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the Atlantis·12
50 海神市（上）
大西国的富庶程度几乎无法用语言形容……但从工作日时，人们在街上闲散悠闲的样子就能看出来。尤其是首都波塞多尼亚海神市，城市中央是巨大的能量水晶，水晶掌控着整个城市的能量运作，驱动水和可燃气的运输，发电，传送信号，全靠这个巨大的水晶。而水晶的维护根本不需要出动人力，只需要东南西北四大伯爵和其手下一人或两人的意念维护。
可以说，海神市的心灵能量开发已经到达了顶峰。所以，他们工作也都只是动脑不动手。对于东伯爵这样心灵法力强大的人来说，无论做什么事，动脑子想想就够了。
当然，对于我这种出生成长在大西国边境的居民来说，帝都海神市的生活是无法想象的。
梦幻的水晶成为每个人身上的必备饰品，往往最强大的人佩戴的水晶质量最好、数量最少，而初学者总会在身上挂上大串大串各色的水晶，晃得人眼睛疼，却是很美的。水晶，是人鱼的眼泪的结晶，其中是融入着人类的情感的。
东伯爵带着我从几个传送阵跳到海神市外侧，也不需要什么代步工具，拉着我的手腕，慢悠悠地往他管辖的海神市东区领事馆走去。
“真闲啊你。”我不禁感叹，要这么走下去的话，天黑也走不到领事馆的吧……
“嗯。”他随便应了一句，又指指他自己的脑袋，说，“都在这里运转呢。他们呈上的文件会用电波的方式传到我的脑子里，然后我用电波的方式回复他们，放心，我大脑的分区化程度很高，可以做到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管理市中心能源水晶、一边同你说话。”
我的嘴角抽了抽，一颗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东伯爵，他还是人么？
东伯爵又说：“四大伯爵和国王陛下都拥有这种能力的，不是天生的，是锻炼出来的。你也行的，如果你锻炼锻炼的话，估计进化程度比我们还要高。”
我调笑道：“如果我进化程度比国王高的话，我是不是能成女王呢？”
他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惊讶，东伯爵平淡说道：“嗯。你可以的。前提是你要在至少一千人面前、并且在全国各地区同时直播的情况下，向现任国王宣战，你赢了，王的位子就是你的。大西国早就摒弃了世袭制，而是禅让制，传位于贤者。”
我点头，问道：“单凭武力就能判断谁是贤者么？”
东伯爵笑笑：“当然不是。向国王宣战可不是武力战，而是心理战，一时解释不清楚。”
我问：“那会不会很混乱？大家都想试试运气吧。”
东伯爵摇头：“心理战的要求是极高的，战败的一方往往被送进精神病院，好些的也会终身成为毫无心灵法力的一般公民，所以没有绝对把握的绝对不敢挑战国王。”
我抖了抖，说：“这么可怜，那还是算了吧。”
东伯爵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总有人喜欢挑战，有人喜欢安逸，但站在越高的位子上，挑战就越多。总有一天，等我步入暮年的时候，会有人来挑战我，夺走我东伯爵的位子。然后我就可以去养老了。”
听他把一件悲剧的事说的这么平淡，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一样，我看着的他的眼神，生出七分敬佩、三分怜悯。
这就是所谓的得到越多，付出越多的道理吧。
海神市所有人都努力锻炼自己的心灵之力，都希望站在更高的位置上，而普通庶民只有被人欺压的份。比如我，边境庶民，忙活了十几年，最终只落得任人摆布的命，还是从进海神市监狱，遇到东伯爵之后，人生才有好转。
怪不得会有一批人想去抢夺国王的位子呢，明明知道国王老年的命运是很悲惨的。
东伯爵带着我把海神市很多著名的景点都转了个遍。上古遗迹火雨之城，水晶之湖，水晶喷泉，普罗米修斯雕塑，宙斯的拜祭坛，亚特兰提斯国家历史博物馆。
从封闭的博物馆中出来，我发现太阳居然还没有落下。太神奇了，我们俩游览了那么多地方，竟然还是白天。
东伯爵好像看出了我的疑问，笑道：“国王和四大伯爵每年都有几天擅用法力的权利，今天，我不想让太阳落下，它就不会落下。”
“那别人想睡觉怎么办？你这样会让大家不满的。”我说。
东伯爵微扬嘴角，眼底划过一丝得意：“不满的话就推倒我啊。”
我摇摇头，叹气：“你这样迟早会受到神祗的谴责，你越过了人应该遵从的本分。”
东伯爵笑道：“如果我拥有比神祗还强大的力量，我是不是能成为众神之王？”
我听得心惊肉跳，白了他一眼，说：“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东伯爵的神色略微黯淡下来：“若是说出这话的是该隐，你会是另一番回答吧。”
我笑笑，坦白道：“该隐生下来就很接近神灵，如今又拥有了血族的魔力，他成为神，我不会奇怪。但我们还是人类，不是么？”
东伯爵冷冷地看着我，忽然，他把我推到墙边，双手扣死我的身子，一双唇霸道地压了上来。
51 海神市（下）
长久以来，覆在我唇上的只有该隐那冰凉的触感。突然感受到属于人类的温度，我愣了片刻，便拼了命去推开他。
东伯爵好像也没使力，轻易就被我推开了。他抹抹嘴角，表情又恢复了机械的微笑状：“伊丽娅小姐，请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是大西国的公民。”
若是以往，面对着有恩于我的人，我绝对会什么都听从他的，立刻闭嘴，但是今日，不知为什么，一口气闷在胸口，我提高了声音，说道：“东伯爵殿下！大西国公民也要实事求是不是么？大西国公民也有言论自由的权利不是么？我说该隐是更接近神的男人，我认为没有错。”
