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八章(2)

  “是要选多久？”仇应尧不耐烦地问道。
  易女手上捧着颜色不一样的浴巾，置若罔闻。
  “两条都买，行吗？”仇应尧从背后出声。
  易女眼睛一亮，转头：“你也这么认为吗？”
  “为什么你们女人买东西要花这么长时间？”
  “又没叫你跟来……”她将两条浴巾都放入购物车，“是你硬要……”
  “喜欢吃什么？有想要买的吗？”头望向别处，很快转移话题。
  “嗯……等下再说。”
  他跟着她走过了超商的百货区，生鲜区，食品区，又来到了浴巾货架前。
  易女拿起了先前未买的仅剩的另一个颜色的同款浴巾。
  “不是买够了吗？怎么又买？”
  “颜色不一样。”
  仇应尧差点发狂，他完全看不出这三条浴巾有何差别！她不是只来买一条备用浴巾的吗？！
  “买不买呢？可是我好像不需要……”易女喃喃自语，她看了眼仇应尧，“你的也有了……要不先买来可以放着以后用……”她盯着手上浴巾，“就只有这个颜色被剩下，好像很可怜……”
  仇应尧一把扯下那条浴巾，将之扔进购物车。
  “走了，去别处。”他说，拉着她离开。
  易女松了口气。
  “买一送一！促销活动耶！”她挨到冰柜前。“好久没买了。”笑了笑。
  “你一定要这么穷酸吗？”
  “这个最好吃了。”
  “是吗？”
  “当然了！一瓶给你，一瓶给我。”
  “不要。”仇应尧盯着那两瓶酸奶，皱眉，“女人才爱吃这种玩意儿。”
  不久，他们一前一后走在路上，两人同时吸着同样的酸奶，夕阳轻轻洒落，拉长他们的影子，渐渐的有了重叠。
  仇应尧由衷地觉得非常蠢。他停下来，将酸奶空瓶抛物线扔进不远的垃圾桶，心里同时默数了几秒钟，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卖力地快步跟上，直到感到背后有了轻微的骚动，他退了一步移动步伐，与她并肩：“你走路真的很慢。”他说。顺便伸出一只手来衡量两人的身高差距。
  “是你太快了。”对他向下往自己头上比划的大手感到很碍眼，“不要看不起人啊。”
  “好，我慢点，你快点。”仇应尧耸了耸肩，偷偷地放慢脚步再放慢脚步，竟也觉得悠闲起来。
  影子相携，易女时而抬抬头望着仇应尧的侧脸，恍惚了。
  “怎么？”
  “恩，没。”易女轻笑着摇了摇头。
  仇应尧没再问。
  “如果……我再靠近你一点，你会不会匆匆离去？”她突然问道，声音很轻很轻。
  仇应尧没有说话。
  两个人并肩走着路。
  “我啊，小时候有一次也是这样一直走啊一直走……”易女顿了下，“然后就迷路了。”说完她自己笑起来，“哈哈哈，好笑吧，我很会讲冷笑话哦。”
  “车。”仇应尧忽然将易女揽到自己身边内侧，“走路注意点，难怪会迷路。”
  一辆大卡车同时从旁边呼啸驶过。
  易女再也笑不出来。
  “这样莽撞，哪天死于非命都不知道。”仇应尧说。
  “我不是弱智。那是意外。别诅咒我。”易女说。
  “你是丑女。”仇应尧坚定道。
  “你别老是……”
  “记住了啊，下次走我这边。”仇应尧截断她的话头，指了指自己身体内侧。
  “手、手可以放开了。”被碰的部分温度极速上升。
  “恩……这触感……”他捏了捏她的腰，“你真的该减肥了。”说完竟有一丝丝不舍地放开。
  “你好烦。”易女赶紧退出他的掌控，心慌意乱。
  “我烦？”仇应尧差点叫起来，“你这丑女……”他古怪地咕哝，在瞧见易女慌乱中透有羞赧的神情后，释怀了。
  “还真是第一次被人说烦……”他笑着喃喃。
  “本来就很烦，老跟着我。”
  “你先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什么魅力好吗？你看哪个见到你的人不想多退远几步？”
  “那你呢？”
  “我不一样。”他大言不惭道。
  “是吗……”
  “恩。”
  易女再也不言语。
  两人再走了几步路。
  “你说，我会不会有受虐倾向？”仇应尧出声问道。
  “啊？”
  “最近我越来越怀疑……”仇应尧顿了下，瞅向易女，“我爱的真的是美女，我有跟你说过吧？”
  易女眨了眨眼，“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恩，我爱美女我爱美女。你也帮我记一下。”
  “哦。”
  得到简短的回应后，仇应尧无奈地叹了长长一口气。
  从熙攘的街头到沿街的公园再到居住的路口，边上的喷水池不停歇地喷洒清澈的水花，夕阳为水滴点缀了璀璨的金黄色光辉。
  “……如果，我再靠近你一点，你可能就不在了吧……”易女低头轻念道。
  “别诅咒我。”仇应尧淡淡地回应。
  这段路，是他陪她一起走。
  可她却越来越害怕，他亲密的举动，如同今天晚上一样。
  黑灯瞎火，她照往常摸黑爬进棉被底下，刚钻进去，一只大手就越过三八线，横在她的腰上，让她动弹不得。
  那道曾经至死不渝坚守的三八线，如今被轻易推翻。
  她冷汗涔涔，静谧的深夜，背后渐渐抵到了一堵宽阔温暖的胸膛，直到把她大半个人紧紧地纳入他的整个怀中。
  “唔，你好像瘦了。”头顶的鼻腔传来浓厚的睡意。
  她不敢说话，不敢乱动，呼吸也变得小心。
  她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情况。只是，她的心情有些沉重，她能感到心里的恶魔又在微微启动，不知不觉那深埋的暗影让自己慢慢的变得富有敌意起来。
  他的回应似乎在这两天转为浓烈，却让她敏感的意识到自己到头来不过会是崩溃一场。
  白天的时候她跟他说她迷路过，她没有告诉他，她一直走啊一直走，可还是被抛下了，怎么也追不上她的家人。
  她哭着喊着，哭喊得再怎样撕心裂肺，她的父亲，还是带上她的姐姐，没有停下脚步地离开了。
  她想，她身上一定是有什么缺点，才会让她的至亲匆匆离她而去。不然，为什么当年的父亲会不要她，为什么连奶奶也很快就不在了呢？
  她太像克星，就像妈对她下的诅咒一样，一定不会幸福。
  她真的好怕，一旦他也发现她那些缺点，是不是也会轻易地抛弃她。
  不管现在的他抱她抱得多么紧。
  她不想再受这种伤害。太痛。
  “我要出差一个礼拜。”
  “哦。”她静静地答道。
  “你会想我吗？”
  “不知道。”
  “我会想你的，丑女。”
  她不出声。
  他们之间啊，没有人去戳破时间限制的那张薄膜，可存在却是清晰可见的事实。
  她心乱如麻，也许时间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治愈良药，只要快快脱离这个不实的婚姻关系。
  思烦多，忧烦多，情情爱爱惹人愁。她不由得悲春伤秋。
  耳边传来了他沉沉睡去的浅缓鼻息。
  而今夜，她无眠。
  她顶着张素颜的脸，在心里咒骂了他好几遍，却还是一动都不敢乱动。
  “我叫易女，不叫丑女。”良久，她闷声对着空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