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五章(2)
“老公，你回来了。”易女殷勤上前迎接。
仇应尧自动退了几步。
易女再接再励接近距离。
“别碰我。”他冷淡道。
她恍若未闻。
“老公，喝口水。”
杯子适时递上去。
随手正想接，看了看易女，眯起眼，作罢，跨过她，回某个专属领地，门关上。
“老公，吃饭了。”
门外传来娇软的噪音，接着几声轻轻的敲门声。不等人回应，门咿呀自行打开。
仇应尧整个人摊在皮质旋转沙发椅上，领带口松松的，在木质办公桌后。
办公桌一侧是一片同样木质的墙柜，上面有着简单摆设。
办公桌前另放着一副高脚圆型桌和座椅，桌上摆着茶具。
易女把茶具稍微移一移，换上了一碟菜，接着两碟三碟……
连就餐他都不愿跟她在一起呢。
她自顾自地说：“老公，这是陈嫂煮的，平时都是陈嫂在煮晚饭，改天让你亲尝我的手艺。”腼腆一笑。
仇应尧松松懒懒地睇她那张脸，他不想指望。
“允许你进来了吗？”
“门没锁上，老公。”低下头。
“什么时候允许你叫我老公的？”
“从你自称那天起。”
“我什么时候……”他突然噤声，回想起回来后刚见面的那一天早上。
是要互相讽刺这段关系吗？
“过来一起吃饭嘛，老公。”她撒娇。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声音比平时更软了，还有突然怪异的殷勤。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在他们约定结婚之前，她做的比这个过分得多。目光根本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动半分。
现在，邀请归邀请，看都不看他，一点诚意都没有。
刚这样想，就发现易女在冲他……恩，怎么说呢，该说这笑容格外狰狞……还是温柔？
哼，尚有身为女人的自觉，还有点救。
他起身，一句话都没说，瞬间内离开有她存在的场所。
易女似是失望地垂下头，双拳微微握起。
那是激动的表现。
怎么办，她好像有点兴奋，他越冷淡她就越兴奋，太、太太好玩了，看他因她而困扰，好吧，是惊吓，就莫名觉得有趣。一旦确认自己是安全的，恶作剧的心就忍不住跑出来作遂啊。
把之前他贬她是丑女的账通通给算回来。
“老公，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呢？”
“老公，你怎么都不理我呢？”
“老公，婚前你都不这样的，你还会帮我买卫生巾哦。”
“老公……”
“住口，易女，我们结婚前说得清清楚楚的，谁也不管谁，你现在什么意思！”
“老公，你在凶我吗，老公？”眼睛里似乎蓄出泪花来。
仇应尧咬牙，翻身背对着易女，被子一拉，把灯关掉。
“老公，你说我移过去一点点会怎样？”黑暗中，易女眨巴眨巴地望着天花板。
在床上，她偷偷地移出一只手。
“别靠过来。”
才准备探向他的背，就被制止，活像他的身后长了眼睛一样。
“不准超过床上的中分线。”
她把继续前进的手缩回去了……一点。
易女眨巴眨巴地望着天花板。
“老公，你睡了没？”
“老公？”
半晌无音。
易女的手又轻轻地往前伸。
“你的防狼喷雾呢？”床的另一头很外面忽然传来有点闷的声音。
“哎哟，老公，那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可以借我用吗？”
……
再一次伴着天降大任的古有明训，仇应尧入睡。
每一天，规律的生活，起床刷牙换衣吃饭上班，到了晚上，回家吃饭洗澡换衣睡觉。
这样木讷的固定作息，有时他都要被自己感动。
“加班吗？”
仇应尧揉了揉太阳穴。
“很累吧？”
一杯冒着热雾的贴心咖啡放在他桌前。
他下意识地想要推走，在碰到杯身之前，停住。
魔障了。
以为又是那个丑女来了。
“谢谢。”他淡淡地说。
过了一会儿。
“还没走？”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才发现跟他同期上任不久的行政助理林忆芬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旁边，不知坐了多久。
“副总裁没走，我不敢走。”像是在开玩笑。
“没事了可以先下班。”
“没关系的，我也还有些工作没完成。”林忆芬拿出些资料，“副总裁要加班到几点呢？”
仇应尧看了看时间，快要九点，这么晚了。想起家里的丑妻，再晚会儿吧。
“女生太晚回家不好，早点回家吧。”
“没关系的，有副总裁在，我不怕。”
仇应尧蹙眉。
“咖啡冷了，我再亲自帮你磨一杯。”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林忆芬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仇应尧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
