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三十七章
谢媛媛随着周一凡走下住院部大楼，楼下是一片绿草地，有一些专门给病人休息坐的石凳、石椅，因为已经天黑病人们都回病房了，四下显得非常安静。谢媛媛悄悄跟着周一凡，一路上她看见周一凡胡子拉碴，面容憔悴，心疼不已，这些天不用想也知道他又上班又照顾李妍有多么辛苦！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安静的医院小路上，谢媛媛仿佛能闻到周一凡身上自己熟悉的气味，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叫住他，正犹豫间，前面的周一凡似乎感觉到什么，慢慢地停住脚步，回过头看见了不远处的谢媛媛。
“媛媛？”周一凡明显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谢媛媛有些不好意思，她慢慢走近周一凡说：“一凡，别担心，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们，好久没见了，没别的意思。”周一凡走过来，站在谢媛媛的面前，看着她问了一句：“这段时间，还好吗？”谢媛媛抬起头看着周一凡，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她伤感地说：“你自己过得怎样啊？还担心我干什么？刚才我无意中看见你和李妍了。”周一凡用手擦干谢媛媛脸上的泪珠，安慰她：“我照顾她是应该的，她也不是总是这样情绪不稳的，没事的。”周一凡看着谢媛媛疲惫的脸，说：“你好像很累的样子，这些天都怎么过的？”谢媛媛没有回答，她还是止不住的流泪。
周一凡看着谢媛媛瘦弱的肩膀因为抽泣而微微发抖，心疼不已，忍不住将谢媛媛搂在怀里，谢媛媛闻到自己熟悉的周一凡身上的味道还混合了医院特殊的药味更加百感交集，索性放声痛哭起来，连日里的委屈，难过，失望，怨恨统统发泄出来。不一会，周一凡胸前的衣衫就被谢媛媛哭湿了一大片，但他只是静静地搂着谢媛媛，在这秋夜的寒风中，彼此温暖着，诉说着，依恋着。
好一会，谢媛媛终于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止住了眼泪，周一凡遂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出医院，到街对面一个兰州拉面的小馆子里坐下来。周一凡点了两碗拉面，他对谢媛媛说：“晚饭还没吃吧？”周一凡这一问，谢媛媛才感到肚子有些饿，从早上出来找莎莉到现在一整天自己粒米未进，她点点头。稍后，两碗热气腾腾地拉面端上来，周一凡招呼谢媛媛快吃。谢媛媛也不客气端起来就开吃了，也不知是谢媛媛着实饿了，还是今天终于见到了周一凡心里高兴，反正谢媛媛觉得眼前的兰州拉面从未有过的好吃。
吃过面后，周一凡又拉着谢媛媛去后面的巷子找粥家庄给李妍带皮蛋瘦弱粥回去。两人边走边聊着分别这些日子的一些事情，东拉西扯的，但是都没有触及彼此的内心。周一凡跟谢媛媛说，“906”专案已经结案，所以目前自己的工作以省城为主。谢媛媛其实早从罗莎莉那里知道了“906”专案已经结案，但是从周一凡口里说出来，她心里还是有点点失落，周一凡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最近他都会呆在省城，那跟谢媛媛见面也就难了。本来谢媛媛还想跟周一凡说说罗莎莉的事情，可是见周一凡下意识地看了几次表，谢媛媛清楚他肯定是担心李妍在医院等太久，于是谢媛媛说：“一凡，你快回去吧，我自己打个的就行了。”周一凡又看了下表，已经快九点半了，医院十点就结束探视时间了，于是他答：“那也行，媛媛，医院马上就过探视时间了，我这粥还是早点送过去好些，李妍晚上也一直都没吃。她这段时间情绪波动大，过段时间等她好些了，我会联系你的。这段时间就怕有点什么事情刺激到她，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谢媛媛点点头，眼睛又开始湿润。
周一凡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为谢媛媛打开车门，看着她坐进去，又跟司机说了谢媛媛的地址，从钱包里拿了一百元钞票递给司机，然后关上车门，向谢媛媛挥挥手。
