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洁身入泥沼
锦瑟皇宫。
寝殿内,冥夜帝掐了下太阳两穴,又与太后斗了场嘴仗,心里突然有些疲惫。面前巨大的铜镜映射着他一个人,背后昏暗的空旷写着两个字,孤独!
“你若是个女子,寡人定当放弃这片江山,与你携手共走江湖!”冥夜帝盯着铜镜失神一笑,这是从前与‘凤落摇’站在这里说的话,现在想来,如同一场旧梦,有着不真实的遥远。
“凤天阙!”冥夜帝恨恨自语道,“你最好别让寡人逮着!”
“禀皇上,京隶属姚副统领求见!”内监在外禀报。
“得见!”冥夜帝吩咐道。
披上外袍,冥夜帝走出内殿,刚才一脸的落寞已然不见,换上的神采奕奕下,看不到一丝伪装的痕迹。
“下官叩见皇上!”顶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mian具,李落阳哑着嗓子,不卑不亢说道。
“嗯!”冥夜帝抬下眼眸,坐到龙榻上,忽的又想到凤天阙,这张榻从前是那个人晚间休憩的地方呃,没来由的叹息就这样象根刺扎进心里,一触一碰一跳动,就一个字,“疼”!
冥夜帝刚才的精神去了大半,剩下的情绪都化成懒散的话语,“你的伤怎样了?”
“回皇上,已经不碍事了!”李落阳微垂首回道。他颈中未缠白布,从伤口骇人的结痂看得出,他当时确有求死之心。
“好,你明日回京隶属,至于习武库,你以后不用管了!”
“皇上?”李落阳有些错愕,不解而问。
冥夜帝却一摆手:“不必问了,下去吧!”
“是!”李落阳心里发恨,再问却会露马脚,只能听令向外退。
走出殿外,李落阳看看天色,已经晚了,迈着雄赳赳的步伐走向宫门,他心里由疑惑转为轻松,不管这位善变的少年君主为何暂不用他,但大局仍按照他的掌控而走,冥夜皇族,金堂玉殿,哼!早晚都逃不过他安排好的命运!
刺耳的笑声象夜枭响起,当然,这是在李落阳的心里。
黄昏谙道,故人往事飘摇。
弃风尘,左手暮,右手朝,舍去身后迢迢。
谁笑谁离经叛道,谁念谁天涯海角,
谁饮酒强颜欢笑,谁断弦难续旧调!
痴狂尽头,谁把谁笑!
秋霞镇的界碑背面潦倒写着几句不着调的诗,凤天阙拨开枯丛,看着那些龙飞凤舞,她轻声说道:“真好~”
苏双儿嗤得一笑,将对方拽起道:“左右是些发癫之人乱写的,也值你下马来瞧!”
凤天阙一步三回头看着界碑,当时写诗的人是何心情已经不得知,大概那个人也如此碑一样,半埋入土了吧。
二人落脚在秋霞镇最大的客栈,名字简单,就叫秋霞客栈。镇子四下里都是枫树,到了秋天的时候,枫叶红灿灿象极了天边的火烧云。不过现在临近年关,每颗枫树都秃哑哑伸着枯干的手指,也许美丽挥霍到极致,余下的就只有苟延残喘的活着。
现下光景不好,有一处的生意却仍好做,就是妓院。
披红挂绿的彩霞阁是镇子里唯一的妓院,位置刚刚好在镇中一条大街中断儿的位置。秋霞镇别看只是一个镇,因为它处于明城与上京的分界位置,一年中无论哪一天,这里都比县城还要喧闹,过往的商客富绅无数,在此休憩时难免借机下榻温柔乡。
凤天阙虽然感觉不到身体的疲惫,但洗浴一下还是需要的。店家伙计将烧好的水兑进木桶就出去了,连头都不抬一下,凤天阙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稍迟疑一下站向桶边,一股特殊的香气随蒸气弥漫,渐闻渐浓,她意识到不对时,四肢开始发软,虽感觉到外面有人在鬼崇倾听,却已经无可奈何。
凤天阙顺着木桶委倒身体,双眼无力半阂,身体内涌起一丝丝奇怪的热流。
片刻功夫,门被打开。小摇扬着脏兮兮的小脸儿进来,轻拍两下手掌,看着倒在桶边的凤天阙笑道:“爹爹,几天不见,您越发俊俏了!”
“啧啧,”小摇捏着凤天阙的下巴,将她脸庞抬起,两剪浓密的睫毛翩然似蝶,他赞道,“爹爹啊,说实话,我还从未见过您这样的标致人物,所以,您是我陪着最长久的一个爹爹,哈哈…”他使劲嗅一下鼻子,不舒服的语气道,“没成想这味春毒如此厉害,嘿嘿,本想逗逗李落阳的,藏了四年多,越想越觉他不配!”
小摇踮着脚尖儿,用手划着浴桶中的水,香味随着他的拨弄郁浓无比,他另只手捏着鼻子,怪调声音嘟囔自语道:“幸亏这药对小孩子没用,否则都把我薰坏了!”他手沾湿意向凤天阙唇边一抹,得意道,“爹爹,你就等着和老四好事成双吧,嘿嘿…”
此时门被敲了三声,有节律的那种声响,小摇没起身也没回头,轻声回道:“爹爹,进来吧!”
最初那个倒水的‘伙计’鬼鬼崇崇进来,一脸担心模样,看到凤天阙瘫软在地上,才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小摇,你哪弄来的迷药,这般厉害,那个贵公子也倒下了!”
凤天阙心中一震,苏双儿也中了毒?
“那是自然,这种毒粉可是好容易得来的,世上无双,只此一包!对了爹爹,我给你那些毒粉可全用上了?”
这汉子使劲点下头,应道:“那是,全按你说的来的!对了,现在该怎么办?”
小摇捂嘴一笑,道:“当然是送去彩霞阁!”
奔波谋生,身在异乡,独度年关,种种不如意的落寞抵挡不住彩霞阁中的人心浮沸,阁内的舞池中,琴瑟鼓乐叮咚响,媚娘蛇舞欢歌唱,酒香与莺燕缭绕,骚客与罗裙骂俏,好一派春色满园的热闹场景。
老鸨与几个披红着绿的姑娘将两个椅子抬到舞池中央时,那些欢跳的舞娘知其意退下了。乐声止,凤天阙与苏双儿被连搀带扶放置椅子中,池外的酒客放壶止语,各个儿讶异向一个方向而盯,瞪大了眼睛。
“今日得了两个绝色,老身知道,各位到咱们彩霞阁来,图的就是咱们这儿与别处妓院不同,”老鸨脸上堆满笑,眼角皱纹延伸入鬓,“平日里娈童的价儿呢,是五十两起,今儿这两个虽说大了些,但模样世上少有,老身说个数儿,各位看好的就收着,觉得不值的,老身宁愿自个儿养着他们!”
当先一个肥胖些的中年富绅喊道:“妈妈,您开口就是,就那个,无论多少,我今儿都舍了!”他说着指向意识不清的凤天阙。
凤天阙艰难的动一下脖子,好象使了半身力气,她看向苏双儿,曾经风姿绰约的男子现也和她一样,意识混浊,动弹不得,虚睁的双目再无昔日神采。
“苏、双儿…”凤天阙张了口,却没发出丁点儿声响,春毒到底是什么?怎么她身体异常绵软,心跳如此快。
凤天阙兀自挣扎的时候,场外叫喊价码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