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the Atlantis·13

  52 训练开始(上)
  他进屋去换衣服,我叹了口气,站在门外等他。
  这个东伯爵,以前觉得他是挺正直挺靠得住的一个人,现在忽然觉得他挺危险……不过么,一个正常的男人,有点那方面的需求是正常的……
  该隐他,会不会也……
  我感觉我整个脑袋都在发烫。
  “伊丽娅小姐,发呆呢?”东伯爵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赶忙抬头……他竟然换上了一身英气的白色军装,紫水晶在袖口形成奇怪的图案,丝绸从肩头一直垂落在腰际,一双腿笔直而修长。
  我立刻把视线移到别处。
  “把该隐的戒指摘下来吧,我给你准备了新的。”说着,东伯爵掏出一个黑绒的小盒子,水晶戒指静静地躺在里面,犹如一只脖颈高昂的白天鹅。
  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枚戒指,但……无论该隐是否讨厌我,我又是否远离他,我答应他的事,不能擅自反悔。
  我答应他,永远戴着他的水晶戒指,就绝对不能摘下来。
  东伯爵笑着摇摇头,捧起我的左手,把戒指戴了上去。
  我惊讶地看着他。
  东伯爵说:“只要合适,多戴几个也没有关系。我知道你现在忘不了该隐,但是该隐给你的那枚戒指不适合训练。训练的时候,我要确保对每个人的困惑了如指掌,这才能真正训练出一支强悍的心理战队,明白?”
  我默默点了点头。说实在的,真不愿意他随便探听我的内心想法。
  东伯爵缓缓舒了一口气:“不,你不明白。你对我还是存有戒备。不过我向你保证,第一,等你学会心理屏蔽之后,我不会故意探听你的内心活动,第二,即便我听到了你的秘密,我也不会说出去,而且……我会装作不知道,不会给你难堪。”
  我的嘴角抽了抽,彻底无语。
  “我知道你难以适应,但是努力去适应吧,这里是大西国,不是以诺城。我不是该隐,所以我不会处处护着你、宠着你。”
  我觉得我对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他现在对我的各种想法了如指掌。我叹了口气,说:“走吧。”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正深沉地凝视着我。我眨眨眼,又重复了一次:“东伯爵殿下,走吧。”
  他摇摇头,上前一步,一只手往我这里伸。我下意识后退。他的手落了空,顿了顿,又垂在体侧。
  “我知道你……”东伯爵皱眉,“我知道你倾心于该隐,而且你相信他对你也是有意思的。但是我想提醒你,该隐他的内心想法连我都摸不透,对于非亲眼所见、非亲耳所听的事情,一定要谨慎对待,人类的感觉,尤其是感情方面的感觉,错误的可能性比较高。”
  “我会把握分寸。”
  “还有,每个人最后的结婚对象都不大可能是他的初恋,或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我不是个完美的男人,请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好么?”
  我简直想翻白眼了。这家伙,刚骗我戴上戒指,刚答应好了不多嘴,就在我面前把我的心底想法掏了个空!
  我的面部表情依然保持平淡,但内心的怒火烧得难受,我真想破口大骂他一顿。
  东伯爵却笑了:“真可爱。想骂的话趁现在在心里骂,我都听得见的。我只是想,有些话提前挑明了,以后就不必反复提起造成误会,没有给你难堪的意思。”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东伯爵笑得更开心:“你喜欢该隐,你迷恋该隐,这不代表其他人不可以追你,不是么?”
  这张二皮脸,真想把他的脸皮全部撕下来,看看他内里到底长什么样子。
  东伯爵耸耸肩:“我就一张脸皮,撕下来血肉模糊,跟别人没有区别。”
  我差点一巴掌闪上去,但看他忽然后退几步,看来是想躲我的巴掌,我噗嗤笑了。
  耍人玩果然最有意思。
  东伯爵带着我在他的宫殿里弯弯绕,绕了几圈之后到了一个黑黢黢的小房间。
  这是他的……训练场?