车子缓缓启动，谢媛媛从车后窗回头看着周一凡，她心里是多么地舍不得，可是却仍然还是要面对分离。这时，周一凡想起什么似地，追了几步上来，趴在车窗上对着谢媛媛说了一句：“媛媛，你要明白我的心！”谢媛媛还没来得及反应，车子已经开远，将周一凡甩在了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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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的路灯一个个飞速向后倒去，谢媛媛坐在车里眼泪就没有停过。周一凡临走时趴在车窗上对她喊得话，每一个字就像转头敲在她的心底，仿佛可以听见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一路上，谢媛媛脑袋里闪现最多的就是医院里李妍摔碗和尖叫的镜头，她不知道为何总是认为原来的李妍应该不是这个样子，虽然她并没有见过李妍，也没有听周一凡过多地说起过她，可她就是感觉生活中的李妍和病中的她完全是两个样子。当时周一凡一直坐在李妍的床边挡住了谢媛媛的部分视线，让她没有看清李妍受伤后的脸蛋，但是谢媛媛见过李妍和周一凡以前照过的相片，也听罗莎莉描述过李妍的长相，她应该是个清秀白皙的姑娘，可是那声嘶力竭的尖叫实在和这个形象打不上等号，应该是怎样的挫折和难过才会让人完全变成另一个样子？谢媛媛又想起了罗莎莉，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现在也是躺在医院昏迷未醒，因为感情遇上了无法忽视的问题，自己大着肚子，平时那么坚强的人竟然也做了那样的傻事？就是因为看见了自己老公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看来无论平时多坚强的女性一旦遭遇情人的背叛时都脆弱无比，当时自己看见罗莎莉放在桌面上那两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和散落的照片时，对照片上那个女人是多么地痛恨？这样想着谢媛媛心里刀割一样难过，自己的角色其实不就和那个可恨的第三者相类似？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反而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只是爱着一个人并没有要求他给予什么，这样做并不会影响其他人的生活，更无需承担什么责任？！谢媛媛越想越难受，眼泪似乎都已经流干，人也有点神情恍惚。
出租车终于停在谢媛媛宿舍楼下，司机看后面半天没有动静，不禁叫了句：“小姐，是这吧？”谢媛媛才摇摇晃晃下了车，司机叫她拿找回的钱也没听见，就低着头惯性地往宿舍走。
到了宿舍门口，谢媛媛刚准备拿钥匙开门，忽然隐约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她心里一惊，难道是周一凡？转头一看，眼前真的站着一个人，谢媛媛刚想定睛看清楚，但突然觉得周围地动山摇地晃起来，身体仿佛不停使唤越来越重，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媛媛终于醒转过来，她真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宿舍的沙发上，旁边蹲着一脸焦急地马君翔。马君翔见谢媛媛醒了过来，高兴得不行，说：“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还以为我那么轻轻叫你一声就把你吓晕了呢！”谢媛媛吃力地挤了个笑脸出来，说：“不关你事，我自己的问题。”想了一下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马君翔解释道：“陈皓告诉我罗莎莉的事情了，我去了医院看他们，从他那里知道今天还是你发现了莎莉并送她到医院守了一天，陈皓说你连饭都没吃就走了，我在医院呆了半天，莎莉还是没有醒，陈皓见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就叫我回来的时候顺便过来看看你。我从医院出来就找你了，打你电话你也没接，敲门也没人应，我还正担心你跑哪去了，结果就看见你一个人回来了，刚喊了你一声，你一转头就昏倒了，把我吓够呛！我只好拿了你的钥匙开门把你弄进屋放沙发上了，你如果再不醒我都准备送你去医院了。”
谢媛媛慢慢坐起来，接过马君翔递过来的温开水，喝了好几口，对马君翔笑笑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啊！你别怪我！”马君翔顺势坐在谢媛媛身边，对她说：“我怎么会怪你啊？我随时愿意为你效劳的！”
谢媛媛叹了口气，马君翔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安慰谢媛媛，又怕自己说错话，正犹豫间，谢媛媛开口问他：“小马，你说我是不是个坏女孩？”马君翔被她一问更加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但还是坚定地回答：“怎么可能？你哪里像坏女孩了？”谢媛媛又问：“你应该知道莎莉送医院的原因了吧？”马君翔点点头说：“知道，陈皓跟我说了，而且那个女人我也认识”谢媛媛奇怪道：“那个女的你认识？”马君翔答：“是啊，她是我们的生意伙伴，有一些工作上的接触。”谢媛媛忽然想起那天在中信大厦见到陈皓和一个陌生女子在一起，那女子确实和照片上是同一个人，当时自己担心莎莉安危还没有看出来，她小声嘀咕着：“难怪。”