东伯爵没有继续和我理论，我也意识到自己稍微有些失态了，别过头，小声说道：“对不起。”
东伯爵摆摆手，说：“我明白的。”
我也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总之，我们争执过后，太阳很快落山，从暮色渐染到满天星斗，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东伯爵带着我经过几个传送站，很快到达了他的宫殿，一路上，他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这只笑面虎生气了。我也理解为什么他会生气。他是男人，被其他男人硬生生比下去，任谁谁都不会觉得舒心。
东伯爵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嘱咐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找他，读心术和预知未来的训练安排在明天一早八点。
末了，他微笑道：“伊丽娅，你很聪明，所以才能从无数大西国子民中脱颖而出，走到今天这步。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该隐，该隐也不似我，你最好不要把我们两个弄混。还有，希望你能入乡随俗，换掉该隐给你的那枚戒指，让我们对彼此都更了解一些。”
我亦微笑：“谢谢东伯爵殿下，我可以分得清殿下和该隐陛下，你们是性格不同的两个人。但是，第二条要求我很难做到，在我入乡随俗的同时也请东伯爵殿下尊重我的习惯，我想保留我的隐私，谢谢。”
东伯爵没再要求什么，说了句晚安，便关上房门走了。
我仰面倒在床上，望着这个水晶铸造的世界，这个用真实和猜忌装点的世界，一时无言。
第二天早起，我到东伯爵那里报到，发现他门外站了一群人，我在一群人之间竟然找到了一个熟脸，赶忙挥了挥手，挤过一些人，呼喊道：“特亚斯使节！好久不见！”
特亚斯也是一脸惊讶，说：“伊丽娅小姐也回来了？”
“是啊是啊。”我答道。
说完，他专心地凝视着我，我被看得有些局促，连忙移开视线。
特亚斯感慨道：“不愧是东伯爵殿下看中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我摆摆手说：“谢谢使节赞美，我离不同凡响还差着很远呢，今天是第一次训练，我要加油啊。”
特亚斯错愕道：“伊丽娅小姐是第一次训练？”
我使劲点点头。
“怪不得。”特亚斯说，“这群人里唯一没有展开心理屏蔽的人就是伊丽娅小姐，但即便我再集中精神，也读不出伊丽娅小姐的心理，果真是法力高强，无需掩饰。”
我干笑几声。
原来这群人都是展开着心理屏蔽的么？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法力不如他们，才读不出他们的心理的……
果然大家都偏好给自己留私人空间，只有东伯爵那样的人才会说所有人的内心世界都是开放着的吧。
我和特亚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说了说自从该隐前往红海之后的事。该隐到达以诺城之后，特亚斯就奉命回大西国，并断绝了给山洞的物质供给。当然，他回来的时候，也筛了筛山洞里的那些人，有潜力的带走，没潜力的任由其自生自灭。他说，虽然他没干什么实质性的事，但回来之后也算是立功，可以被分到东伯爵的直属心理战部队进行训练。
我也随意地说了说在以诺城的生活，没提该隐和我的事，重点感叹了一番异教徒的大魔法。
“我也听说殿下带去的人全部葬身那场战役了。”特亚斯说。
我点点头，表示惋惜。
东伯爵主卧室的房门开了，东伯爵穿着垂地的睡衣，打着哈欠就出来了，他手上还搂着一个衣冠不整的艳丽女人。
他侧过头，在那女人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拍拍她的肩，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女人满脸娇羞捶了他几下，小步走开。
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我的心头，我拍了拍特亚斯，小声问道：“那是东伯爵的妻子？”
特亚斯摇摇头，一本正经说道：“她是殿下的情人。”
“恋爱多久了？”
“一个晚上吧。”
我的嘴角抽了抽，原来是一个晚上的情人啊……东伯爵私底下就这副德性？我转头看看周围人的表情，发现他们都没有特别惊讶，我沉默了，原来这中间的保守党只有我一个。
大西国真是富到三观不正的国家啊……
东伯爵迅速整了整身上的睡衣，那一身柔软的材质在他整理过后，竟也显得英姿飒爽。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我望着他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忽略掉了他的着装。
大概是错觉，我觉得东伯爵的目光在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之后，他移开视线，大声击掌，说道：“今日的训练在4号训练场，很抱歉昨晚没有通知大家，主要内容是快速移动中的心理屏蔽和凝神法术。所有人到场后先进行小组间的自由训练，我随后就到。”
我也不知道4号训练场在哪儿，就跟着一群人移动。刚走没两步，就发现有人拽住我的手腕。我一回头，发现是东伯爵。
他的表情很认真，弄得我也一下子紧张起来。
东伯爵低声说：“你留一留，一会儿和我同去。”