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找到没有?”
“找到了——别废话了,快上车,我们回去。”
瑞蕊似乎不着急走,迈着小碎步上了车。
我以为直接可以带她回去了,但她还有一些事务没办完。第一件事情是位于旧城门的宠物市场选几条优良品种的狗。
狗市一条街里,瑞蕊在仔细认真的挑选着宠物狗,还跟一老头讨价还价。
此时的我,心里惦念起了陪我走过多年的哈巴狗,不知道它现如今行走起来方不方便?
这边,瑞蕊仍在跟老头激烈的讨还价钱,好似一场辩论会,“1200,就这个价卖吧,卖也得卖,不卖你也得卖!”我从没见过买东西如此霸道的人。
“1300,少一分也不卖,这都亏老本儿!”
“好,我最后一次掉价,1250,卖!”瑞蕊说完就佯装掏腰包。
“姑娘啊,我也最后一次减价成不,1280块钱我卖了!再低,再低我就赔了!”
“不成,1250!”
“1280!”
“1280!”
“1250!”
“好,成交!”
老头一脸茫然之后,拽住我问:“刚刚我说多少来着?”
“1250。”我说。
老头蹲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气得脸都绿了。他看了看围观的人群,也只好苦笑着把瑞蕊的钱收了。
瑞蕊得意地抱起她相中的那只小公贵宾犬猛亲一口,“小宝贝,我是你的主人啦,给你起个名儿好不好,就叫……”
“叫仔仔吧。”我说。
“成交!叫起来蛮顺口的!”瑞蕊又亲一口,“仔仔,以后你就叫仔仔了,要听话哦仔仔。”
这时,旁边狗摊传来一声嘹亮的狗吠,瑞蕊望去喜于行色,随即指着那只腊肠犬问另一摊主,“它多少钱?也给我便宜点卖啦!”
经典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摊主使劲地摇晃脑袋,“不卖,不卖了。”然后把那只狗关进笼子里,提起便走,边走还神经质地嘟囔,“不卖,打死都不买,别跟我砍价……”
倒……
这个凶八婆砍价真牛,着实令我刮目相看。
从狗市出来,瑞蕊说第二件事情是去她舅舅的宠物食品用品批发部一趟,主要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把她舅舅自己养的狗带走,一共六条;第二是捎带些免费的食用品。
“你这么多事儿,看来今天别想回去了!”我有些不耐烦地说。
“沉住气,沉住气呀,现在才12点,一会儿去我舅舅那蹭顿饭咱就走。”
“好吧,上车,给我指路。”
“回民区太平街北墙商铺。”
待瑞蕊系上安全带,我问:“你舅舅不是北京人吗?”
“是啊,但她媳妇儿是这里的,人家说住不惯大都市,于是我舅舅把窝从北京挪这里来了。没法,我舅舅太爱她了。”
“不简单。”
“那当然,他为她牺牲了不少东西呢!”
“不在北京居住也算牺牲?我可没觉得北京是特别适合人居住的城市。”
瑞蕊忽然诡秘一笑,“你不会也看上谁家的草原美女了吧,有华筝漂亮么?”
怎么会呢,我对女人充其量只存在一种欣赏的态度,就好比兵马俑,那是一件不错的艺术品,两者之间的区别无非是“死的”与“活的”。他们得不到我的爱。
不过,我很想知道瑞蕊的爱情观是什么?
她说,不求任何回报,坚定自己的信念去爱;不介意时间的流逝,用了心就是幸福。
这一站 第19节 活着就会快乐
下午三点多,我和瑞蕊向她舅舅道别后,启程返京。
高速公路的上空阴云密布,眨眼间,小雨终于耐不住寂寞,淅淅沥沥的从天而降,颇有秩序的拍打着前挡风玻璃,一滴又一滴晶莹的雨珠接连被雨刷剐去,它们的生命就这样完结了,尽管它们的舞步是何等优美,却也仅仅昙花一现,为此,我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叹:“看来,没有什么是真正永恒的。”
“有……”瑞蕊闲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有…有……”她“有”了半天也没有有出什么来,也许连她自己也不十分清楚。
瑞蕊轻轻把头滑落在玻璃窗上,“嗯嗯”的沉吟起来——她睡着了。
正在这时,前方路段突发一起交通事故,交管人员及救援人员在紧急维持现场秩序,从而直接迫使后方车辆无法正常通过,全部熄火排起了五十余米的长队。无奈,我只好也跟着玩起了“汽车接龙”。
小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让人心情格外压抑、急躁和不安。半小时后,我才在交管人员的疏导下驶离事发现场。在经过现场的一瞬间,我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孩子被披着雨衣的救援人员抬上担架,然后为其搭上了白色床单,紧跟着,又有一对年轻夫妇被抬上了救护车,扬长而去。
那个孩子体长不足一米,恐怕连幼儿园都没有上,他就这样告别了人世,告别了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告别了自己鲜活的生命体——可是他还那么年幼!