马君翔又说：“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陈皓一个人，那个女的很有手段，又很主动，陈皓本来对她没兴趣，是她一天到晚来找陈皓，还给陈皓下了套，拍了那些照片！”看着谢媛媛没有出声，马君翔又补充说：“当然，这事陈皓也还是有责任，立场不够坚定！”
谢媛媛看着马君翔那一本正经地傻样想笑又笑不出，她看着马君翔，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小马，那如果我也是那样的女人，你会怎么想？”
没想到马君翔的回答让谢媛媛吃惊不小，他说：“媛媛，我知道你这样问我的意思，我其实不傻，我看得出来你和那个姓周的关系，你应该介入了别人的感情，对吧？”
谢媛媛实在没想到马君翔看得那么准，自己过去为何老觉得他傻傻的？人不可貌相！马君翔看谢媛媛不回答，又说：“你其实不用自责，就算是介入了别人的感情每个人处理得方式也不一样，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跟那个朱梓晴一样，做事情从来只想着自己不顾他人的感受！”谢媛媛听了这话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自责，头自然地转向别处，可是马君翔却还在那说：“媛媛，有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谢媛媛终于还是转过头来，看着马君翔，轻轻地说：“什么话？你说。”马君翔看着谢媛媛，眼里写满了真诚和关切，他说：“你何苦总是为难自己？其实你可以选择不这么辛苦的。”谢媛媛无法否认马君翔这话是对的，这条路不正是自己当初不顾罗莎莉劝告一意孤行偏要走的吗？为何自己总是无法让理智战胜感情，亦或这只是自己任性的借口？
马君翔见谢媛媛正在出神，想必自己的话还是起到一定的效果，他心里暗暗地开心。他又轻轻地问：“媛媛，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一件事情吗？”谢媛媛被他一问，有些茫然地说：“什么事情？我答应过你什么了？”马君翔有些不满说：“你看你，才说过的话就忘了！上次你答应过我，你这次恋情再不成功的话就嫁给我！不记得了？”谢媛媛经这一提醒总算想起上次因为找不到周一凡心情沮丧跟马君翔喝醉酒那次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玩笑话，难道小马当真了？谢媛媛尴尬地说：“你别拿我开玩笑了。”马君翔很想告诉谢媛媛自己并不是开玩笑，自己是真心地，可是他看到现在的谢媛媛憔悴不堪的样子又不忍心再给她压力，只好将嘴边的话又生生吞回去。
谢媛媛起身简单洗漱了下，看着马君翔守了自己一晚，过意不去，又进厨房弄了点简单早餐端来给小马吃。马君翔简直受宠若惊，大口大口吃着食物，还赞不绝口地说早餐如何美味，弄得谢媛媛怪不好生意，想起周一凡在的时候每次自己弄了饭菜，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地吃，很少会夸奖自己做的东西好吃，难道这就是不同的人生态度？想起这些，谢媛媛不免又伤心了一会，自己那份早餐几乎没怎么动。
因为正好是周末，谢媛媛也不用上班，她又不想一个人在宿舍呆着，想起罗莎莉一直未醒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决定还是去医院看看，马君翔见状，立马表示要跟谢媛媛一起去，于是谢媛媛简单收拾了下，同马君翔下楼打的一同去了医院。
两人到了医院找陈皓，打他电话竟然关机，他们只好去罗莎莉的主治医生那打听情况，结果主治医生休息，他们又跑去重症监护室打听，竟然被告知罗莎莉已经苏醒转入普通病房了。就这么一路问来，终于在外科住院部，三楼一间普通单人病房找到了罗莎莉。两人敲了敲门，没人答应，于是推开房门进去，却看见罗莎莉一人躺在床上，四处都不见陈皓和他妈的踪影，谢媛媛心里无名火蹭蹭蹭就冒上来了，但是见罗莎莉虚弱地躺在床上又只好忍住。她轻轻地走到罗莎莉床边，轻轻地喊了几声她的名字，罗莎莉才转过头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这一看不打紧，直把谢媛媛看得心里直打冷颤，她心里嘀咕：这还是我认识的罗莎莉吗？怎么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眼神如此犀利？！
