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嗨哟,你怎么来了?这么快就出院了?那应该呆在家里好好养伤才是呀?”刘璇一脸诧异地问。
  “没什么大碍,皮外伤而已,恢复得差不多了。”我说。
  “这才多长时间啊就恢复,即便是夏天受这么重的伤也没这么快吧?”
  我坐到陈明秋的电脑前,用最弱智的abc输入法飞快地打出一行字,说:“你看,没问题吧?”
  “嘿,真有你的展易航。改天我也去练练跆拳道,受了伤也好得快——”
  这家伙真是个变态,还盼着自己受伤不成?
  “刘助理,陈总呢?”我问。
  刘璇看了看表,“快了吧,现在不到正式上班时间。找老板有事呀?”
  “急事儿。”
  “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也好,我自己来吧。”
  我掏出手机,给陈明秋拨了过去。
  “陈总……您快到公司了吗?”我急切地问。
  “哦,小展,我在电梯上,马上到,有什么事吗?”
  “我在您办公室,有急事找您帮忙。”
  “行,我知道了。”
  陈明秋进办公室的时候,跺着脚说真他妈冷啊,那时我还在他的老板椅上坐着,好像我成了他的上司,弄得他茫然了片刻,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说:“怎么了小展?”
  我尴尬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小声说:“陈叔,我想今天借你的车子用一下。”
  “现在吗?”
  “对,现在。”
  “我今天没开车呀,早上有雾都没敢开。到底是什么事情,怎么这么着急?”
  我把事情简单的概括了一遍,用征询的眼神注视着他。
  “这……小展,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的伤确实没完全好,而且今天雾气很重……”
  “陈叔,您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不不,小展,陈叔不能这样不负责。”他失望地说。
  我一时语塞,酝酿了一宿的请求台词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或许是我从不求人的缘故。
  “小展,你不能意气用事,不要冲动,要冷静的思考问题,知道吗?”
  “陈叔,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成耀……要不是我受伤早就……”突然我被一口浓痰噎住,吞吐地说不下去了,眼里噙着泪水,一片湿浸。
  陈明秋见我闷声不语,点上一支“中南海”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沉沉地叹了口气,“唉,我了解你的性格,陈叔知道,倘若今天我不借你车子,你十有*自己去打跨市出租吧。”
  此话一出,我便感觉有戏,咽下一口唾沫,逐攥住他的手,“陈叔……”
  “你小子真像年轻时的我呀,重视朋友,讲哥们儿义气——好吧,陈叔祝你好运,goodluck!”
  我又一次语塞,甚至连“谢谢”俩字都吐不出来。此时,我的脑子里已是驾车在八达岭高速上奔驰的画面了……
  “小展,注意安全起见,也要注意别叫车子挂彩啊,呵呵。”陈明秋开着善意的玩笑说。
  “嗯。”
  我从陈明秋手里接过钥匙正准备离开时,他又问我跟陈上雪关系怎样了,我说老样子,还是挺好的朋友。他又嘱咐我说俩人千万别吵架,那个女孩儿挺不错的,感觉这玩意儿是慢慢培养的,正所谓日久生情云云,最后说一定要学会珍惜才是。他如此关心我跟陈上雪之间的事情,使我觉得好生奇怪,但是我没精力思考这些,也许是他关心过度呢。
  这一站 第10节 冤家路窄
  从陈明秋楼下把车提出来,我先是回了趟家,把防寒服、羊毛衫、旅游鞋等御寒装备打包扔进车里,之后又开车去了天客隆超市,准备买些快捷食品在“旅途”中补充精力。
  我把车子停在路边,快步进来超市。
  曲奇饼干、巧克力微化饼、速泡粉丝、萨其玛、火腿肠、烤鸭、奶油面包、蛋黄派等几乎全买了一式十份;王老吉、酸奶、红茶、八宝粥等过期的不过期的成双成对;啤酒干脆搬了两箱。这些东西在车后备箱里装了个满满当当,应该足够我生活一个月了。
  正准备发动车子,忽然想起没买卫生纸,于是乎,我又急忙返回超市买纸品。
  我站到货架下面,随手拿了几包扔进框子里,顺着货架,我的余光无意间扫到拐角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货架上面的纸品挡住了她半边脸,但我敢确定自己一定从哪里见过她,也许是在酒吧,也许是在电视上或者某杂志封面上。总之,我有种要看清她另一半脸庞的冲动。
  一步一步,我边走边看边顺手拿不同品牌的纸品。很近了,很近,只有半米,此时,我看清楚了她整张脸,高清的一张脸;而她也看到了我,我们的目光瞬间碰撞在一条斜线上,几乎是同口同声:是你?!
