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保安被吓了一跳，半天才回过神来，指着正在按电梯的成耀，“别走，你是干嘛的，不能进！”话落，不知从哪里多出两个保安，其中一个认出了我，对他的同事说：“展易航啊这是，今年的跆拳道冠军，让他进去吧！”
  我这个红人走到哪儿总有人认得出，但我不知道今天过后，自己还能红多久。
  电梯里，成耀的脸上写满了忧郁，从下到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我们二人沉默着，气氛相当压抑。直到见到陈上雪的时候，他终于不露齿的苦笑着，对陈上雪说：“小雪，好好的你来这里做什么，今天是易航结婚的日子，你为何这么瞎闹腾呢？”
  陈上雪叼着女士先香烟，愤愤的说：“你去问他！”
  成耀转头对向我，然后莫名其妙的问陈上雪：“我问易航什么？你走之后易航没有对你做什么啊，他哪里又得罪了你？”
  “成耀，你眼睛不瞎，怎么不问问我的大肚子是怎么回事？”陈上雪丝毫不给成耀面子。
  “你，对了你的肚子，你肚子里……”成耀紧锁眉头，看看陈上雪的腹部，然后又看看我，忽然又用力摇摇头，“不，不，不会的——不……”
  虽然成耀知道我和陈上雪发生过，但是他不愿意相信她怀孕这条事实。
  陈上雪将烟蒂扔到地上，一脚踩灭，一边朝我走来一边说：“没错，我肚子里是展易航的孩子，展易航的种！”
  我大惊失色，脑袋有种晕眩的感觉。
  陈上雪的脚步继续逼近，她怒视着我，像一个怨女。“展易航，你抛弃孩子的母亲去跟别人结婚，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我肚子里的孩子吗！你真的好恨……”
  “小雪，我不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没想到你怀着我的孩子去英国，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我想说什么，却又说不下去。
  “你占领了我的身体，然后抛弃了我，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背叛！”
  “你口口声声说都是我的过错，但是去英国这接近半年的时间里，你有没有反省过自己？”
  “反省？我爱你有错吗？”
  我被一口浓痰噎住，哑口无言。
  她继续质问着说：“我是不够爱你吗？我曾经为你死过一回，你忘记了吗？”
  “你不要那么冲动！”
  “冲动？！我今年才19岁，怀了一个已经结婚的男人的孩子，你叫我怎么平静！”
  “陈上雪！你不要不分青红皂白，究竟事实是什么情况你我心里都清楚，我警告你，不要把所有责任往我身上推！”
  正在这时，瑞蕊来了。她后面跟着后扬和晏然，以及我的干姐姐芳华。
  陈上雪见到瑞蕊的那一刻，破口大骂：“谁让你来的，你还有脸见我吗，啊？你——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我烦你！”
  瑞蕊的眼睛又红又肿，她那被外面风吹干的眼泪，被流动的液体所重叠。我站到她跟前，试图用一个搂抱去安慰，却没想到她一把将我推开，然后走到陈上雪对面，说：“小雪，你真的不顾姐妹情，真的忘记了属于我们姐妹的时光，你变了，彻底的变了，这次你回来比走之前更加恐怖，或许你被恶魔下了诅咒，总之你真的令我很失望。”
  陈上雪说：“瑞蕊，你少拿我来做什么狗屁比喻，你的哲学我不懂！”
  “小雪，我并没有批评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
  “啊？笑话，你说我可怜，我哪儿可怜？就算我可怜，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对不起，我和易航伤害了你，但是我们并不是存心的，因为我们真的很相爱。”
  陈上雪轻蔑的笑了笑，“你们相爱就要牺牲我，我怎么那么大方呀！”
  陈上雪的话中每字每句都绰绰逼人，我实在看不下去，便对她说：“你不要指责她，她是无辜的，你要怪就怪我，大不了我一死了之赔偿你的损失，够不够！”
  瑞蕊看着陈上雪隆起的腹部，黯然的对我说：“你死了对得起孩子吗？”
  对不起。可是我现在很痛苦，恨不能死掉算了。
  瑞蕊又说：“如果要死，我们两个人一起死，再一起投胎，下辈子再在一起。”
  “小猫，今天是我们结婚大喜的日子，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为什么啊！”
  “也许我们的相遇也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吧。”
  我忽然哽咽，“不，不是的，我们那么爱对方，上天不能那样对我们，我们要好好的活着——我再也不说‘死’字，为了我们的将来，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你不是说过吗，无论多大的艰难险阻都与我一起克服，你不是要和我分享这辈子余下的欢乐吗？”