谢媛媛忍不住又唤了几声罗莎莉的名字道：“莎莉，莎莉，是我啊，媛媛！”，这才见罗莎莉的眼睛里好像由座冰山开始慢慢融化，终于罗莎莉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极慢地回了一句：“是你啊，媛媛！”
谢媛媛见罗莎莉惨白的脸庞不由得又心疼起来，抚了抚她额前的乱发，眼含泪水地说道：“你这又何苦呢？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孩子啊！”罗莎莉听了这话人也软了下来，眼里也充满了泪水，哽咽道：“我，我的孩子呢？”谢媛媛拍了拍罗莎莉的手刚说了两个字：“放心。”就听见有人在叫罗莎莉的名字，转头一看原来陈皓的妈妈黄妙仪推门进来了。
马君翔看见黄妙仪进来，立马打招呼道：“阿姨，你过来了！？”黄妙仪边点着头边说：“小马，媛媛，你们都来了！”谢媛媛也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黄妙仪手里提着个保温桶，走到罗莎莉床头，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说：“莎莉，陈皓一跟我说你住院了，我就去市场买了鸡回来给你熬了鸡汤，熬的火候还不够就拿过来了，怕你们等太久。”罗莎莉轻轻地应了句：“谢谢妈！”黄妙仪这才发现陈皓不在房里，便问：“陈皓哪去了？我的宝贝孙子呢？怎么不在母亲身边啊？去检查了？”谢媛媛他们听见黄妙仪这样说，都清楚陈皓肯定没有将罗莎莉割腕的事情告诉黄妙仪，她好像都不知情，还以为只是提前生产了。
几人正不知道怎么跟黄妙仪解释，陈皓终于气踹嘘嘘地推门进来，两手各提着一大包妇婴用品，一进来看见一屋子的人，又看见罗莎莉躺在床上没动静，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黄妙仪一见到他就问：“怎么回事啊？你怎么都不守在这里不是说生了个儿子吗？我孙子呢？在哪啊？”陈皓看见黄妙仪急着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只好把他妈拉到一边小声说：“妈，你别急啊，您孙子提早出生，有点小问题需要在保温箱里观察几天，没什么大事！”
黄妙仪还是放不下心来，急着问：“有什么小问题啊？我能去看我孙子吗？”陈皓连忙答着：“能的能的，您放心，过几天就让您天天抱着你的孙啊，妈，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弄些好吃的，补身体的汤汤水水给莎莉喝喝，她生孩子出了很多血，现在身体很虚弱，你给多补补，以后才有奶喂您孙子啊！”
黄妙仪被陈皓这么一说，也觉得是，于是对着罗莎莉说：“莎莉啊，你就放心养身体啊，妈妈这就回去再给你准备明天吃的东西，等弄好了给你一起送过来啊，现在陈皓他们都在这陪你，我就先回去了啊。哪天你身体好点了，我再好好陪你啊。”罗莎莉点点头，说了句：“妈，辛苦你了。”见此，陈皓连忙送黄妙仪回去，黄妙仪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道：“莎莉，记得趁热喝那鸡汤啊！可是正宗湖南鸡煲的啊！”还没说完，就被陈皓推了出去。
罗莎莉也没再理，只是抓着谢媛媛的手问：“孩子怎样了？”谢媛媛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又忍不住嗔怪道：“你现在又担心宝贝了，当初你怎么不考虑孩子啊？！”“当初我想着我跟宝宝一起走的。”罗莎莉黯然道。谢媛媛忍不住用手戳了下罗莎莉的头道：“你啊，平时多想得开的一个人怎么做这傻事！？”罗莎莉没有言语，谢媛媛这才告诉她：“孩子没什么大事，但是因为在你体内缺氧，所以心肺功能受到一些影响，需要在保温箱里观察些日子。”
罗莎莉听了，没有再说什么，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说了一句：“媛媛，小马，累你们了！”谢媛媛和马君翔互望一眼，觉得罗莎莉这情绪仍然低落，心里都不免又担心起来。谢媛媛小声问马君翔：“陈皓怎么回事？买个东西去那么久？”马君翔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这时，陈皓又推门进来，很自觉地解释道：“媛媛，小马，你们都在啊，我刚才手机没电了，出去准备买点大人小孩的必需品，就到对面那个婴幼儿用品店逛了逛，没注意时间。谁知道回来就跟我说莎莉醒了，把我急的！”
罗莎莉躺在床上纹丝不动，毫无反应，谢媛媛跟马君翔使了个眼色，说：“莎莉，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啊。”罗莎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又不动弹了。谢媛媛于是跟马君翔两人退了出来，陈皓也随着走到门外，谢媛媛恶狠狠地盯着陈皓半天，才说：“你别再搞什么花样啊！莎莉再有什么差错，我不会放过你的！”陈皓表情尴尬，只有不住点头的份！马君翔过去拍了拍陈皓肩，叹了口气说：“兄弟，你现在都孩子他爸了，有些事情自己看着办，不要太过火了！”说完就拉着仍然怒气未消的谢媛媛离开了。