  中国自古有句成语:冤家路窄。
  没想到,瑞蕊这个小冤家竟然也在这里购物!我一脸惊愕地看着她,心想:她怎么忽然出现在这儿,她应该在通州区才对。另外,如果我不回来买纸的话,我们是不可能碰面的,看来北京真是小啊。
  “展易航,是吧,怎么这么巧?”瑞蕊率先打招呼。
  “冤家路窄吧。”
  瑞蕊没接话,低头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框子,突然夸张地狂笑不止,引得周围一群女人围观,有的满脸疑惑,有的同瑞蕊一样夸张地大笑,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冲我“嘿嘿”一笑,说:“小伙儿,你对这玩意儿很感兴趣?”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框子:下面是卫生纸没错,上层却是安尔乐、苏菲、洁尔阴等若干女人用品,顿时,我“唰”地涨红了脸,臊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真他妈丢人!
  “你们赶紧给我闪开,没见过男人买卫生巾吗?”
  “呵呵,第一次见。”“我也是第一次见。”
  “我告儿你们,他是我老公,你们老公没给你们买过呀?”
  “没有。”“都是我自己买。”
  “哎呀!坏了!你们家男人肯定在外面胡搞了!”
  “你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听着昂,男人给女人送卫生用品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现在早不流行百合玫瑰了,千万别得意他们偶尔送花给你们,说不定在此之前早把卫生巾包装起来送到小儿家门口了,你们呀,真可怜。”
  “你……”“……”
  那两个女人被瑞蕊的荒诞理论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眼里早冒出怒光,像蓄势待发的母牛,似乎随时都要发飙。
  “怎么着,生气啦?刚才不是看别人笑话吗,笑啊,怎么不笑啦?”瑞蕊双手叉腰洋洋得意。
  我真要佩服这个凶八婆的嘴巴,道理对不对暂且不谈,单是她在随机圆场上的本事就很见功力。在女人面前出丑之于男人乃大忌讳,是任何男人不能接受的耻辱。如果不是瑞蕊冒充我老婆,此时我非被臊死不可,明天必将成为女人们麻将桌上的谈资。
  中年妇女“哼”了一声,对我说:“好好管管你老婆,没家教!”
  瑞蕊接过话,说:“还是好好看住你老公最重要!”
  中年妇女一语被激怒,朝瑞蕊头发抓去。眼看着一场母龙母虎斗即将上演,两个售货员出现,各自抱住一人拉开,才没有打起来,要真打起来,明天京华时报说不定会为我们腾出一小块新闻栏,那我展易航可真的出名了。
  围观的人群散开之后,瑞蕊朝我做了一个鬼脸,“*谢我吧,呵呵,对了,我是不是很凶呀?”
  我抱起拳头,回应道:“不是很凶,你是相当相当凶。”
  “还说呢,你又占了我一次便宜。”
  我不解地“啊”了一声,摊开手问她我怎么占便宜了?
  “刚才啊,为了不叫你这家伙丢脸,害得我当了一次你老婆——”
  mygod!虽说她急中生智,用这个办法帮我脱离了困境,但那不是我的主意,而且,如果最开始她不那么夸张地大笑,而是小声提醒我的话,也就不会发生刚才的一幕。
  “瑞蕊大小姐,你让我无语。”我面无表情地说。
  “展易航先生,”瑞蕊徒然换了一种语气,“你别老拉着驴脸成不,好像谁都欠你250块钱似的。你看我多好呀,整天嘻嘻哈哈的,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干嘛这样浪费青春呐!”
  我把框子里的卫生巾放回货架,说:“我们生活不同,我的烦恼只有我自己知道,明明不开心,硬要装出开心的样子很累。”
  我的苦是没有人了解的。母亲早逝使我失去了母爱和家庭,曾经的初恋令我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心力憔悴,朋友成耀现在又下落不明……
  我是孤独的,孤独的人怎么会快乐呢?虽然有一份月薪四千多的工作,但总不能给陈明秋当一辈子司机吧,这一行,干到老也出不来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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