顿的泪珠。
  这人说什么啊?再丑也是个女生,那她要是个男生,他是不是会觉得她天理不容踢她一脚。她真的觉得他有可能会这样做。
  不甚光明的地方,加上月光洒落迷漫朦胧感,她透过镜框想看清他的脸,头一次,有想看清一个人的冲动。奇怪的家伙,一开口,没半句好话。
  仇应尧倏地从一只裤袋里伸出单手,他扬起手臂指着外面。
  “医院,从这里出去,应该有吧。”察觉易女看着自己,他道,“你自己去。”他要回家。
  易女没说话。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萦绕在两人之间的似乎只有易女不寻常的呼吸声。
  安静得可怕。
  仇应尧眉头处不禁有了皱折。苍白的唇色,有些湿意的发梢,以及她刻意忍耐而发出的微弱□□,是有多痛?
  烦闷的空气让他烦躁,最后,他气急败坏道:“喂,你在这等下。”然后不见了踪影。
  “体质不同啦,你妹我来那个的时候照样活蹦乱跳的,不过有的人就不一样了,有一次哦,我就亲眼见到班上有个同学竟然痛到昏过去诶!哎,当时吓死我了。”仇初叶心有余悸地说。
  “会昏过去?”他好像感觉额边冒了一滴汗。
  “哎呀,不一定啦,看人啦,我说二哥你干吗突然问我这个?”
  “……没事。”
  “二哥,你新交的女朋友吗,哦,那你要小心点了,爷爷盯得很紧的!别怪我没事先通知你。”
  “别想太多。”那丑女怎么可能是。他再小心地问了一遍,“真的……会昏过去?”
  “不知道啦,啊,二哥你快点回来,没吃的我好憋好憋啊,等不及了!”
  “……你们女人真麻烦!”咒着一句,他挂掉电话。
  因为普通超商没有,还多跑了几条街,才找到一家药店。灿烂的灯火下,与他的脸形成对比。
  “欢迎下次光临。”不会有下次。
  在女店员的微笑目送下,他黑着脸,提着一个袋子步出药店大门。
  在短速时间内,很快,他又回到小巷子里。
  没昏过去吧?
  一个孤寂的身影,幽暗在漫长的夜,让人看了异常的不舒服。
  易女把头埋在双膝,抱着自己蜷缩一团躲在墙壁边,地面上为她拉上了淡淡的影子。
  有多少个日子,她就是这样,遇到不喜欢的事了,有什么事情不开心了,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诉说,只要这样,在个没人的角落躲着,静静地抱着自己,等到情绪平复,她就又可以出去了。
  她想换个位子,空荡的巷道好冷,可是肚子好痛,想要站立起来都困难。会过去的,她跟自己说。以前都是这样的。
  “喂,丑女,这给你。”一副施舍的口吻。
  ……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醇厚男音响起,她缓缓地抬起头,因为背对光线的缘故,所以只能看到个高大的人影。这个人,叫她等他便一声不吭地不见了,来了呢。她很轻地笑了。
  “真的很丑。”仇应尧低声咕哝道。
  “热水袋。”见她没动静,他很不情愿地从袋子里掏出东西塞进她怀里。“暖贴、止痛药,水在这里,还有这个,叫乌鸡什么丸的,介绍的小姐说很好用。”不自然看向别处。
  “这是……”指着袋子里的某物。
  “我不知道。”他有些恼。因为买多,药店还送了几包新上市正在促销的卫生棉。靠,他又用不着。
  “哦,药店里的人说生理期之前吃些活血的东西就不会那么疼了,有黑豆,红糖水,姜枣……”他望着远方,亦步亦趋地把药店小姐说的话照念出来,出口后,马上后悔,他没事记那么清楚干嘛!
  大冬天的夜晚,很冷,就算穿了五六件衣服,手脚还是冰凉的,因为有个奇怪的家伙,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凉意渐渐地被驱逐忘却,好像有什么暖暖的东西在心中细微的发酵着。
  易女愣愣地照着仇应尧的指令吃药喝水。
  秉着送佛送到西,要死死到底的原理,仇应尧就顺便也载了她一程,虽然他们好像反方向。
  他很不想扶她,但她又丑又笨,连路都走不好。
  “小心!”易女身子突然一个踉跄,他反射性的一个动作。
  易女惊慌失措地眨了眨眼睛。她看着他,他也看着他。两人的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热气在他们之间环绕,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他发现她应该有双漂亮的眼睛。他身体没病没痛,却似乎受了丑女的影响,呼吸也跟着微微急促起来。他有些不自在地拉开她,看到她的脸后,痛苦地闭了眼。
  什么也没再做,什么也没再说,他自己先上了车,把易女抛在后面,等她慢慢走过来。
  没几步了。
  “这里好暖。”易女满足地说。一进入车内,就能感受到暖气迎面扑来。
  仇应尧看着路的前方,没有回应,专心开车。
  她被男色迷了眼。相亲相亲相亲,没完没了的相亲,永无止境的相亲,烦闷得让她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她是想妥协了,于是动了念头,有了点积极的物色。刚刚的律师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条件确实很不错,长相英俊,身材挺拔,看起来有前途,所以当律师对她不轨时,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过就这样英勇就义吧。她偷眼觑了觑旁边的仇应尧,一样是穿西装的,他长得比律师好看,腿也比他长,以后应该也不差。易女不知道为何自己心里有了比较。她呼了口气,还好没答应。
  “谢谢你。”她轻轻地说。
  开车回去的路上,仇应尧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这句话。突然觉得今天其实也没有那么倒霉。没有发觉自己唇边噙着极其清浅的笑意。
  回到自己住所后。
  一声尖叫倏地响彻整座楼层。
  “二哥,我的巧克力呢!?”
  “扔了。”他漫不经心地说,一边走进浴室,一边扳开水龙头。药店小姐说巧克力可以缓解疼痛。
  “啊——”尖叫声又起,仇初叶捂住自己的耳朵,“二哥!我——恨——你……你、你你竟然把爱她就请她吃爱爱爱牌的巧克力给扔了——我、不、活、了……”像只死鱼一样趴在大大的沙发上,仇初叶奄奄一息。
  浴室里,仇应尧怔怔地抬起头,任水径自流着,然后,他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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