走廊里顿时只剩下陈皓一个人，他看着谢媛媛和马君翔走远，不由得靠在墙壁上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从未有过的疲累，想了想又只能抖擞了下精神，鼓起勇气推开了罗莎莉的病房门。
陈皓把身后的门一关，仿佛将自己和罗莎莉关在了另一个世界！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错，表达什么都是虚伪！而罗莎莉也是静静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动静，空间仿佛突然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有人叫着：“罗莎莉，量体温！”随即一护士拿着一托盘推门进来，她取了一只体温计用手甩了甩，将刻度归零后交给罗莎莉交代道：“上午量体温还有些低烧，这次再查查，放在腋下不要动，十分钟后取下等我来拿！”罗莎莉左手还打着点滴，正准备用右手接过体温计，陈皓已经快步上前接过体温计柔声说：“我来。”罗莎莉碍于有护士在场也没阻拦，由着陈皓将体温计放在自己的腋下，陈皓殷勤地弄好又将罗莎莉的手轻轻放平，盖上被子。
护士又拿着两个小药盒交给陈皓说：“这里面的药饭前或者饭后半小时吃，一次三粒，一天三次。”陈皓连连点头，护士又问：“有什么问题就按铃。记住现在还不能吃饭，只能喝汤或者粥啊！”陈皓忙答：“知道，麻烦你了！”护士交代完就走了。顿时，病房里又只剩下夫妻两人，仍是可怕的沉默！
“莎莉，我真的好难过！”陈皓终于还是开了口，这句话一说出，他一个大男人心里这段时间压抑的所有感情就像脱缰的野马，从他胸口冲出，一发不可收拾！本来之前想好的那么多要对罗莎莉说的话，此时全都丢在脑后，陈皓也顾不得许多，抱着躺在病床上的罗莎莉，像个孩子般呜呜地哭了起来！
罗莎莉看着在自己怀里痛哭的陈皓，忽然不知所措起来。怎么回事？事情怎么好像颠倒了过来，受委屈的是自己，现在痛哭的反而是陈皓？可是，罗莎莉心里那个最柔软的地方却无可避免地在痛哭的陈皓面前一点点扩散，一点点释放。女人，总是软弱的代名词，关键的时刻最凶狠的是女人，最妥协的也是女人。罗莎莉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用右手拍了拍陈皓的背，艰难地说了句：“我不是想逼你！”陈皓渐渐也止住了哭，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离不开罗莎莉，她对于自己不仅仅是妻子和爱人，也是朋友，还是姐姐，现在又多了一个角色，自己儿子的母亲。只有罗莎莉在这样的时候还能够没有一句指责，还说出让他宽心的话！
其实，陈皓并不知道罗莎莉如今心里复杂的感情，她只是不想淋漓尽致地把对陈皓的怨恨表现出来使自己像个怨妇，这是所有有素质的知识女性的一个通病，宁愿躲起来痛苦也不愿意将痛苦表演给世人看！罗莎莉当初的想法很简单，她不能忍受那些艳照的刺激，或许还有孕前超高荷尔蒙的催化，想着一了百了，带着自己的宝贝一起到另一个清静的世界去。而今，事与愿违，理智也都回归，她对自己的行为非常后悔，觉得自己太冲动，就凭着一个陌生女人寄来的奇怪信件和照片就选择这样的一个方式，实在是对不起孩子，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自己！罗莎莉对自己深深地自责反而冲淡了她对陈皓的责怪和失望，况且无论她和陈皓最终怎样，相比起来她目前最关心地只是自己的孩子是否能够渡过难关。但是，有一点，罗莎莉也无法回避，正是因为这个突发事件的发生，让罗莎莉明白了自己对陈皓的感情并不如想象得那么理智，那么克制，反而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难以定义。
痛定思痛，她终于及其冷静地跟陈皓说了第二句话：“陈皓，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想我的孩子能够健康。朝着这个方向，我们一起努力吧？”
陈皓点头如啄米，他虽然不太明白罗莎莉的真实意图，但他知道罗莎莉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就是如今一切为了儿子，其实这也是自己所希望的，最重要的是总算罗莎莉没有再说分开或者离婚的话，这总归是个好的开端，陈皓脸上表情也缓和起来，心里也升起来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