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狐疑的回过头,继续看报纸。
十分钟以后。
“展易航,我怎么感觉晕乎乎的……”瑞蕊眯着眼做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啊,可能退烧需要一些时间。刚才医生说打完这两瓶水就会慢慢退下去了。”
“哦,麻烦你,谢谢你了。”
“没什么,别谢了,我这人听不大习惯‘谢谢’俩字儿——我该向你道谢才对,要不是你,我到现在也学不会漂移。”
瑞蕊听完一脸愕然,张嘴大叫:“来人啊——”
“干什么,不至于吓成这样吧你,激什么动?”
这时,男护士从配药室跑出来,紧张的问:“怎么啦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
“你们医院怎么回事,是不是想害死本姑娘,啊?还问怎么啦,你看看你看看,你仔细看看啊,药瓶里没液了,你们让我输什么!你啊,你是不是白衣天使啊,白衣天使可是治病救人,你倒好,把一虚弱的病人撂下不管了,太缺德了吧你!雄性白衣天使!”
瑞蕊大声质问着,看起来很凶,却另有些可爱。
看她突然大吼大叫,烧似乎也退下去一半了。
男护士忙掏出一副椭圆形金边眼镜,凑到药水瓶跟前打量一番。“啊,对不起对不起啊,我立刻给你换药瓶,对不起。”
“我靠!”瑞蕊既生气又倍感无奈。“还有你展易航,作为病人家属,你怎么不帮我瞧着点,咱俩可不是世仇吧?”
我接受瑞蕊的兴师问罪。确实该怪我,作为病人的“家属”,我只顾着看报纸却忘了她在输液的事情,害得她右手肿成一块“面包”,怪不得那俊俏的男护士,责任应该在我。可是我讲不出抱歉之类的话,尽管我已经在心里对她说了。
男护士很快将一瓶新的药水挂在空中,三个人同时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此时正是凌晨1:00整,平安夜已过去60分钟,圣诞节到了。
错过了吃“平安果”,瑞蕊着实气恼不堪,她希望时间能够倒退两个小时,好抱着苹果在夜空下静静地等待零点钟声,在敲响的瞬间许下美好心愿,即便可能没有流星雨做伴,她仍坚信愿望能够实现。她说她是一个崇拜节日的人,因为每年在春节、元宵节尤其是平安夜里,她许下的每一个愿望全部能够实现,诸如补考通过、巴黎八日游等等,都完完全全的实现了。那次巴黎八日游正是她在平安夜里许下的愿望,在她看来,平安夜是最“灵”的,故一年中最重要的愿望都是留到平安夜里12:00以前再满怀期待的许愿。而这一次错过,让她忽然沉郁起来,“哎,平安夜啊平安夜,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呢?”
跟她不一样,我不喜欢时光倒流,如果时光非要倒流,我只希望快速退回到二十年前,那时我尚年幼,调皮捣蛋,天真不问世事,那时父母恩爱如宾,同时待我如掌上翠钻,家庭和睦,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可是时间没有等人的习惯,它谁也不等,包括戴安娜,这个世界很残酷,世界上没有如果,没有可是,只有接受和面对,接受现实,面对一切。
看着瑞蕊此刻忧郁的神情,我突然被舌尖的苦涩麻了一下。我在问她想许什么愿望时,她却挥挥扎针的右手,“算了,也许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我们自己?”
“说错了,是我自己。”她把目光移向别处,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转过来,“是我自己的事儿。”
“哦,那我就不问了——不过,有空可以选择去趟八大处许愿,就在香山附近,听人说那里也很灵的,很多人许完了愿望都有很大机会再去还愿,你可以试试?”
“那,到时候再说吧。”瑞蕊面无表情地说。
“嗯——”,这时,我岔开话题问她关于纸条的事情,“‘有些事并非你想象的那样’这句话能当面做下注解吗,我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想明白你写纸条的用意?”我挑白了说。
瑞蕊盯着我看了足足五秒钟,反问起我来,“什么什么,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嘛,一句都听不懂。做什么什么注解,解释什么,我说老大你组织好语言了没?”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就是问你啊,给我纸条到底想表达哪种意思?”
“我什么时候给过你纸条啦?”她眼神游移着,想说下句但咽回去了。
我看,分明就是在装!装傻!
