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现在怎么样,对了,内蒙好玩儿吗?”
奇怪,她怎么知道我在内蒙,我好像没对她提起过,她从哪来的消息,这件事情我任何人没对谁提起过,于是纳闷的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北京?”
“啊,我……你给我说的呀,你……忘了吗?”
“不可能,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哪年哪月哪日几时几分几秒说的??”
“展大哥,不要凶我好么?”
我知道她故意转移话题,便继续追问,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势,陈上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缘由,就低声啜泣起来,说想我想我,如何想我。
“兄弟,起床啦,这么早?”
“是啊,才先生,我刚起床,你也挺早的。”
“呵呵,那赶快洗洗吧,我老婆快把早餐弄好了,今儿让你尝尝我们海拉尔饭菜的口味,一会儿到客厅来吃,吃完老哥陪你去找才画家。”
我点了点头,转而对话筒那头的陈上雪说:“我有事先挂了,你以后没别的事情别给我打电话来,ok?”没等她回应,我忙挂断手机向洗手间走去。
吃饭间,才刚问我昨晚睡得怎么样,我说还好,就是被“美美”给吵醒一次,吓得我以为进贼了呢!才刚哈哈大笑起来,说他家可是不久前刚装上的新防盗门,不可能进贼的,那只猫总是一惊一乍的。也是,猫特别喜欢夜晚出没,好在自己的捕鼠功绩簿上加上一笔又一笔,说不定昨晚被美美消灭掉几只老鼠呢,不过,就算猫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夺回“生肖王”了。
上午8:25分,我开车和才刚一起去找才朗。途中路过一家特产超市,我选了一些高档昂贵的产品,等到才朗家时,再贡献出从北京带来的北京烤鸭,当做见面礼送给她。车子开到四道街,我在才刚的带领下来到了才朗两层小楼的家里。
一进门,正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画画,才刚在我耳边小声说就是她了,然后转身要走,我忙拉住他,又塞了200块钱给他,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收下走了。
“才朗,你在忙吗?”我走近她问。
才朗好像受到了惊吓,手上的画笔猛然掉在地上,她有些生气的回头看着我,“你是谁,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我说:“门虚掩着,我就进来了。”
才朗捡起画笔,放到未画完的一幅*男人画像上,顿了片刻,又气急败坏的将画笔摔在地上,向我吼:“知道吗,你不敲门进来吓得我画呲了,你害了我一幅杰出作品!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吗,用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吗!眼看着马上就要完成了,你却让我亲手毁了它,你才是罪魁祸首!你必须赔我!”
我看了看那幅裸男画像,简直像一个怪物——只见在*歪歪扭扭的多出一根,不禁令人发笑,“才朗,这幅画真不是一般的抽象。”
“你胡说什么,本来不是这样的!你快赔我!!”才朗再次放出狠话。
我无法跟她斗嘴,只因她是成耀的小姨,便清了清嗓子,“怎么赔,你说吧?”
“三万块!”
不是我听错了吧,“什么,你说,你说多少钱?”
“三万!三万!三万块钱!”
这次来内蒙古身上就只带来7000多块钱,我上哪去弄那么多,才朗也太狠了吧,这不是讹诈么,我就不信她画好那幅画像能卖出如此高价,“我没有这么多,你的画也太贵了吧?”
才朗不屑地“哼”了两声,“你懂不懂画?三万都便宜你了,要是画好了,没准能在后面加个零!这画凝聚了我一个多月的心血啊,一个多月啊……精神损失费我不要了,三万块,算是我的成本钱,拿不出来休想走。”
“我只有5000块,”我把早先准备好的见面礼送到她跟前,“加上这些礼物?”
“你是干嘛的,给我送礼?”才朗降低了嗓门。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奇怪什么,我才朗的名字谁不知道?!”才刚说的没错,这女人实在太狂了。
“是这样,我是成耀的朋友,来请你帮忙,帮我见到他就可以,所以……”
才朗听我罗嗦了半天来意,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使我顿感不妙,问她难道成耀真的出事了,的病治好没有。才朗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说:“如果成耀能早一刻钟到家的话,也许他妈不会死不瞑目,母子俩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唉。”
……
这一站 第14节 噩耗
什么,成耀她妈已经……去了天堂!?
