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没什么事的话就陪你去吧,”我不确定地说:“我的伤快好了,我朋友也要近期回来,所以……”
  陈上雪呆了一会儿,语调低沉地说:“我以后就不去你家了,好好照顾你自己吧。”
  “谢谢你,上雪。”
  “没关系,展大哥,既然你的伤快好了,肯定也不需要我帮什么忙了,呵呵。”
  我一时语塞,不知接下去说什么了,除了感谢,我也给不了她什么。我想,明天她朋友开业我不该不去——以朋友的名义。
  其实从她的对我说的话中,我能听出她对我略带爱慕,但我不想面对这份充满敬重的感情。我觉得自己不配。
  这一站 第7节 又见八婆
  清晨,一缕金色的光射穿我的,难得的起来个大清早。
  我刮了刮略显颓废的胡子,换上一尘不染的仕登西装,皮鞋擦的铮亮,步着潇洒的步子先和陈上雪见了面,然后乘出租车去通州区参加开业典礼。
  到目的地后,我看到一间并不大的小屋,里外被粉刷装饰得特别喜庆,三三两两的行人朝店门上额看,我瞥了一眼:那是由不同颜色组成的五个大字:瑞雪宠物店。我觉得这店名起的很没水平。虽说我只有大一的学历,但再怎么着也不会用这样弱智的名字,首先不符合宠物店的特质,而且“瑞雪”一听便感觉冰冷,天气本来就够冷的,大冬天谁会光顾呀,要是我肯定瞄一眼就走。我觉得这家店主人,即陈上雪的朋友很白痴。
  如果说是开业尚说得过去,但要说典礼就太虚张了,除了门口数不过来的气球,没再有其他爆炸物,连掛500响的鞭炮都没有。
  陈上雪拉着我进到屋内,我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瑞蕊!
  “欢迎你们来捧场呀!”瑞蕊笑呵呵地说。
  我没说话,陈上雪说:“我要是不来,那这宠物店改叫‘瑞宠物店’多不好呀?”
  我恍然大悟,原来店名是她们俩的组合名,我怎么没想到?
  瑞蕊瞄我一眼,对陈上雪说:“他今天这样子真不像古惑仔,蛮绅士的嘛。”
  “嘿嘿,我也挺意外的,”陈上雪嘟着嘴,突然依偎在我肩上:“他怎么样我都喜欢,嘿嘿。”
  我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宠物狗,连忙闪开肩膀,尴尬的看着陈上雪,又故作疼痛地说:“好痛。”
  “对不起呀,我忘了你身上有伤。”
  “你们俩这么快就走到一起啦,恭喜恭喜。”瑞蕊笑着说。
  我本想澄清一下事实,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瑞蕊接着说:“今天我小店开业,小雪又找到了好归宿,可谓双喜临门,不如晚上,我们仨加上马上过来的几个朋友一起去ktv庆祝吧?”说完用征询的眼神看着我。
  来就是来捧场的,拒绝似乎不太好,“没问题。”我说。
  不知为什么,平时一想到瑞蕊就生气地我,见到她却气不出来了。尽管我是个容易记仇的人,并且,她长着跟徐萍相似的脸。
  陈上雪拍拍手,兴奋地说:“噢吔,太棒了!”
  又是晚上,容易发生故事的时间。
  瑞蕊、陈上雪、我和两个不熟悉的人一起去了“想象”ktv。
  坐定后,瑞蕊向陈上雪介绍说:“这是我朋友晏然,她可是一个才女哦。”
  “是嘛,晏然,喜欢张爱玲的小说吗?”陈上雪问。
  晏然摆摆手。不好意思地说只喜欢写诗歌,都是瞎写,小说不怎么看,就知道有个叫安妮宝贝的。
  这时,瑞蕊神秘兮兮地说:“我有安妮宝贝的签名哦,你要是想要我赠送给你咯。”
  没等晏然回答,她身旁一个胖男人站起来说:“不成,复印一份给她,我要原版!”
  晏然立刻做出一副怒状,狠狠地揪住他的耳朵拧了一圈。
  看着那家伙“唉哟”直叫,瑞蕊添油加醋,“你使劲儿呀,把猪耳朵拧下来炖着吃,哈哈!”
  这个幸灾乐祸的瑞蕊也太不地道了,男人就这么被整吗。
  瑞蕊继续介绍,“这头肥猪叫后扬,美女晏然的老公。”
  我看了看后扬:满脸的黑麻子,耳朵跟释迦牟尼不相上下,嘴唇厚得像是刚被马蜂亲过,挺着个大号啤酒肚,腚宽腰粗的,颇有山东大汉之神似。发福的身材让人一看就是有钱人,特有钱那种。
  后扬憨厚的笑了笑,“我自己介绍一下吧:产品名称后扬,生产日期1979年1月21日,祖籍北京朝阳,现居北京海淀,外号二牛,谢谢!”
