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嗯,这是我和朋友一起合租的,男人嘛,家里都是这个样子。”
“你还挺会给自己找理由的。”
“呵呵。”
陈上雪端着橙汁在客厅、洗手间、卧室、厨房转了一圈,又坐回到客厅沙发上,作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说:“大英雄,挺难收拾的,多给我点时间。”
我摊了摊左手,无奈地说:“辛苦下了,朋友。”
陈上雪脱下紫色外套,换上我买了一直没扎过的围裙,钻进厨房开始忙活起来。而我,像个大爷似的靠在沙发上看电视。陈上雪忙得不亦乐乎,我几次过去想帮他一把,却又被拦回来,说不能乱动,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的,伤好的就慢了。无奈我只好看着她从厨房忙到洗手间,从卧室忙到客厅,从八点忙到十点。经过她那双巧手,客厅变亮堂了,厨房的空气也清新了,两个卧室也恢复到难得一见的整洁。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我仿佛明白了女人对家庭的重要性。
除了打扫房间,她还有一首烹饪绝活,她用菜刀把烤鸭切成若干块,然后放进油锅里用炒鸡肉块的方式炒熟,撒点盐,放点香菜,香喷喷的,我第一次见识原来鸭肉还能这么吃。还别说,炒出来之后要光泽有光泽,要口味有口味,本来要她多吃,我却不知不觉地吃了大半。陈上雪见我胃口极好,又下厨拔丝了一盘地瓜。这是我入院前出院后吃到的最好吃的一顿晚餐。不过美中不足是没办法喝小酒,如果没有受伤该多好,如果成耀也在该多好……
想起成耀,我很快又没了食欲,虽然没喝酒,但此时沉重的心情像灌了杯苦酒。
陈上雪看出我的表情变化,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突然心事重重的样子,需要帮助吗?”
我苦笑着说:“嗨,没什么,吃撑了,肚子难受。”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她疑惑地看着我说。
“其实我是累了。”我掩饰着补充道,“在医院老休息不好。”
“如果有心事一定要说出来,不然老憋着容易得抑郁症。我这个学医的只懂医治病体,精神方面可没办法治哦。”
“知道了。”
我们聊到很晚,了解到她是北京医大的学生,尚有一年毕业。关于瑞蕊,她说两人是特别要好的姐妹,不过我没兴趣继续这个话题,生怕再气得度过一个失眠夜。
她没回去,说留下来照顾我,我有些诧异,但她说自己都不怕我怕啥,再说,尽管我提前出院了,但伤口需要及时换药,她是学护理的,可以帮我恢复伤病。她的理由很充分,像背台词一样流利的说服我,面对这个侠义心肠的善良女孩,我似乎看到了成耀的影子,所以没理由拒绝她。
成耀的房间空着,所以让她睡成耀的卧室,我在自己的卧室休息。尽管如此,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女孩子,意识中还是觉得别扭。
接下去的半个多月,陈上雪每天下课后,晚上都到准时我家来,给我做饭、洗衣服、清扫房间,对我的伤病更是关怀备至、无微不至,随着伤口痊愈,我肩膀上的纱布提前宣布退役,很快又拆了线。不过心情仍然不太好,因为成耀照旧没有任何消息。
这一站 第6节 我不配
进入十二月,北京的温度已骤降到摄氏零度以下,冷得让人窒息。北风呼啸而过,像一条巨蟒缠绕着京城;八一湖上渐渐结成薄冰,大有打造大型滑冰场之势;长安街上过往的行人,个个全力武装成“杨利伟第二”。阳光羞怯的从云缝中探出脑袋,整座城市依稀有了莫斯科之韵味。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接到陈明秋的电话,他邀我去打高尔夫球,我沉默了一会儿,半谨慎地说虽然伤口已经拆线了,但其实并没有完全愈合,尚不能做剧烈活动。陈明秋似乎预料到我的回答,便说不用我打,就是想跟我聊聊天,散散心。
为了感谢他为我交的医疗费,以及那份4000元月薪的司机工作,我先去烟草专卖店买了两条软中华香烟,才和他了见面。
“陈总,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小子,总是喜欢迟到,这方面你得跟我家宝贝学学,那丫头干什么都很守时,”陈明秋微笑着,拍了拍我受伤的肩膀,“怎么样,疼吗?”
“还好。应该很快就能跟您一起打球了。”
“哈哈,高尔夫是我最擅长的,你就是受伤前也没赢过我一次吧?”