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实在叫人不忍心看下去,太惨了。
我记得一位诗人曾这样说过:
什么叫做快乐,
活着就会快乐;
什么才是幸福,
幸福就是好好的活着。
那个孩子的死使我对生命有了新的感悟,按诗人之说,我离幸福其实不算太遥远,至少我还活着,我的生命体是新鲜的。
天色渐晚,瑞蕊下意识靠在我耳朵边梦语,“展,展,展易……@#?$&%!……”
“醒了?你压得我肩膀快失去知觉了。”
“没……@#?$&%!”
“没睡醒么,瑞蕊你说什么,我听不大清楚——对了,今天是平安夜吧?”
“嗯……”
“人们说在这天晚上必须吃苹果,可保来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你相信吗?”
“嗯……”
对了,那天你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试图模仿电影中的画面,通过对方说梦话时套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据说梦话的准确度相当相当高,可是我试了若干次百般不灵,她说什么压根听不清、听不懂,最后她干脆不吭声了。看来,现实毕竟是现实,电影毕竟是电影,两者没有可比性。
她停止了呓语,变得很安静,但她的鼻息却像一股热浪扑腾着,荡漾在距离我鼻孔不远的地方,有一股清香,还有股温热,似一杯茉莉花下的威士忌——那曾是唯一让我迷恋、陶醉的感觉。
也就是从这时起,潜移默化中,我对瑞蕊产生了一种好感,虽然谈不上是爱,但至少不讨厌了,面对她那张与徐萍相似的脸,我不再呕吐。再往后的日子里,我经常为此感到不可思议。说实话,我一开始很讨厌她的,时间久了,我会喜欢上她吗?
瑞蕊脸颊的温度穿过我的肩膀,进入我的,然后传输至我的大脑,最后大脑报告给我,瑞蕊似乎在发高烧。“瑞蕊,能听见我说话吗?你不会在装睡吧?”
她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我把车停在一边,把她摇起来,“醒醒,快醒醒,你怎么了?”
她睁开眼皮,一脸迷惑的盯着我,“干嘛呀,我在睡觉……”
我将手背贴到她的前额,感觉到一股更加汹涌的热浪袭来,迫使我以闪电般的速度把手移开。“你发烧了,坚持坚持,我们很快就到北京了——喂,你听见没有?啊?”说着,我赶紧从后座拿了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哦……”瑞蕊机械般的顺进我怀里,“我没事儿……”
我手背的余热仍在,她却说没事。镜子里,我看见自己凝重的表情,犹如即将押赴刑场的囚犯。
很遗憾我不是医生,不晓得瑞蕊发烧烧到了何等程度,我只能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快送她到医院就诊。一路上,我甚至神经兮兮的在心里默念:千万别出事,别出车祸,老天爷,千万别让她有事……
进入北京市区,虽然心里牢记高速公路上那残忍的一幕,但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冒险闯过几次红灯,直到把她安全的送进医院里,才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我发现,原来自己具备成为舒马赫接班人的天赋和潜力,或许,只要我苦练几年未必会逊色于舒天王。
我无法想象成为f1车手后的生活是怎样,也许冲动将随时结束我在开车方面的才华。为生命着想,我警告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开“飞车”,为了活着的幸福,这是最最最后一次!
这一站 第20节 装傻
输液室里,我与瑞蕊面对面坐着,她打点滴,我低着头,浏览大前天的法制晚报。
当我翻到第a16页时,某处“啪”的一声脆响,天花板上瞬间灭掉了四盏灯,仅剩两束微微跳动的光束,一起洒在瑞蕊和我的身上,紧接着,输液室的门外探出一个男护士的脑袋,冲我会心一笑掩上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