  “嗯,这一片都是。看起来很寒酸吧?比该隐的那个庞大的训练场要小许多吧?”东伯爵说。
  我不能否认……恭维的话在他面前都会不攻自破。
  东伯爵解释道:“这个训练‘场’是按照级别分配的,同一个级别的人在同一个房间里,如果能准确读出房间里所有人的内心想法,就能进入更高级别的房间。房间里面是绝对的黑暗,你看不到其他人的脸,所以随便想什么都不用在意。你现在的级别为一,请到标号为一的房间里面。”
  “哦。”我应了一句,往那边走。
  他拽住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对你的特殊训练是大西国最高级别机密……这个国度很久没有出现有预知未来能力的人了,我知道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我“哦”了一声,又往第一个房间里走。
  他又拽住我,说:“第一个房间里面一般都比较弱,你需要在那里自行悟到心理屏蔽的方法。但也可能会有法力高强的人,你要注意,对于那些不小心读到你内心想法的人……我不会留情面的。”
  我没多想,反正么,我可以读到一切没有防御措施的弱法力的人的内心,有防御措施的,貌似集中精神就可以了。
  53 训练结束(下)
  刚打开一号房间的门,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飞出来,死死地蒙在我的双眼上,眼前瞬间一片黑暗。
  人类都是本能捕捉光亮的动物,这种什么都看不见的感觉真的很难受。绝对黑暗……这种训练方法是通过关闭掉一种感官来激发其他感官的训练方法么?
  总之,我沉下心,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好似有千万种多重声响充满了我的耳朵,繁繁杂杂的心声,或呐喊,或呓语,有的十分乐观,相信自己一定能走出全部的训练房间,有的却悲观到令人压抑,愤懑的呼救,牢骚,几乎能把我的心脏压垮。
  我定了定神,看来通过这些关卡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不仅需要突破别人的心理屏障,还要在众多声音中寻找到没有展开屏障的人。
  我扶着一面墙,小步小步往前走,走几步,还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一样停下,其实却什么也没有。
  这情景,简直像极了我初次去以诺城的地下练兵场。同样黑暗的走廊,同样坚固的墙壁,只是,在这里,转弯时,不会再有该隐坚实的臂膀,也没有他的喃喃低语……
  他看到我的那张纸条,会不会勃然大怒?还是说,只是轻易的扔到一边,当我从没有存在过?
  我在这里锻炼读心术,到底为了什么……?
  我闭上眼,后背靠在墙上,轻轻叹了口气。
  大概,只为让他多看我一眼吧。
  可是……我擅自离开以诺城,他应该会怨我,或许以后都不屑于再让我落入他的视线之中了,那我做这一切的意义,又是为了什么?
  “伊丽娅小姐是吗?”
  耳边突然冒出陌生的问话,我怔了怔,感觉那个陌生人就近在咫尺,我却连个模糊的影子都看不到。
  “伊丽娅小姐,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得到你的心声了。”那人笑了笑,笑声听上去很得意,“听说你是第一级别里法力最高的人,呵呵,我也真不容易啊。你对那个叫该隐的人相当喜欢呢。不过既然我要进入第二级别了,就要提醒提醒你,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晋级最重要。总是想,心声很容易就传出去了。谢啦,再见。”
  “再见。”我回应一句。
  我按照陌生人的嘱咐,赶快把该隐甩出我的脑海,对,晋级最重要,若是一辈子走不出这间屋子,那一辈子都见不到该隐了。
  我随便找了其中一个心声,顺着声音越来越大的方向走过去,双手四下里探了探,抓住那个人的肩膀。
  那个人明显挣脱了一下,但是没挣脱开。
  我把他的心声重复了一遍,那个人叹口气,把自己的名字报了上来,又在我手上放了个凉凉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不禁问道。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就进来了?那你别想出去了。”那人没安好气地说。
  但是,我从他的心声里已经得知了答案。
  这是他的名字牌,每个人都有一个,一共集齐200个不同名字牌就能出房间了。
  可是刚刚那个读出我心声的人就没要我的名字牌……反而,他直接说出了我的名字。
  而且,我也没有可以给别人的名字牌……
  我无语了,东伯爵什么都没跟我说就让我进来了啊。
  我在绝对黑暗的房间了晃悠了一会儿,兜里差不多揣了十多个名字牌的时候,我才发现通过第一级别的真正困难之处。
  虽然200个是个明确的数字,但房间里的人和心声都是随时变化的,我要判断出不同人的心声,才能拿到更多名字牌。
  好难,真的好难……
  刚拿到十个,我就觉得脑子凌乱了。
  东伯爵也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吧……他这人看起来闲闲散散的,可实际上真是实力非凡。还没见过东伯爵的心理战,那想必非常精彩吧。
  该隐看似很简单地就成为了血族,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可是暗地里,想要熟练运用那些繁芜丛杂的魔法咒文,他一定下了不少功夫。
  我也要加把劲才行。
  ……
  学会心理屏障术,提升记忆力、辨识力。心如止水,滤去所有乱想杂念;心若明泉,照亮全部细微涟漪。
  走过几个级别后,我终于理解为什么东伯爵总是笑着了。那是一张迷惑人的笑脸,又是时时刻刻警醒自己平静的笑脸。
  现在,我见到他,也不由得嘴角上扬,也不由自主地想要突破他坚固的心理屏障……
  “怎样,最后的关卡有把握顺利通过了么?”
