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误入青楼
“代欢，你有没有觉得把英语卷子一交，人生就空虚了？”
顾凯一边毫无逻辑地玩弄手中的魔方，一边问我。
“就是啊，每天都在电脑和床之间游荡。”
“你弱爆了，我连床都不下，电脑人床合一！”
“鄙视你！”
我和顾凯无聊地四目相对。
突然我抓住他的袖子，“要不找几个人去喝个酒去现在？”
“代大小姐，你还没玩儿累啊，每天一大群人一起出去闹，闹得我头疼。”顾凯面无表情说完就向床上直直地躺了下去。
我转身俯视躺着的顾凯，想回应几句，张开嘴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没趣地也随他躺下了。
刚高考完一星期，我们这一批准大学生就开始无所事事了。之前的紧张而充实的生活突然松弛了下来，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高三定下的暑期计划，像什么学街舞，减肥之类的，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有着大把的时间，有着山一样高的计划，却不知从何下手。所以，最终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顾凯是我高中同学，互为对方人生中最后一任同桌，又是好基友，或者说是闺蜜。之所以说是好基友和闺蜜，是因为顾凯虽算不上娘娘腔，但也毕竟不怎么像大老爷们儿。183cm的身高，穿着粉红色的阿童木t恤，带着佐川藤井的木框眼镜，活生生一个gay。
在网上泡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我发现我在线的时候顾凯也在线，我每发一条微博，顾凯也总是在第一时间回复我，我们便默契地相约出门。买了些酒和小吃，到了学校旁边的7天连锁酒店，打算住一晚上。好基友毕业后很难聚在一起聊聊天了。
身旁躺着的顾凯突然想起了什么，“腾”一下坐了起来，“代欢！你记不记得有次晚自习我们想玩笔仙来着？”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结果最后没成功。谁叫你一直笑，心不诚，笔仙就不出来，神仙是要诚心诚意去请的。”
顾凯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要不，咱们今天再请请他老人家？”
“好……吧……”
不知道顾凯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那次晚自习突然要跟我玩笔仙，结果自己一个人从头笑到尾。不过那晚之后，向来谨慎，从不出现笔误的他，第二天考化学，光是气体和沉淀符号就漏了5个，老师的无奈眼光岂是我等凡人可以描述的。我因此嘲笑了他好几天，说是笔仙对她的惩罚！
我们找了纸和笔，用手机百度了一个召唤笔仙的流程。
他去关灯，又找了蜡烛点上。我怕别人看见会笑话我们，于是默默关上了门窗，拉上了窗帘。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照着百度的说法，两手掌心向上，十指相扣，两个中指之间夹了一支笔，口中念道“笔仙笔仙快快来……来了画个圈……”。
有了之前那次失败的经历，我对这次尝试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本来对这个也就是半信半疑，网上写得很玄乎。但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知识青年，鬼神不存在的理论我还是知道的。心中理智的那半边不断地嘲笑迷信的另一半。
突然一股风吹来，把烛焰吹得不停晃动，本来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又一明一暗抖动得厉害，把原有的宁静平和的气氛弄得有些诡异。我害怕了，可这时候迷信的那半边偏偏又占了上风，度娘说了中途退出没有诚意，笔仙会惩罚的。我开始后悔跟他玩这个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还不如上上人人微博，平静地过过日子。我瞥了一眼顾凯，他倒还镇定，他一向都是如此，总爱装深沉！
风继续吹，越发猛烈，我明明记得顾凯关了窗户。我睁开一只眼，偷偷往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窗帘如钢铁般平静地垂着。我心一紧，这风是哪儿来的啊！没过半分钟，蜡烛坚持不住，全灭了，倒了两根在地上。我不自觉地抓紧了顾凯的手，他好像也不淡定了，也顺势抓紧了我的手。也不知道他这一抓是安抚我还是表示他也很紧张。如果是后者，那就惨了，能让顾凯都开始害怕的东西，这世间还真是少有。
想到这我更害怕了。
就在这时，我们的手，连同手上的笔，自己动了起来，在纸上画着圆圈。
刚才还发抖的我突然有些兴奋，难道是笔仙来了？以前没见过笔仙，或许笔仙到来的时候就要吹风什么的也说不定。我激动得有些按捺不住，提高音量问了句“笔仙你来了吗？”手中的笔并没有停止画圆圈，就像没有听到我的问题。我继续问：“来了就画个三角形吧，你老画圈我也不知道你来没来啊。”那支笔依然不理我，而我这才注意到，它画的圈格外的圆，就像圆规画出来的一样，我心中恐惧感顿时飙升。我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笔，仿佛它就是个怪物。
笔越画越快，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了。我想松手，手却用不上劲；想尖叫，张开嘴却好像发不出声来，仿佛浑身都不受控制了似的。