我大惊失色,耳根“嗡嗡”响个不停,我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才朗,你说的是真的?成耀他妈……”
“是真的,死于胃癌,”她眼里噙满热泪,“我的好姐姐哎,生前对我就像对自己一样,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呢,让这么好的女人离世,她是那么的善良,她才50岁呀……呜呜呜呜。”
我见不得女人哭,坐到沙发上抽起闷烟来。这个坏消息使我胸闷心慌,许久无法平静,偌大的客厅里除了我喷吐出的烟雾,就是才朗绝望的哭声,哭得我心里一阵发毛。等到才朗抹着鼻涕问我什么时候去成耀家时,我才稍微平静了些,我说:“才朗,现在就带我去吧!”
才朗说:“好的,我这就带你去他家。”
路上,才朗又哭了两次,完全不像那个傲气的女画家了。她告诉我,成耀他妈在死前三天一直喊成耀的名字,说见不着儿子不合眼,所以赶紧给成耀电话催他快回来,可是他太着急下火车,钱包和手机什么的全被小偷偷了,成耀到家的时候,“扑通”跪在床边,这一哭就是整整两天一夜,两天一夜啊,五十四个小时,他只睡了三个小时。他爸一直在埋怨他为什么不早回家,害得他妈死不瞑目。死前一直念叨成耀的小名,盼着儿子回家。老伴死了,对成父是一个地震般的打击,已经接近绝望的他,转而把成耀当成罪人了……
成耀的家庭非常传统,甚至封建。有一次,成耀他妈给他介绍当地的一个女朋友,还没见对方啥模样呢就催他回家办喜事,成耀常为这些事情在我面前哭鼻子,说什么事儿啊,怎么这个年代还流行包办婚姻?可是自己又不能不听从父母之命,谁叫他是孝子呢,只不过成耀每次都以不适合的借口把桩桩“喜事”推掉罢了。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我替他感到很累,换作是我的话,恐怕不得抑郁症也至少进精神病院,哎,真希望成耀千万不要有事啊。
“兄弟,你好好开车。”才朗察觉到我有点浮躁的情绪,提醒说。
“没事。对了,要不要给成耀他爸带点烟酒?”
“算了吧,他家里不缺,满屋里全是烟雾和酒坛子。”
很快,在才朗的指引下,我们来到了一个叫做“喀沟”的村子,这个村子的108号即是成耀的家里。此时此刻,我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情,兴奋、恐惧、忧愁、忌惮、迷惘?也许都有吧。
即将迈进成耀家大门的一刻,我闭上眼,祈祷——成耀安好。
其实,在我住院时就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只是我不想去猜测,但还是有一种无形中的力量把我带到内蒙来,我把这种被推动的力量称作——友谊。
推开门,一张大框的黑白照片映入我的瞳孔,里面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呆呆的,好像在思考某件事情。放照片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些水果果盘,其中有我最喜欢的香蕉。才朗走进去,跪下连磕三个响头,接着又无声地抽泣起来。我跪在才朗一侧,看着照片中的成母,泪水在眼眶中奔沸不息,像两壶煮沸的开水,随时都要溢出。此刻,我突然想起了我妈,早已不再人世的亲妈,不知道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还是否年轻,会不会再次托梦来看看我……
失去生养自己的母亲,绝对是和尚也不愿意接受的事实。现在,我能感受到成耀的哀伤,他一定,一定快崩溃了。
不一会儿,从里屋出来一位老人,不用多想,他肯定是成耀父亲。他驮着背,嘴里叼着烟还不停的咳嗽,看到才朗和我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才,你来了,今天怎么不提前打个电……咳……电话呢,咳咳咳……”
才朗拉着我一起站起来,“大哥,成耀在北京的朋友来看了,你们聊聊吧,我先回去了?”
成父没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叹气。
“大哥,你也别这么难受了,好吗?我走了,我还有一幅油画赶时间。”才朗说。
我说等等,我把那5000块钱给你,才朗歉意的苦笑一下,什么都没说,掉头走了。
“你是那浑小子的朋友?”成父问。
“是的,我叫展易航。在北京我们还住在一起,亲如兄弟。”我不晓这里的风俗习惯,慌里慌张地在最后喊了一声“大伯”。
“啊,小展,你这次来是找他的么?”从他的口气中,我听得出成耀曾对他说起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