“是啊陈总,您是这方面的高手,小展甘拜下风。”我恭维着说。
陈明秋笑着说:“小展,我们认识多久了?”
“快三年了吧。”
“三年了,以后别这么客气,叫陈叔就好了。”
“嗯,陈叔。”
陈明秋笑了笑,俯子,“砰”地一杆将球打到天上,小球逆着风快速旋转,落地时准确无误的滚进洞内。
“您的技术越来越好了。”我惊讶的说。
“人嘛,每天都要有上进心,才能使自己不断进步。”他收起球杆说。
我知道他是有意说给我听的。我没有理想、没有目标,过着满足于现状的生活,从来没幻想过哪天像他那样,开公司当老板,有和睦的家庭与婚姻,以及乐观的心态。
陈明秋见我闷声,转移话题说:“那天我去医院看你时的那个卷发女孩儿挺漂亮的,她是你朋友吗?”
“哦,她……是我刚刚认识到一个朋友。”
“我看她跟你挺般配的,小展。”
我又一次沉默,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怎么,还惦念你在杭州分了的女朋友?”
我说是,到现在,我仍然忘不掉那段感情,它就像影子一样跟着我。人都说初恋是最难忘的,套在我身上,已经可以说明问题。忘记一个自己爱并爱自己的人,就像出门不穿衣服一样难;也有人说忘记最好的方法是找一个爱自己的人代替,我没有试过,也没有兴趣,再说,我一个混迹生活的人有什么资格去爱呢?
打完高尔夫回去的时候,陈明秋开车,车开得特别缓慢,刹车脚踩下去就收不回来似的,用他的话说,由于汽车保有量增长更快,所以每年交通事故死亡总人数都超过十万,这个数字年年都排在全球第一位,所以保护自身安全相当重要,开车的人要做到尽量不闯红灯,不超车不飙车,能慢就绝不开快车,避免因车祸而发生悲剧,因为健康是人生获得一切的保证。
一路上,他问我对陈上雪到底有没有意思,我说跟她认识时间不长,不过她对我倒蛮好的,我把她当做成耀那样的朋友看待,并没有其他想法。陈明秋说,这个社会上,尤其是北京这样的城市里好女孩儿不多见,要我好好把握,另外,他说春节过后刘璇要调去别的单位,叫我好好考虑一下助理的职位。
“护送”陈明秋到家,我就近找了家成都小吃,想着要不要喝点酒?喝吧怕刺激伤口,不喝吧胃粘膜就痒得难受。做足一分钟的思想斗争后决定,喝,大不了少喝点,我才不信陈上雪那些鸟医论。
招呼服务员拿来菜单,我要了份鱼香肉丝盖饭,加一瓶燕京啤酒。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我一接是陈上雪。
“展大哥,在家吗?”
“我在外面吃饭,怎么了?”
“我正想去你家把围巾给你呢,今天在西单买的!”
这丫头,怎么突然给我买东西了,“要不你来找我吧,我在马甸,就苏宁电器这边,有一家成都小吃,直接进来找我就行。”
一瓶啤酒喝了半瓶,至多一根烟的功夫陈上雪就到了,我纳闷是不是坐直升机来的,她说自己就在这附近住,然后笑嘻嘻的把我喝到一半的啤酒放到她面前,我慌了神,以为她又要抛出一系列不准喝酒的理论,没想到她说渴了,这倒挺新鲜的,渴了自己要一瓶不得了。
“展大哥,我给你买了条围巾。”陈上雪说着从香包内抖露出来一条红色的围巾,红的吓人,红的恐怖,红的有点恶心。
“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它不适合我。”
陈上雪顿时愣了一下,又微笑着站起来把围巾套在我脖子上,我推脱着说戴这玩意儿不习惯,但她还是硬生生的给我缠上了,说多酷呀,现如今男的就流行这个,意思是红红火火。
酷?那是她的看法,我可不这么认为。
“对了,展大哥,你觉得我留长发好看吗?”
“你现在不就是吗?”
“是啊,你说好看吗?”
“说实话,不难看。”我半开玩笑地回答说。
“我知道了,那我剪成瑞蕊那样的短发好了。”她失望地说。
“别,你们不一样。”
陈上雪若有所思地说:“也许吧。”
“展大哥,明天我朋友的宠物店开业,我们一起去捧个场吧?”
“哦,看看再说吧。”
“去吧,我明天正好没课呢,很难得有时间的,你陪我一起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