这装扮……
摇头叹息着甩去杂念，他埋头继续手上工作。
“哎呀。”
“小心。”
眼明手快地扶了林忆芬一把，浅色西装外套上沾上了四溅的咖啡污渍。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忆芬慌忙抽了很多纸巾往仇应尧身上擦，她哭丧着脸，“你的衣服都脏了，幸好我等温了才端过来，没有烫着吧？”
不一样。
他也扶过那个丑女。
仇应尧瞥了她的一眼，随即放开林忆芬的手臂。
林忆芬有些脸红，擦污渍的动作缓了下来，抬起头，望着仇应尧，又局促不安地把眼睛瞟向别处。
当然不一样。
甜美和丑的差别。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电显示家里住宅，他迟疑了会儿，接起来。
“老公，我等你回来吃饭。”从另个空间传来的软绵噪音。
他愣了几秒，而后，缓缓开口：“你还没吃？我吃了。”下午到现在他只喝了几杯咖啡，但不怀疑那头的丑女不仅晚餐丰富，等他回来后，还想加份宵夜，从她的身材判断。
“什么啊，你今天不回来吃饭吗？怎么没提前通知陈嫂？陈嫂说你要回来吃的啊？只是晚一点。”似嗔似怪，“哎呀，不管啦，我等你哦。”挂上电话。
这，算是她头一回打电话给他？
“是夫人吗？”
仇应尧转头看向林忆芬。
“夫人一定很漂亮吧？”
“我去把这个清理下。”没有回答问话，仇应尧指指遭殃的外套，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直到仇应尧离开后，林忆芬将目光放在了仇应尧落在桌面上的手机上，她静静地拿起来，翻找出最新来电，回拔了过去。
“喂？”她轻声试探。
“喂？”接电话的人有副天生的好噪音，甚至足以盅惑大多数男人的娇软噪音。林忆芬在心里有了计较。
“喂？老公吗？怎么都不出声？”里头的人纳闷道。
“啊，不好意思，我打错了。”慌张地说完后，林忆芬把电话按掉，再删除了此次的通话记录，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回了原处。
等仇应尧出来，她苦丧着脸。
“都怪我不小心，不能弄干净吗，如果副总裁不嫌弃，我帮你把外套拿去送洗再还给你。”伸手要接过仇应尧挂在手上的外套。
“不用放在心上。”仇应尧穿着剩下的衬衣，将外套扔到椅子上，收拾桌上未完成的文件。
林忆芬主动去拿仇应尧外套，展开来翻了翻，上面斑斑点点，她满脸内疚：“副总裁不会那么小气，连次赔罪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对仇应尧而言，那只不过是一件因意外而不能再穿的外套，虽然这件……
“随你。”他道。
林忆芬开心地绽开如花笑靥：“我会把它弄干净再还给你的，请副总裁原谅我这次的过失！……啊，要下班了吗，副总裁，你等等我！”
她连忙收拾好东西，上前追赶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的仇应尧。
“能跟副总裁一起下班，我真是太幸福了！”并排走到仇应尧的身边，林忆芬怀里抱着仇应尧的脏外套，满足地说。
先后进了同一座电梯，电梯里的灯光照着两人。
“从公司到家里，副总裁要花多长时间呢？”一路上，林忆芬好奇地问。
仇应尧转头望着她，良久，突兀道：“你化妆了吗？”
林忆芬一怔，发现仇应尧没有贬低的意思，反而认真看她，她掩嘴笑了笑，“我化了淡妆。看不出来吗？”
“这是淡妆？”
“是啊，好看吗？”
仇应尧把头转回去，看着电梯门。
“比起某人，岂止是好看。”从鼻腔里不爽地哼了哼。
林忆芬没听清楚，只知仇应尧在夸赞她。她扬起笑意：“夫人一定比我好看吧？”
仇应尧又瞥了林忆芬一眼。
同样密不透风乌漆抹黑的装扮，为什么会差这么多？一个时尚的上班族女郎，一个……卖嗲的大妈！
见仇应尧没有回应，林忆芬试探地问：“和夫人感情不好吗？”
明显仇应尧不愿谈及他的妻子，林忆芬开心地闭嘴。她对自己的容貌向来有自信。
“早点回家。”一楼的电梯门打开，仇应尧客气地等着林忆芬走出去，再等着降到负一楼的停车场。
林忆芬错愕：“不送我吗？女孩子晚上回家很不安全的。”
是很不安全，像那种长相安全到爆的丑女到这种时间点也会百年难得一遇的碰到瞎眼色狼，再千年一遇地被他撞着。
“路上小心。”仇应尧再道，没有半点邀请的意思。
“这么晚了，不知要多久才能招到计程车……”林忆芬暗自咬牙。
电梯的门开着，林忆芬迟迟没有走出去，电梯的门又关上。
仇应尧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喂？”
一会儿。
“帮你叫计程车了，就在停车场门口。”他迈出正在此时打开的电梯门，头也不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