  绰号二牛,说话也牛。这份个性的自我介绍把大家都逗乐了,全场顿时活跃了起来。
  陈上雪问晏然:“你老公为嘛叫二牛啊?”
  没等晏然解释,后扬一屁股坐起来,从瑞蕊手里抢过麦克风喊道:“因为二牛就是后羿,后羿就是二牛,我也姓后,并且体壮如牛,故人称二牛!”
  “那晏然不就是嫦娥啦?”
  “yes!yes!绝配,呵呵!”
  “二牛你什么时候不贫嘴呀?”瑞蕊说。
  后扬添了添厚厚的嘴唇,“我要不频点儿,晏然还不喜欢呢。对了瑞蕊,赶紧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呀。”
  “陈上雪,我的好朋友,正读大学,这个店能开业是她帮我出了三万多。”
  我暗自嘀咕:怪不得叫瑞雪宠物店。
  瑞蕊把眼睛对准我,欲言又止,我咳了一声,说:“陈上雪的朋友,我叫展易航。”
  晏然说:“恐怕是男朋友吧?”
  我没澄清事实并非如此,而是在想一个问题:怎么我跟谁都是郎才女貌?在医院,那个戴花镜的医生说我跟瑞蕊是一对儿,现在别人又说我跟陈上雪多么般配。我倒成了男友专业户了?
  晏然接着又对瑞蕊说:“瑞蕊,现在就差你了,可要加把火啦?”
  后扬补充道:“就是。”
  “就是什么啊,我这样的凶八婆谁敢要啊。”瑞蕊自嘲着说完又叹了口气。
  陈上雪端起一杯雪碧到瑞蕊面前,“瑞蕊姐,小妹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称心的如意郎君!”
  此时,晏然小两口也分别端起啤酒饮料,献上五花八门的祝福语。为了不让场面尴尬,我慢吞吞地举起一杯酒,对瑞蕊说:“请你幸福。”
  “谢谢!”
  五只八角杯瞬间碰撞到一起,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大家一饮而尽。
  酒后,后扬表演了自编的“二牛舞”,把大家逗得合不上嘴。他还是一个麦霸,连唱几首老歌大呼过瘾。一方唱罢我登台,他们四个又唱又跳又闹,弄得本来就不大的包间跟地震一样。
  我泯了一口酒,再也无法忍受耳根遭受的折磨,独自走到外面马路边,蹲下看来往的车辆。
  不一会儿,一个瘦小的身影映在我面前。我斜眼一看是瑞蕊,她看见我的一刹那,眼中闪过一丝忧郁。
  “你的肩膀和胳膊好的怎么样了?”瑞蕊在我右边蹲下来问我。
  我把目光从她瞳孔中移开,对着正经过的一辆吉普车低声说:“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
  瑞蕊“哦”了一声说那就好,然后自顾自地说:“包间太热,我出来吹吹风透透气,没想到你也在。”
  我没吭声,面无表情的欣赏一辆又一辆的豪华轿车。
  彼此都不在说话,共同陷入沉默的漩涡之中,我感到气氛压抑,站起来转身想走,却突然被她抓住了胳膊,她迅即塞了一张纸条在我手里,说是一个网站地址,对我有帮助,让我有空好好看看。我编慌说有什么事直说吧,我电脑系统坏了。她撒开手,冲我笑了笑转身走掉了。
  我的手冬天夏天都是凉的,冰冰凉凉的那种,就像我的性格一样冰冷,没有一点热度。但此刻,我的手心里有一股湿热,很温暖。我不知道瑞蕊给我的纸条上面是什么,也不感兴趣,但是它温暖的热度让我不愿意去破坏北京本来就不理想的环保,它在我手心里紧紧的粘着。
  回到包间里,后扬正和晏然温柔的唱《知心爱人》:
  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
  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为你担心
  在相对的视线里才发现什么是缘
  你是否也在等待有一个知心爱人
  把你的情记心里直到永远
  漫漫长路拥有着我不变的心
  在风起的时候让人你感受什么是暖
  一生之中最难得有一个知心爱人
  不管是现在
  还是在遥远的未来
  我们彼此都保护好今天的爱
  不管风雨再不再来
  从此不再受伤害
  我的梦不在徘徊
  我们彼此都保存着那份爱
  不管风雨再不再来
  …………
  后扬的声音很难听,但却唱得非常投入,一脸深情且陶醉的样子,傻呵呵的像只大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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