突然，圆心处出现一个光点，小小的一点在正中央。画圆圈的笔没再加速了，但也没有停止。慢慢地，光点越来越大，已经看不清它的边界，我微微闭上眼睛，仍挡不住刺眼的抢光，索性睁大眼睛看着它。光，好像要把我吞噬了一样，突然眼前全白，大脑失去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我已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躺在一个床上，手撑着勉强能坐起来，我不适得扭了扭脖子，顺便环顾了四周。
床是木制的，三面都有围栏，唯一开口的一面，周围一圈雕有镂空的各种花纹，很是古典优雅。复古的门窗，复古的桌椅，桌上还有一个铜镜，铜镜旁边还有个复古的木制首饰盒，跟前两天才在淘宝上看见过的一款差不多，当是还犹豫着要不要买，作为一个复古癖，我对这种东西的抵抗力为负，我正想下床过去仔细研究研究，突然一个人飘进房间。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一个尖声尖气的女声把我的注意力从首饰盒上硬拖到了突然打开的大门上。“你都睡了整整四天了，若是再不醒来丽娘都想把你弃到路边了。”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看向她的方向，眼睛却没有聚焦，陷入沉思，搜寻着上一段记忆。我和顾凯在宾馆里玩笔仙，怎么就到这儿了？难道是我失忆了？不对，失忆的话应该会变老，我怎么感觉我是变年轻了呢。而且这房间的装修风格也太古典了一些，还有这女子的装扮，复古得有些过分了。她衣服是蝙蝠衫和灯笼袖的合体，下面是一条百褶裙却没有褶起来，而是软绵绵地掉在那儿，一根腰带栓在外面。这分明不是现代人的装束。
那女孩好像看出了我的不解。对我说：“四天前我发现了晕倒在门口的你，就把你带进来了。丽娘不是很愿意，说你再不醒就必须把你丢出去。还好你醒了，真是及时啊。”她的笑很好看，两个小酒窝挂在嘴边，眉宇间给人一种亲切感，给我第一印象不错。
她见我不说话，便关切地问道“睡了这么久，你肯定饿了吧？我去弄点儿吃的来。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可以叫我海叶。”
“我叫代欢。”我不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她，我的思绪在这房间里四处飘荡，等我回过神来她已不在了，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需要整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分钟里节奏过快，我没跟上。
我本来是和顾凯在宾馆里玩笔仙，我们还成功把笔仙请出来了，后来就没印象了。接着就到了这个地方，我是穿越了吗？那我现在在哪儿？那顾凯呢？他还在宾馆吗？既然我睡了四天，那我爸妈应该已经发现了我偷偷跑出来玩的事了吧？那会不会很生气，或者会不会发现我失踪已经报案了？这么多疑问突然来袭，我大脑快要爆炸了。这时海叶端着几个小菜进来了。我忙抓住她的手问“海叶姑娘，我这是在哪儿？”
海叶笑了，“你就叫我名字就行。这是绮红楼，是妓院。”
我的表情僵住了，妓院？那我岂不成了□□？！对这个职业我没有概念，没趣参观过，也没去工作过，只是有所耳闻，据说有家叫天上人间的很出名，可也没说妓院就得是古装打扮吧？
海叶看这我的表情，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你若是不愿意，丽娘不会让你去接客的，相信我。”
虽然对妓院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些恐惧感，不过只要不让我接客就万事大吉。我注意到她的语气，看来她在这家妓院中地位不小。我仔细端详了她的容貌，眉毛是修成了柳叶状，眼睛像珍珠一样，黑眼仁又大又圆，睫毛很浓很黑，嘴唇有些肉感。不敢说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她并没有中国古典女孩的那种美，反而有种特别的味道。要是放在现代，一定是个引领时尚潮流的人。想到这儿，我接着问“现在是什么年代？”
她瞪大了眼睛，张口大笑，一副“你开国际玩笑呢”的神情，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你是说，年？”
“对……什么年？”我点了点头。
“甲戌年……”海叶看着我，一脸无奈，拖长声音说道。“对了，等你情况稳定了就送你回家，你……还知道回家的路吗？”
甲戌年？甲戌年这么多，现在是哪个甲戌年啊？不理会她的问题，我只想弄清心中的疑问，追问道：“那现在是哪个朝代？”
海叶的目光更加深邃，笑容变得严肃起来：“大明已经统治二十来多了，你……你不会是前朝遗胄吧？”
听完她的话，我笑了，大脑一片空白。我不是前朝人，我是后朝的，而且后了好几个朝代。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我不属于这儿。
我他妈要回去！
“我不是前朝人。但是我的家太远了。我能先在你这儿住一段时间吗？”
“当然了。不过丽娘不会白养一个人，我也只能照顾你几天，之后你要么接客，要么当丫鬟。”
“那我还是当丫鬟吧。伺候你行吗？”
“当然好，那我去跟丽娘说一声。”
“海叶……你这么善良，待人细心，为什么不找个好人家嫁了，而是……把青春葬送在这风尘之地呢？”我想了好长时间，才犹犹豫豫地问她。
“是我自愿的。我觉得这样很好。”她面无表情，就像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似乎并没有隐情，或是她道行太深，让我看不出她有隐情。这更加大了我的好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