  午后明媚的阳光下,东伯爵一袭垂地的丝绸白衣,手捧茶杯,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嘴边的笑容浅浅的,但不是平常的那种标准化笑容。我感觉他的眉眼之间都是浓浓的笑意,表情虽不夸张,但那笑意似乎是环绕在我身边,让我心里暖融融的。
  “不想说话?”东伯爵点了点他身边的位置,“累了就休息几天吧,不急的,我们可以慢慢来。”
  “哦。”我坐在他身边,瞥了他一眼,又很快把视线移开。
  他一手捻着茶杯盖,在杯身上抹了抹,说道:“我喜欢凉茶,可大部分人偏好热茶,伊丽娅,你呢?”
  我见他手边貌似有一碗没动过的茶,反正我对喝的没有特殊要求,便说道:“殿下把那杯给我吧,我喝。”
  他的嘴角又往上勾了勾,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旋即笑道:“喝我手上这杯如何?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过舌吻,你喝了这杯,就当我们间接有过了,好么?”
  我的嘴角一抖,这么直白的这么不婉转的话,他怎么能说得那么淡定那么诚恳?好在我的心理素质被锻炼得比以前强多了。
  我微笑:“殿下,我不明白想出时间长和舌吻二者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
  “伊丽娅小姐是真傻瓜,还是装傻瓜呢?”东伯爵缓缓把目光落到我身上,没有移开,“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才想避开我,才想装作傻乎乎的样子。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是那种执著于征服欲的男人,我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得很长久,长久到我生命消逝的那一刻。”
  我的心中好像有什么垮塌了。
  他凝视我的眼神很执著,从那双黑漆漆的星眸中,我真的发现不了什么杂质,也没有任何伪装。他说的……都是真的么?
  他轻轻叹了口气,拿出一张通讯用的名字牌,说道:“红茶。”
  我愣了愣,问:“什么?”有时候,我显然跟不上他的思维。他又从我短暂的沉默中悟到什么了?
  “没什么,茶上来,喝完了,你就可以休息了。”
  我一头雾水。我真搞不懂的东伯爵这个人。他可以直白到把自己和别人的心理剖析得一干二净,又经常做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情,而且他从不解释。
  难道坐上高位的人都会变得这么奇怪?
  我抿了一口端上来的红茶,淡淡的甘甜和淡淡的苦涩在嘴中化开。我仰头,把杯中的红茶一饮而尽,抹抹嘴,说:“殿下,我走了。”
  他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我无语。他不是说他喜欢我么……怎么不挽留一下子的?如果是该隐的话,会怎样呢?该隐……
  想到这个名字,我忽然有回到东伯爵那里的冲动,我想问问东伯爵有没有该隐的消息,可是又觉得不太合适。
  可恶,怎么偏偏总在敏感的时候想问敏感的问题……
  我回到卧室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东伯爵正在门外站着,我笑了笑,向他打招呼。
  “伊丽娅。红茶好喝么?”东伯爵冷不丁冒出一句。
  “挺好喝的,嗯。”
  “看你的脸色,不像好喝的样子啊……”东伯爵顿了顿,说,“倒是像有心事的样子。”
  “没什么。”我晃晃头,伸手去开门。
  他攥住我的手腕,漠然地看着我。
  我挣了挣,没挣开,便叹道:“殿下,想说什么就直说。”
  “你想该隐了,是么?”
  我点点头。这是事实,我不想辩解或是遮掩。
  “你有机会了。”东伯爵面无表情道,“后天在西南边境有对异教徒的战役,传过来的情报说该隐肯定会带兵来观望。虽然西南部不归我管,但我想派人的话,没人拦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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