  “可是，可是小雪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我们三个人该怎么办……”
  孩子，我的孩子……
  陈上雪怀着我的孩子，我展易航该怎么办？
  这时，陈上雪说：“你们怕死，我不怕，那我去死——”说完，陈上雪向塔顶跑去。
  大家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妙，三三两两朝陈上雪的方向追去。
  陈上雪在电视塔顶部的200多米处翻越护栏，站到最高处，她背对着我们，大声喊：“都别过来，你们谁再敢往前迈一步我立刻从这儿跳下去！”
  成耀慌里慌张的劝说：“小雪小雪，你别激动，你听成耀哥的，所有事情都有办法解决，李白不是说过‘办法总比问题多’吗？你要冷静冷静再冷静，先下来，我们好好聊。”成耀说完，见陈上雪无动于衷，便掏手机报了警。
  陈上雪见他已报警，情绪更加不稳。“别管我——我死了就不去酒店闹事了，你们就可以回去继续喝他们的喜酒了，岂不更好！”
  瑞蕊想冲上去，被我硬生生拦住，“别过去，危险。”
  陈上雪看到这一幕，眼泪终于止不住顺着面颊淌了下来。“在我快死的时候，你依然在我面前对她那么好……呜呜呜呜……”瞬间，她哭得稀里哗啦。
  塔顶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一副落魄样子。
  她仰起头，对着天空呼唤：“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敢问谁能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不要再让我经历这么大的痛楚啊……”她撕心裂肺的声音，无法用绝望来形容了。
  片刻，她说：“我会死的，到时候你会潇洒的生活，你一定很盼着我死吧？”
  我摇摇头，并用湿润的眼睛一次又一次回答她：不。
  “我已经走投无路，除非你现在对我说一句‘我爱你’。”
  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泪水溢出眼角，感觉世界一片灰暗。
  为了能控制住她的情绪，我屏住呼吸，慢吞吞的说出了那三个字。我的话音刚落，瑞蕊便捂着嘴“呜呜”的哭着逃离了现场，后扬和晏然跟着离开。此时我的心，瞬间被撕烂。
  陈上雪破涕为笑，“在这个时候你依然欺骗我，呵呵，不过我会把这句话当真的，因为从你口中能对我说出来，不论真假，我死而无憾。”
  这时，她用两只手蒙住自己的双眼，悠悠的转过身，留下了一声“再见”。
  终点站 第65节 天崩地裂
  再见，再也不见；再见，永不再见。
  两条鲜活的生命坠落地面，面目全非。不久，周围聚满了围观的群众。
  我站在血淋淋的陈上雪尸体一侧，泪流成河……
  瑞蕊跪在地上，抚摸着陈上雪扭曲的面庞和和腹部，失声痛哭，绝望的呼唤……
  成耀失态狂笑着，“哈哈——哈——哈哈……天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不经人同意就离开我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是啊为什么？陈上雪，你这叫什么，展大哥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不值，不值！
  成耀是最激动的一个人，他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眼泪和鼻涕一起落在陈上雪的尸体上，被大片血水所淹没。他的哭相很难看，这让我想起了她母亲的离世。可怜的成耀，他爱的人一个一个离开，去了遥远的地方。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能罢休，死神取走的性命，要拿我这个活人来偿还。“展易航——你这个凶手，你害死我心爱的人，你永远不得安宁！”
  我已经麻痹了，即使他现在砍我两刀，用火箭炮炸我一炮也难以恢复清醒。
  ——“展易航，从今天起我们的兄弟情义一刀两断，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再也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记住，我会恨你一辈子！”
  哲人说，感情需要经历三种境界，深深爱过一次；爱过不后悔；舍得放弃。前面的两种很多人都能做到，唯独放弃真的很难。因为深爱，成耀忘记了我和他之间的友情。
  此时此刻，我方意识到人一生中的爱情和友情，如烟飘渺。
  看着血肉模糊的陈上雪，我在想当时如果不说“我爱你”会是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