她为什么不肯承认呢?一时间,我被她猝不及防的话语整得一头雾水,脑袋里是一万万个问号,却又不知该如何往下问、问什么。
瑞蕊,她一定有意隐瞒一些事情,铁定跟我有莫大的关系。她的眼睛在撒谎。
谁也没在讲话,输液室里死一般寂静。
这时我想到一个主意,或许可以试试看,于是打破死寂,“既然你不肯说,那好我回去了,你自己在这儿慢慢享受,哼。”
“我说你这人还真奇怪唉,你让我说什么啊,本姑娘压根儿没写过什么纸条给过你,没有没有!”她硬着口气强调说。
“我现在就带着它呢,你要看吗?你为什么不肯承认,难道……”
瑞蕊一惊,又故作镇静,“好啊,我写过,你别拿出来了,把它烧毁吧,字面上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普通的一句话,可不是孔夫子的名言名句,你就别再研究中国文字了,那有意思吗?迂腐。”
听她这么一说,看来是打死也不招,嘴皮子实在厉害。
“你走呀,哼。”瑞蕊当真的轰我。
我站起身,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就走,再见!”
“明天把仔仔它们送到我店里去,别忘了!”
这一站 第21节 爱是累人的
当晚一声再见我走出医院大门,倚着车头一边吸烟一边做“沉思者”,我需要镇静下来思考瑞蕊匪夷所思的每一句话,到底哪一句才是真话,哪一句又是这场闹剧的玩笑饵料。冷冷的夜,风冷冷地吹,我吸进去的是团团疑问,吐出的依然是疑问,疑问,疑问,疑问!那无数个问号编织成的迷宫,使我始终找不到出口。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摁灭最后一枚烟头,青烟向上渐渐升起时,我身心俱疲的回家了。
临走之前,我曾回到输液室在窗外望了一眼瑞蕊,发现她竟然流着泪,泪花挂在她的脸颊一侧,像水晶瀑布一样,在灯光的映衬下愈显得晶莹剔透且十分哀怜,不禁令人回忆起那首老情歌《流着泪的你的脸》:流着泪的你的脸,在我脑中不断的盘旋,许多话没向你说,但我已没有勇气回头……
我心里一紧,想冲进去拭干她的泪,但真的失去了应有的勇气。
关于那张纸条,我确定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苦衷,也许某一件事的某一环节突然发生变化,使她如今无法正确面对我提出的问题,所以才故意装傻,不肯讲出实事。当然这也只是我孤独的推测,但愿时间会告诉我一切。
回到北京的日子,我依旧按照原先的生活节奏度日,每天晚起那么三、四个小时,等到阴沉的太阳拨开云雾我才开始准备当天第一顿饭——或是煮面条或是到楼下喝碗皮蛋瘦肉粥,吃饱喝足之后,就去跆拳道馆跟韩国教练金秉泰学习一下新技战术,练习高难度的腿法,然后再赶在天黑前去趟公司,陪陈明秋应酬客户或者直接送他回家。倘若一天下来时间早的话,我就一个人到酒吧要杯红酒,顺便感受萨克斯的美妙旋律,这样整天下来过得也算充实、滋润。我对这样的生活还算满意。
但是缺少了成耀,有时会觉得异常空虚,尤其是晚上独自回到家后,想找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心中难免几分失落。每当这个时候,我只能无聊的打cs游戏,按住鼠标后基本上一玩就是一宿。游戏中,我总是胜少负多,最先“死”的通常是“我”,不管“我”如何闪转腾挪都会被机枪“暴头”击毙,那些杀死“我”的匪徒们还鄙视般朝“我”的尸体乱喷漆画。于是乎,我耐住性子等待“重生”机会,在下一回合采用“蹲点”战术,等敌人靠近经过时,“我”立马从背后偷袭将其射死,哼哼,接着“我”用ak47狂扫敌人的尸体,以“报仇雪恨”!
上过通宵的人应当颇有体会,那便是打一晚上通宵战实在是累,比劳模还要辛苦。但不管怎么说,在虚拟的游戏中的确可以暂时排除寂寞心理,甚至能从中收获快乐和激情。当大脑处于高度紧张、亢奋时,你无暇去考虑明天的晚餐有没有肉;一些悲伤的爱情小说,也不愿意去回味的唉声叹气了。
除了玩游戏,我把大部分时间都安排在了跆拳道馆。
不过无意识中,我常常跑去瑞雪宠物店看仔仔那只可爱的小狗,且每次去都会给它带些“狗玩具”,每当它见到我时先是连吠三声,摇摇尾巴,然后用舌头舔我的手指头,显得倍儿亲热,貌似我才是它真正的主人一样!其实我也很好奇,这贵宾犬曾经是贵妇人养的宠物,按道理对女性应该感觉更亲才对,可是瑞蕊跟她相处的一点都不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