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五章(3)

  近来很少开大灯。
  光线昏暗点可以错过一些不愿看到的东西。
  颈部以下，只要知道那是个人就好。
  仇应尧深深吸一口气。刚转动门把，就有暗影迎接，比餐厅的服务生还要到位。听着脚步声很迅捷的贴进，灵巧的步调与之成反比的身躯让人难以想像。
  只需一个门缝，他的眼球就被迫污染。
  门缝霍的整个裂开。
  “老公，你回来了！”
  她拉着他的手，嘟起丑陋张狂的耀眼大红唇：“来嘛，来嘛，快进来。”
  他硬生生地被扯了进去。
  她的力气不算大，但她的毅力非一般。
  绝对可以缠你缠到想找条绳子就地吊着自杀。
  “饿了没？”
  大号的围裙套在她身上，她就像个贤慧的好妻子，除了丑了点。
  实际上他就从没见过她做过重点的家务活。
  “耶？你的衣服怎么了？”她快要贴进到他的胸膛，托着镜框仔细地找着什么。
  他看着她的发顶，默默地推离她，离他远一点。
  “沾到什么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洗？”她向他眨眼，一脸贼兮兮的笑。
  “不用。”
  “喝我端来的水吗？”
  “不用。”
  “吃我煮的饭吗？”
  “不用。”
  “看我画的画吗？”
  “不用。”
  “讨厌，怎么什么都不用！”她大力的推了下他的胸膛，比之前的力气还大了点，掩了脸作娇羞状，如果那叫娇羞的话。
  “那，老公，你要早点睡觉哦，一定要早点哦。”她很干脆的不再理他，反身窝进了厨房，与之前判若两人。
  一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飘来的食物香味异常地刺激他的嗅觉。
  那个丑女在里面。他想。
  一顾及到她，他的行动总是有了迟疑。
  人生在世，不能亏待自己的胃，但会亏待自己的眼……
  他宁愿去啃面包配开水。
  想的同时，他已经走到冰箱前。
  “诶，陈嫂留的饭菜你不吃，你吃面包？”
  冰箱门旁探出一颗惊悚的头颅。
  他退了两步。
  哎，总会被吓到。
  易女大力地拍了他的肩：“仇应尧，你走大运了！”
  她拉着他，将他拉到餐桌前，按着他坐下，也许是他太饿了，懒得跟她计较。
  接着她捧着一碗热呼呼的面放在他面前，而她也捧了一碗在他的对面坐下，然后，她双手撑起快要成双的下巴，盯着他。
  他吃得下去才怪！
  “你去哪里啊！不要这样嘛……”
  “你煮的？”他转头问。
  她点了点头。
  “你真会煮？”他以为她围个围裙是在装模作样。
  “有必要这么看不起人吗！”
  “下毒没？”
  “为什么这样说？”
  “我一直怀疑你跟我有仇。”
  啊，被发现了吗？
  “我、我最喜欢你了，怎么可能跟你有仇！”
  “真的？”
  “当然！”假的。
  看着他又坐回座位，易女在心里悲泣，她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他饿关她什么事啊，他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她双手再度撑起快要成双的下巴，喜滋滋地盯着他。
  仇应尧用筷子捞起了几根面，准备送入口中时，又放下。
  “我们结婚多久了？”
  “两年了。”
  “还剩多久？”
  “两个月吧。”
  还好，仇应尧松了口气。
  “老公，如果你想交女朋友，等我们离婚后。”易女突然轻轻柔柔道。
  “什么？”
  “不然就不要让我知道呀。”还是温柔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
  “你迟早会交女朋友的不是吗，我说过了，我有某方面的小洁癖，在婚姻期间请你尊重我。”
  哦，丑女也有自尊。他差点忘了签的那张合同，这一条，字体被加粗了。
  “离婚后，你想交几个女朋友私生活怎样放荡都不关我的事。”就算只是维持一段虚幻的短暂婚姻也好，至少拥有自己想像中的完美，即使不相爱，也不要有背叛。而她，只是单纯的对他，比其他男人的好感多一点，只是多一点，这样就足够了。
  他没反驳。
  “恩，你也是。”不过怀疑她的市场。
  还有两个月……才能脱离苦海。
  他低头吃了口面，略微皱眉。
  只要一回家，她就围着他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连吃个面都无法安生。
  “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平时都不出门的？”
  “有啊……我画画养家，过几天要去交稿，顺道去你公司怎么样？”眨了眨眼。
  “不用。”
  “给你带吃的？”
  “不用。”他将筷子放下，站起身来。
  “我煮的好吃吗？”
  他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说道：“不怎么样，比起明师傅的手艺，还差多了。”没有回头，离开餐桌。
  易女搅动着双手，半晌，失落地叹口气。她慢吞吞上前，然后，怔愣地望着碗底已空的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