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连载二十九

  周一凡将车飞速开进中山附属医院的停车场，车停好后立马跳下车急急忙忙地往医院住院部跑去。他已经打听到，受伤的女警正是李妍，听说全身烧伤高达百分之六十以上，特别是左脸和脖子以下的部位。
  进了电梯，周一凡按下五楼烧伤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电梯门打开，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整个空气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水的气味。走到一半，迎面走来两个穿制服的警察，两人面色凝重和周一凡擦肩而过，周一凡听见他们其中一个老一点的同志边走边说：“哎，李妍这孩子真够命苦的。本来那天不是她当班，她帮老袁顶班没想到却碰到这样的事！年纪轻轻的，这不等于毁了容嘛！”另一个年轻的说：“是啊，李妍最近很反常，老是争着要加班，人家值班只要说自己有事她就立马答应帮人家顶班，好像这半年时间都没有休过一天假。以前她好像不是这样的啊？”周一凡听了这些话，心如刀割，他停下脚步看着两个警察越走越远，忽然全身发软，双脚无力，靠在墙上瞪着天花板，却有泪从他眼角划落。
  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周一凡终于还是站在了李妍的病房前。病房门虚掩，周一凡敲了敲门，没有人回答，他轻轻地推开门，看见李妍的母亲趴在病床边睡着了，李妍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大半边身子都包着绷带，脸上也只露出一双眼睛。周一凡走到李妍身边，轻轻地叫了她一句：“李妍，你好点了吗？”李妍身体无法动弹，抬眼看到周一凡眼神亮了亮，艰难地回了句：“你来了，我还行。”周一凡千言万语到了此刻却如鲠在喉，此情此景，语言都失去了意义，两人四目相对，百转千回。自从上次餐厅一别，两人已有半年未见，谁曾想到如今再次相见却是这样的场面！
  李妍的母亲听到响声醒了过来，她抬头见到周一凡，脸上已有不悦：“你来干什么？”周一凡只有满脸堆笑：“阿姨，我来看看李妍。您辛苦了。”李妍母亲没好气地答：“还不都是托你的福！”转头看见李妍正躺在床上向自己打手势让自己不要这样说周一凡，心里不禁又悲从中来：“我们妍儿真是命苦，怎么遇到这样事情。我和她爸就这么一个女儿，年纪轻轻地这以后日子怎么过啊！”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李妍脸上缠着绷带说话都会牵扯伤口，钻心地疼，但看着母亲如此伤心，她也忍不住陪着母亲流泪。此时，一个护士拿着换药的工具进来见到这个情况，连忙说：“快别哭了，都说这样对伤口愈合很不利的，家属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行啊！”
  李妍母女听了护士的话才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李妍母亲赶忙询问护士：“护士小姐，是不是又要给她换药了？”护士点点头，李妍母亲连忙起身准备帮忙。那护士见到还有一男士在场问：“是家属吗？不是的话，请到病房外等候，我们要给病人换药了。”周一凡连忙应声出去，并将病房门带上。
  只听里面那护士用墙上对讲机对自己的同事说：“李梅啊，你跟阿红一起过来帮下忙，607病房烧伤换药，伤口太大得多些人才行。”于是又有两个护士拿着托盘也急急地进入了李妍病房。周一凡在门外听到两护士都在安慰李妍：“你忍着点啊，知道有些疼，但是我们必须得清洗伤口。”又跟李妍的母亲说：“阿姨，您抓稳她，会有些疼的。”接着就听见李妍压抑着却痛苦不堪的叫声，周一凡不忍听下去，那该是多么疼？就算只是想象一下，周一凡都觉得无法忍受。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爱过的女子忍受如此的疼痛而无能为力，周一凡的心碎成了无数片。
  周一凡觉得自己丑恶无比，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下决心离开李妍，她今天不会有这样的结果。此时此刻，之前所有自己认定的理由都显得多么可笑，不堪一击。周一凡悔恨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顺着墙慢慢地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